聂存世离开龙门派,半路之上掳了两只山羊,找了一个相对安全僻静的地方,这时他已经腹痛如绞,四肢麻痹,呼吸也困难起来。他奋力一口咬在山羊的颈脖处,将鲜血吸入口中用来中和腹中的钩吻之毒,不断的吸入呕出,直到两只山羊的鲜血吸食干净,聂存世才渐渐的感觉四肢有了反应,知道自己的命是捡回来了。
像鬼一样躲了十多天,浑身发臭,命虽然捡回来了,但武功全失,以后想要恢复到当初的水平恐怕是再无可能。中原对头众多,只能往西而行,一路之上多次遇险,幸亏路人恶其臭都绕道而走,才能逃出生天。此时的聂存世羸弱得一个乡野村夫就可以杀了他,一路之上乞讨为生。越往西走天越冷,人也越少,现在他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又冷又饿,旧伤复发再也走不动了,躺在一个土堆的窟窿里等死。
心想:“聂存世啊!聂存世!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像狗一样躺在这里等死!早知道这样,回神针门干什么?真是报应啊!”不断的胡思乱想,渐渐的倦意上来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乌黑的孩子,看见自己睁眼慌不迭向后退开。
“我……我以为你是个死人。”那孩子慌忙道。
“差不多,离死也不远了。”聂存世有气无力的说道,连头也没抬一下。那孩子看聂存世躺在那里,连半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更不用说来伤害他了。静了一段时间那孩子问道:“那你上路要不要吃点东西?他们说不能做饿死鬼,否则来世就是饿死鬼投胎。”
聂存世吃了那小孩乞讨回来的剩菜剩饭,渐渐的恢复了元气感叹道:“想不到我一个堂堂的入内内侍充,竟然靠一个乞讨为生的小乞丐的饭菜活命!”聂存世这时才想起来打量这个地方,这是一段废弃的夯土堆,下面估计是当地人取土挖的空洞,时间长了塌出了一个大洞够四五个人平躺。
“这是你的家?”
小乞丐点点头,卷缩在洞口也不进来。
聂存世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说:“洞口冷,你靠里面一点。”小乞丐摇摇头,他显然抱有戒心。聂存世爬起身说道:“那我出去,这是你的家,我不能鹊巢鸠占。”
小乞丐显然没有想到聂存世会这样做,看着在外面冷得瑟瑟发抖的聂存世好一会,他走出去将聂存世拉了进来,两个人相互看着笑了。
聂存世在这个破洞里暂且安下身来,他伤势未愈,行动不便,白天还是有小乞丐行乞为生。这是一个十分偏远的小镇,平时靠行脚的商队为生,现在进入冬季商队自然就少了。小乞丐有时一天什么也没讨着,两人就只能都挨饿。这一天聂存世刚行功完毕,小乞丐就冲了进来,靠在洞口一声不吭。聂存世看他身上原本破烂的衣服更破了,头上还有一个大包问道:“他们欺负你了?”孩子不出声,眼泪在脸上画出了两道沟。聂存世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隐隐的心里有些痛。
“明天咱们一起去,你带带我这个老徒弟。”孩子听他这一说也笑了,于是在这个小镇上,人们会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每天走街串巷的行乞。这一天聂存世跟着小孩刚转过墙角,迎面就有四五块土块砸在小孩身上,七八个孩子一边丢着泥块一边喊道:“人妖!人妖!”聂存世将那些顽童赶走,转身见小孩拔足往镇外跑去,害怕他出事也跟了过去。孩子跑到一处坟地,在一个孤坟前放声痛哭。聂存世走上前去,那是个新坟,坟上稀稀拉拉的长了一些杂草,都已枯萎了,坟前用一个木桩一面削平当作墓碑,上面的字还依稀能辨。“显祖考阴公进德府君之墓,孙阴怀天奉祀”原来这孩子叫阴怀天。聂存世坐在一旁,等他哭透了问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孩子没想到聂存世不但没嫌弃他,还愿意给他讲故事,含着泪点了点头。
一老一少在这荒郊野地,促膝谈心。原来父母生下他后发现是双性人,羞愤难当远走他乡,是爷爷和他相依为命,一年前爷爷去世,孩子将仅有的一间茅草房卖掉,才将爷爷安葬。从此就一直在那个破洞里安身,直到聂存世出现。
聂存世心想:“这孩子也是苦命人!这也许就是同病相怜吧!”至此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白天一起出去乞讨,晚上孩子睡着后聂存世开始运功疗伤,身体渐渐的好转,武功也在慢慢恢复中。
这里的冬天比较漫长,外来的人少,聂存世可以安心的养伤,不过春天还是如约而至了,开始有商队出现,小镇也复活了渐渐的恢复了人气。聂存世的伤也渐渐痊愈了,武功也恢复了两三成。心想:“在这个地方呆的太久了,应该离开了。那些仇家说不定那天就能找到这里,只是这个孩子需要妥善安置。”
当天晚上阴怀天听说聂存世要走,顿时就哭了出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真的要走,我去办两件事还会回来带你一起走。”说完从鞋底里拿出瓜子那么大,金灿灿的东西交给了阴怀天说道:“我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这是最后一个金瓜子,我一直没有舍得用,你拿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以免让人怀疑。切记!切记!”
阴怀天看着手里金灿灿的东西说道:“原来这就是金子,听说可以买许包子!”
聂存世笑了说道:“还可以买包子店。”老少二人都笑了。
聂存世向镇上的人打听清楚了周边道路、城市的状况。为了报一饭之恩在远离小镇的地方,为阴怀天找寻安身立命的场所,为的是让从前的他和现在割裂,能够过上安静平和的生活。由于自己要干几票买卖,所以没法带他同行。在这荒僻的地方,离大一点的城镇距离好几百里,要走上十多天才能到达。聂存世往返于几个城镇之间做事,为的是不留尾巴,以免后面影响到阴怀天,所以时间就耗费的长了一点。
聂存世走后,阴怀天每天一个人上街乞讨,现在商队多了,相对来说容易一点,有时候客人看他年少给的会多一点,不过有的时候那些当地的孩子还是会骚扰他。
今天阴怀天和那领头的孩子不期而遇,想要躲避依然不及,被他和那些孩子堵在巷子里厮打起来。阴怀天体型瘦弱怎敌得过他们人多势众,很快就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七八个江湖人士从旁走过,一个个丝巾蒙面。看到这状况,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劝阻,被另一人喝阻了“金花!少管闲事,小孩子打架平常的很,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那个叫金花的女子刚想回头,突然被地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了眼睛,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把抓住压在阴怀天身上的孩子背心将他提了起来,问道:“这是谁的?”
听声音这女子还很年轻,身形并不高大,甚至还不如那孩子王,不过那孩子王被她提在手里,就像一个大包袱动弹不得。
阴怀天爬起身看着女子手里的金瓜子说道:“还给我!”
这时五六个人一起围了过来,其中一人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阴怀天并不回答她,只是直直的盯着那个叫金花的女孩“这是我的,还给我!”
金花说道:“你回答完我们掌门的话,我就还给你。”
阴怀天依然不理那个所谓的掌门,双手紧紧的抓住金花的衣袖不肯放手。这时旁边一个女子说道:“这样让玉姑姑来猜一猜,如果三次之内我能猜中,东西就不还给你,如果猜不中东西就给你,好不好?”阴怀天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么好的东西,一定是姑娘送的!”阴怀天摇摇头。
“那么一定是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给的?”
阴怀天说道:“不是!是个老人。”
“对!对!对!他姓吴!”
“姓聂,东西还给我!”
那个玉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输了!东西还给你……那个人还在吗?”
阴怀天摇了摇头,接过金瓜子,紧紧的攥在手里转身往家里跑去。玉姑姑朝金花使了给眼色,金花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个掌门说道:“还是玉儿有办法!想不到聂存世这狗贼躲到了这里。要不是金花眼尖,看见宫里的金瓜子,咱们还不知道到哪里去寻呢!大家找地方安顿下来,不要打草惊蛇。”
小镇渐渐的热闹起来,不仅有客商,还有一些江湖人士盘桓在这里,使原本并不宽裕的住宿更加紧张。现在在客栈的一间并不宽裕的房间里,大家济济一堂,由于人多地方小,很多人都是站着在听神针门的掌门说话。
“我知道你们报仇心切,不过现在大家都挤在这个小镇,目标太大,聂存世如果发现了很可能就不出现,咱们在这里就白等了。”倡议虽然有人附和,但具体到个人时却没人愿意退出。最后神针门掌门聂慧娴只能向大家保证,等抓到聂存世交给大家发落,这才有人愿意退出。
等那些江湖人士陆陆续续的走出房间,客栈里立即清净下来。
聂金花问道:“师父!那些人一个个报仇心切,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帮忙?”
聂慧娴冷笑了一下说道:“你问问玉师叔,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傻丫头,你真以为他们来报仇拼命的?江湖人士都知道神针门的武功易女不易男,聂存世一个人杀了咱们这么多高手,现在重伤在身武功大打折扣,表明了他们是来捡便宜的,如果有可能,顺便还能找出他武功大进的秘密。你别看现在咱们人多势众,到时候个个心怀鬼胎给你使绊,反而是帮了聂存世,掌门才让他们退出,咱们的目标明确报仇雪恨。”
聂慧娴说道:“你几个师姐惨死在这贼子手里,咱们神针门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不会放过这贼子……那个小乞丐你们要牢牢控制,不能出半点差错!他是鱼饵。”聂金花领命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玉儿和聂慧娴,聂慧娴问道:“你说聂存世会来救小乞丐吗?”玉儿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有恩必报是他的个性,不过……”玉儿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聂慧娴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玉儿说道:“我是奇怪这个消息是怎么放出去的,按道理咱们这里是不可能走漏的。”
“你的意思是……”
“我害怕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泄露,引来大批江湖人士,到时候浑水摸鱼。”
“难道说他已经……”玉儿点了点头。
那些江湖人士离开神针门掌门的房间后,各自往自己的驻地走去。其中一人看看没人注意,转身朝镇外走去。来到一片坟地,学起了夜枭的叫声。不一会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这人连忙对出现的黑影躬身敬礼。两人在野地里说了一会,最后听得那个人对出现的黑影说道:“那我的解药……”黑影冷哼了一声说道:“事成之后,自会给你!”说完迅速没入黑暗之中。
那黑影便就是聂存世,他自从中毒后行事极为谨慎。每次出现必定易容,并且极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他行事完毕,便易容跟着商队来到小镇,发现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特别是出现了一些陌生女子,聂存世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阴怀天可能有危险。暗中观察发现阴怀天已被她们控制,自己现在的武功和她们动手自保当然没问题,不过要救出阴怀天全身而退恐怕不行。思前想后决定把水搅浑,泄露自己的行踪,并且放出消息说自己身上有武功秘籍,吸引仇家和一些心怀鬼胎的江湖人士前来小镇,由于人多眼杂神针门压力陡增,不得不由暗转明,将所有人手监控和保护阴怀天,这样自己反而在暗处便宜行事。报信之人就是被聂存世收服,安插在他们中间的暗桩。
聂存世跟着商队,用三四天的时间向西穿越了一片沙漠,然后又穿越回来,并且在西面的沙漠里悄悄的准备了一些水和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当地人告诉他的“每年春夏时机,总会有那么几天狂风大作,黄沙漫天,白天变成黑夜。”他准备在那天动手,然后迅速的进入沙漠,虽然非常危险!但他只有这一个机会,不得不赌一把。
果然大风天的日子越来越多,吹得人有时睁不开眼睛,不过还远远没到当地人形容的昏天黑地的境况。
聂存世躲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一边做着准备,一边等待着。这一天上午一反常态没有一丝风,到了中午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高高的山峰,山峰快速移动着向小镇靠拢。聂存世惊恐的看着像山一样压过来的沙暴,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第一次看到这景象心里还是有些恐惧,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将应用物品背在背上向小镇飞驰而去。
镇上的居民长住在此早就掌握了规律,很快所有的店铺、住户都关门闭窗,就连一些野狗都不见了踪影。聂存世找了一个隐蔽背风的地方,靠着墙坐下,用丝巾将自己的口鼻扎住等待风沙的到来。
很快天暗了下来,风声大作,不时有东西被风吹落发出很大的声响,那沙粒打在墙上、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犹如千军万马一般。
聂存世看着暗黄色的天空站起身心想:“时机到了,成败在此一举!”按照内线给的讯息朝神针门的驻地走去,此时仅能看见身前十几步的道路,聂存世凭借自己脑子中对方位的正确判断,很快来到了看押阴怀天的门前。
神针门的人来自蜀地,从来没见过如此恶劣的天气,更是连沙暴是什么都没听说过,今天首次看见,惊的大家各回房间紧闭门窗,只听得外面鬼哭狼嚎一般,里面暗的只能点上蜡烛。
聂存世挑这个天气,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又大力的敲了几下里面才有人问道:“谁呀?”
“小二。”
只听得里面一个声音说道:“金花!你去开门。”
聂存世低着头,门“呀!”的一声打开了。
聂金花刚打开门还未看清“小二”的面貌,就觉得腰间一麻顿时动惮不得。那门一打开狂风夹杂着沙土涌入房间,顿时把蜡烛吹灭了。玉儿喊道“快关……”话还未说完,一人带着风沙掠过她身前,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聂存世来到躺在角落里的阴怀天面前轻声道:“快跟我走!”阴怀天一个人躺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的,被风一激立即就醒了,睁眼一看,聂存世站在自己面前,以为是做梦,听聂存世和他说话知道不是梦,立即爬起来。聂存世拿出一个头套说道:“快戴上,外面风沙太大!”
阴怀天走过玉儿身边时踢了她两脚,聂存世想要阻止依然不及,只得对玉儿拱手赔礼,将她抱起和聂金花并排放在床上,出去将门反锁,一手托在阴怀天腋下出了客栈。
面对玉儿他还是无法下手,只能封住她的穴道,按照自己现在的内力最多只能封住她一个时辰,或许还不满一个时辰。他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内赶到镇外的胡杨林,必须在神针门的人追上他之前,取得自己藏在胡杨林里的两匹骆驼和补给。
外面风沙稍微小了点,但还是将人吹得东倒西歪,能见度依然很低,沙子隔着面纱打在脸上还是很痛。聂存世来时在每个转角都系上了铃铛,此时虽然看不清前路,但还是能凭风声中传来的“丁铃!当啷!”的铃铛声判明方向。阴怀天没有练过武,在大风中迈不开步,聂存世只能推着他往前走,这种天气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如此恶劣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要说眼睁不开,就是呼吸都很艰难。
玉儿毕竟内力比聂金花深厚,一个时辰不到随着身躯一震,被封的穴道就被冲开,她顾不得身子还有些麻痹,解开了聂金花的穴道两人破门而出。
聂慧娴带着神针门的人刚冲出客栈,就被外面的风沙迷了眼睛,她们不要说连眼也睁不开,就是不迷眼睛也看不清眼前十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只能退了回了。大家都骂聂存世卑鄙,挑这种天气对她们下手。聂慧娴虽然着急也没办法,聂金花说道:“玉师叔你快想想办法,再晚咱们就追不上聂存世这狗贼了!”
玉儿说道:“这种天气,他是怎么找得到咱们的?又是怎么走出去的?”众人一个个都摇头,不明就里。聂玉儿突然说道:“你们听!”众人都竖起耳朵“铃铛声!听见没有?”大家点了点头。
聂慧娴说道:“玉儿你快说他是怎么走出去的。”
聂玉儿说道:“他肯定也是看不清道路,是通过预先设置的铃铛发出的声音,循着声音走出去的。”大家这时才注意嘈杂声中一直有铃铛在“丁铃!当啷!”的响,大家都听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聂慧娴立即说道:“快,大家将脸蒙上,跟着铃铛声走!”
聂慧娴在前,玉儿第二个,后面跟着聂金花,武功弱的走在最后。大家手拉着手一字长蛇,循着铃铛声朝镇外走去。
聂存世托着阴怀天逆风而行,倍感吃力。如果自己一个人当然可以落地生根,一步一个脚印,不会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现在已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未到胡杨林,他心里只能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了!”好在风比以前小了,渐渐的视野也开阔了,隐隐的看见前面黑魆魆的一片,原来胡杨林到了。聂存世将阴怀天夹在腋下,快步进入树林来到水塘旁将骆驼解下,两人翻身上了驼背往西北而去。
神针门的人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到树林时天也黑了,这时大家才发现除了兵器她们什么也没带。这时室外的温度也降下来了,一些功力浅的弟子渐渐的抵受不住。聂慧娴一边让人捡一些柴火一边对玉儿和金花说道:“看来咱们中计了,不过事已至此也无退路了,明天天一亮你带金花回镇上找向导、采办物资,我沿路留下标记,你们按标记赶来和我会合。”
聂金花倔强道:“师父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聂慧娴将手上的一枚针箍摘下交给聂金花说道:“这枚掌门信物你先帮师父保管,如果咱们还能见面你再将它还给我,如果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神针门就要靠你了……唉!你年纪轻轻要肩负如此重担,我实在于心不忍,不过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聂玉儿在一旁看着师姐将金色的针箍戴在金花手指上,话虽然说得婉转,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聂慧娴转身对聂玉儿说道:“师妹,你是七窍玲珑心,金花我就交给你了,将来你还要多多指引她!”聂玉儿低头应了。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今晚还有些话要和金花讲。”众人识趣的都散开了。
聂存世和阴怀天骑上骆驼,走了没多久天就真正的黑了。沙漠里走夜路是非常危险的,他们在避风处安营扎寨。聂存世虽然不知道神针门的具体位置,但他清楚他们双方的距离不会超过五里。因此多了一份戒备,他知道她们就在后面不远处,晚上最冷也不点篝火;同时也多了一份准备,前期在沙漠里某些地方预先埋藏了一些给养,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阴怀天帮聂存世将骆驼在沙丘后隐藏好,聂存世将白天的足印都做了处理,他们不急着赶路,因为骆驼最快也比不上她们的轻功,只有等她们体力耗尽、疲惫不堪时才有逃脱的希望。
果然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在沙丘上出现了一行人,聂存世悄悄的靠近,发现少了玉儿和金花。在后面有一些弟子每隔数百步,就往沙里插一根枝条,聂存世立即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聂金花和玉儿花重金以最短的时间准备好了给养,并且雇了向导,期望能够在日落之前赶上聂慧娴她们,不过骆驼最快也不会比她们的轻功快。两人只能不断的吆喝着,催赶骆驼能够跑快一点。接近傍晚她们终于发现本门弟子留下的路标,一根系着丝带的树枝被插在沙里。
“师叔你看!咱们追上她们了!”玉儿也松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终于赶上她们了!”聂金花催促向导赶紧赶路,向导打死也不肯前行说道:“二位大姐!你们是不知道,这一带有流沙,一不小心陷下去连尸首都找不到!”
聂金花急了“我们加你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晚上视线不好,万一陷下去就完了。”
聂玉儿看他不像是说谎问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能上路?”
“得等太阳出来,才能看清哪里有流沙。”二人虽然着急,但想着明天就能追上她们便不再强求。
聂慧娴她们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追赶聂存世,大风将痕迹吹得一干二净,她们盲目的寻找着,从昨晚开始大家都没进过食,现在被太阳一晒,有些人已经吃不消了,饥饿还能忍受,沙漠里无遮无拦的,白天太阳十分的强烈,有的人已出现脱水,嘴唇开始起皮开裂。
聂慧娴只能安慰大家“大家放心!你们玉师叔和金花今天一定能赶上咱们,到时候咱们就有水喝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们十分莽撞的追到这里,才发现在沙漠里生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们毫无准备就进入了沙漠,现在想退回去却又不甘心,寄希望于聂金花能够早一点和她们会合。
这时有两个弟子高喊起来“水!前面有水!”聂慧娴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湖泊,似乎还能看到它的波光粼粼。还未等聂慧娴发话,银花和师妹已冲了过去。聂慧娴看着她们冲过去不远,发现她们突然动不了了,银花在伸手拉她的师妹,她们似乎在下沉。聂慧娴施展蹬萍渡水的轻功,迅速的掠了过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银花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聂慧娴施展燕子三抄水想要拉住银花的手,但她们只是仅仅碰触一下银花就消失不见了,沙漠一切如常,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聂慧娴跌坐在银花她们消失的地方,茫然无措,沙漠真的会吃人。银花她们发现的湖泊一滴水也没有,只是虚幻的海市蜃楼而已,现在明白代价不免有点大,聂慧娴看着身边仅存的三名女弟子说道:“大家保存体力,不要行动!等你们师叔和师姐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花催促着向导上路,她们沿着沿途的标记追了下去,接近中午还未发现同门的身影,而沿途的标记却突然消失了。她们在附近兜兜转转接近一个时辰,还是什么也未发现,聂金花急的嘴上都燎起了泡。
聂玉儿突然说道:“不好!咱们上当了,快回头!”
原来聂存世发现神针门的人留下路标,等她们走远后悄悄的将路标改了方向。聂玉儿发现问题回到原路时,天也黑了。两人这次不再催促向导,知道聂存世在暗中使绊,害怕再次走到歧路上去,走许多冤枉路不说,关键是贻误了时机。两人在篝火旁坐等天明,聂金花嘴边的泡更大了。
已经第三天了,聂金花她们还未出现,聂慧娴知道她们一定遇上麻烦了。聂慧娴看着那些倒在身边的弟子都奄奄一息,无比的痛心。朝着空旷的沙漠高喊道:“聂存世!我知道你在这里,有种你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这时有一个声音阴恻恻道:“我出来又怎么样?你奈我何?”
聂慧娴猛的回身,在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聂存世。聂慧娴奋力朝他跃了过去,聂存世就像风筝一样,当你想要靠近他时,他就飘开了。几次三番之后,聂慧娴已精疲力竭。
“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依你现在的状况,我胜之不武。今天这一切都是因误会而起,我本不想造成今天这局面,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杀了人,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吗?”
聂存世说道:“那你想怎样?”
“你今天自刎与我面前,我也许可以饶恕你对神针门犯下的罪恶!”
聂存世气极而笑说道:“你们现在都奄奄一息,我不乘人之危已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神针门的人如果个个和你一样宁折不屈,将来必定给神针门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水袋说道:“我毕竟在神针门长大,虽然那是个伤心地,但多少还有些感情,我不愿对你们赶尽杀绝!这里有个水袋,你们可以靠它维持两天。”
“你是要我们苟且偷生吗?”
“你或许可以不喝,但是你躺在那边的三个弟子呢?她们会因为你的固执而葬送性命,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想等玉儿她们带来给养,不过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
“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哼!我如要对她们做些什么,也不用等到今天。”
聂慧娴听得她们没事,心里安定了一些。
聂存世将水袋扔在聂慧娴面前说道:“水袋在这里,你爱喝不喝!我现在走了,你若有本事就跟来,我接着就是。我聂存世恩怨分明,这个小孩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受牵连……把你们引入绝地也是无奈之举,不如此无法护得他周全。”说完转身离去,聂慧娴看聂存世像一缕轻烟在地平线上很快消失不见,心里明白单凭轻功这一项,想要追上他已是万万不可能。
聂金花她们吃一堑长一智,不再催促向导,而是耐心的按照沙漠上留下的蛛丝马迹缓缓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中午前后重新发现了神针门留下的路标。聂玉儿仔细看了留下的痕迹,确定是她们一行人留下的足迹,这才催促向导抓紧赶路,两人在前面探路,不断发现本门留下的标记,向导赶着骆驼跟在后面说道:“她们怎么在兜圈子?”
聂玉儿赶紧问道:“你看得出来是在兜圈子吗?”
“这有什么难的?她们先向北然后向西,现在又转向东面。”聂玉儿听罢脸色凝重,如果向导说的没错,那掌门师姐她们就凶多吉少了,如此绕弯明显就是个圈套,她们没吃没喝已经三天了,在烈日暴晒之下很难坚持三天。
聂玉儿对金花说道:“金花你带两袋水先行一步,我和向导随后赶来!”
聂金花施展轻功,沿着她们留下来的路标狂奔,将近傍晚,太阳即将落山,夕阳的余晖将沙漠染成了一片金黄,转过一个沙丘发现前面已没有路标。聂金花着急的呼喊着,声音在沙漠上空回荡。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沙丘后响起“金……花……金花!”
聂金花转过沙丘,发现师父和三个师妹躺在沙丘背后,气息奄奄,连忙将水灌入她们口中。那三个女弟子没有性命之忧,聂慧娴将聂存世留下的水都喂了她们,自己一滴都没喝,要不是内力深厚早就不行了,不过现在聂金花来也晚了,聂慧娴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她拉住聂金花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行了……你……听我说……我走后你把我就埋在这里,陪银花她们……你把她们带出去……不要再找他了,神针门以后靠你了……”说着不断的喘气“你玉师叔虽然聪明……但心太深,树林里和你说的你别忘了!”
“放心,师父!金花终身不嫁,一定将神针门发扬光大!”聂慧娴双眼看天喃喃道:“情这东西害人啊!”说完便不再有声音,眼里的光渐渐的散去。聂金花的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滚滚而下,紧咬着牙不哭出一点声音,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就这样背上了振兴门派的重担。
聂存世并未走远,看着她们退出了沙漠,心里明白神针门至此再也无力追杀他们,但心里并未有半点喜悦。他将阴怀天送到了隐蔽之地,并且收他为徒,自己扮成走方郎中不定时的来教他武功。阴怀天悟性极高,所教武功一学就会。但聂存世写到这里却笔锋一转,说这是他所做的第二件后悔的事。
聂欢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神针门内门女弟子不外嫁,以及和魔教不共戴天之仇,原来阴怀天是聂存世的徒弟。
随着时间的流逝,阴怀天的武功越来越高。一来和他的悟性有关,二来和他的体质有关。可有一天这个地方平静的被打破了,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出现了采花贼。这个采花贼武功高强,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采花贼也越来越嚣张,甚至在白天都敢将人掳走。聂存世几次设圈套想要引他出现,而采花贼好像知道他计划似的,只要他在就风平浪静,他一走就会出事,聂存世暗暗的留了心眼,悄悄的回来谁也不知道。他虽然心里上已有准备,当面对现实时还是无法接受。
阴怀天苦苦哀求,聂存世才没将他武功废去,只是从此以后不再教他武功。这对阴怀天以后的武功进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同时也埋下了祸根,以至于最后聂存世命丧他手。信里并没有说阴怀天用了什么手段,以聂存世的武功死在这个地方的确有点蹊跷,聂存世思维如此缜密的人都遭了毒手,可见阴怀天心机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