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造反了,连我们局长都敢打!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拷起来!”
侯建利大喊着,与手下两名年轻小伙子一齐扑上去,拿胳膊肘顶着古宽的后颈,互相配合着,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铐给他戴了上去。
面对这幅景象,所有人,包括周琪姵在内,都呆住了,心想治安局这帮人今天是转了性,不,吃错药了不成,怎么还对青面帮的人上纲上线起来了?
按照以往的做法,这手铐,不是该戴在那个大发神威的生面孔年轻人的手上,才对劲么?
只有一些心思活泛的才注意到,侯建利方才,可是清清楚楚地说了“局长”这两个字。
谁?又是哪个局长?
“起来!”
侯建利踢了古宽一脚,后者身子一哆嗦,根本不敢皮,就算全身酸痛,尤其是腰杆,像是折断了一般,却半秒钟都不敢耽搁,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手被拷住,又起的太急,连颠了两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就因为这个,又被侯建利揪住后襟的衣领,一顿臭骂。
现在的古宽,已经彻底老实了,侯建利的那一声“局长”,他是听得清清楚楚,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李庆,心想这位治安局的领导,也未免太年轻了吧,但这话从侯建利口中说出来,那就是万万做不得假,就算是再怀疑,也只能相信。
想到自己曾经还想要这位领导下跪磕头甚至还想要让他断手断脚,古宽的心中,便是一阵后怕。
他现在的心里,有不安,有后悔,有忐忑,更多的,则是对娅娅这个蠢女人的愤怒,如果不是被她唆使,自己怎么可能惹上这么一尊大佛?
侯建利呢,庆幸之余,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从那次月度会上看见李庆之后,他的内心就一直处在煎熬之中,浑身都不得劲,做什么都不自在,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李庆就摇身一变,成了局里的领导,他的顶头上司,但事实摆在面前,人和台卡都对得上,侯建利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但这期间的心理落差,怕是就难以毫厘计之了。
想到自己以前对李庆的态度,和李庆之前进行的那些交易,侯建利心中就阵阵发慌,但此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小跑到李庆身边,说:“李局,您看要怎么处理?”
态度之恭谦,就好像当初在后海六号里,点指着李庆胸口要他“还钱”的是另有他人。
“按流程办就是了。”李庆淡淡地应了一句,侯建利却是要好好表现,赶忙照着办案的流程,先去疏散围观群众了。
在侯建利和那两个年轻小伙子一起疏散人群的档口,一直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那名室友悄无声息地躲回了屋子里,却是不敢关门,任由小屋房门大敞。
一旁的娅娅,早就吓得呆住了,上下牙齿不停打架,嘚嘚嘚的,响个不停,她怎么都想不到,周琪姵的这个姘头,不单单是能打,来头竟还这般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吧,甚至可能还不到,看着明显年长许多的侯建利在李庆面前的那个恭敬态度,娅娅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了。
而周琪姵,则是愣在当场。
昨日李庆挺身而出,让罗曦将青面帮的陈天带走,她只是隐隐有所感,心中更多的还是不相信,到现在,见到侯建利这恭恭敬敬的模样,听到侯建利那一声声“局长”、“李局”,周琪姵才恍然。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身份啊!’
怪不得在后海六号里,面对谢凯的讽刺,他能坦然以对,毫无半点戚戚之色。
怪不得让人把陈天送往治安局时,他能那般硬气,直接就让报他的名字。
一切的背后,竟是这般缘由!
周琪姵美目闪动,这一刻,她心中思绪,何止千千万万。
疏散完人群,回到李庆身边待命的侯建利看了周琪姵一眼,心中羡慕之余,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对于李庆和许子舒之间的事儿,最近局里传得很是厉害,侯建利作为消息灵通之辈,自是早有耳闻,甚至有传言说看到李庆与许子舒在办公室里“深夜长谈”云云,措辞之暧昧,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现在,李庆的身边又突然冒出一个周琪姵,对这些事,侯建利自是不敢过问,而且李庆并未娶妻,无家无室,也算不得有什么作风问题。
顶多,就是风流些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也是在没什么好说的。
很快,侯建利就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道:“李局,这古宽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办了也就办了,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青面帮帮主古炳昌的小侄儿,我担心……”言辞是斟酌再三,就是怕李庆误会。
李庆看了他一眼,笑着拍了拍侯建利的肩膀,说:“这次你还做的不错,其他的,就不要担心了。”
侯建利先是一喜,随即就见李庆朝古宽招了招手,后者自是屁颠颠地凑到跟前,“李局,我……”
李庆压了压手,打断了古宽想说的话,“古宽,宽哥是吧?”
“不敢不敢,小古,李局您叫我小古就好。”
李庆微微一笑,说:“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刚刚老侯一点说错了,我只是副局长,宁浦局的局长,只有高志槐一个。”
这时候的古宽,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李庆说什么就是什么,副局正局,古宽都惹不起,对他来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就更是不堪,干脆就倒在地上装死,看到这一幕,古宽心中更是骂娘,这群狗娘养的,平时说如何如何讲义气,关键时候,全都想着梭到边上,没一个靠得住。
古宽睨了旁边的娅娅一眼,恶狠狠地道:“还不滚过来,给李局,还有周小姐道歉!”他只想着来个曲线救国,先过了周琪姵那一关,到时候枕边风一吹,那就万事大吉了。
娅娅颤巍巍的走过来,纵使心中万般不愿,却也只能低下头,“琪……琪姵姐,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颤,是不甘,是屈辱,却又不得不从。
古宽也赶忙道:“周小姐,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您是李局的人,我保证以后再不敢骚扰你,还有我手下的人,也绝对不敢再骚扰你,我多看你一眼,你就把我眼珠子挖出来,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你就挖我的心,砍我的手……”
李庆皱着眉头,连连摇手,这个古宽,实在聒噪,自己稍不注意给了他机会,立马就跟连珠炮似的没完没了了。
古宽见状,立马就闭上了嘴,躬着身子,静待李庆示下。
“听老侯说,你是古炳昌的小侄儿?”
古宽微微一怔,立马点了点头,他自不会天真的以为李庆提起古炳昌是因为有所忌惮。
“那就麻烦你带个路吧”
古宽下意识就想点头,猛然惊醒,反问道:“带路?去哪儿?”
“去找你叔叔。”
侯建利和古宽,两个人,一警一匪,都怔住了。
见古炳昌,这李庆,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周琪姵隐约猜到了李庆的想法,心中微微一颤,哪怕知道了李庆的身份,周琪姵的脸上仍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问:“你想干嘛?”
李庆稳稳握住周琪姵隐隐发颤的手腕,平静地看着她,说:
“带你去杀人。”
……
荣光夜总会坐落于柳沧大道中部,占据了黄金地理位置,坐揽繁华,是宁浦装修最豪华,也是档次最高的夜总会,平时出入的,大多都是在宁浦有头有脸的人,当然,一般人攒个一两年,带着朋友来这里奢侈一把、长一把脸,荣光夜总会也是欢迎之至。
夜总会的帝王厅位于二楼,厅中安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站在旁边,楼下舞池中的景象便一览无余,而从外面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厅内非常宽敞,装修的金碧辉煌,极尽气派之事,尤其是那一套从北联邦弄来的真皮沙发,据说,这是商王朝时期一位实权尚书府邸里的物件,没有个千儿八百的,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这套足以称得上文物的沙发上,分左右,各坐了一排妆容精致的莺莺燕燕,她们都是荣光夜总会里的王牌,平日里多的是老板为她们一掷千金,而今天,却都被叫来暖场,像是等待被帝王临幸的妃子一般,乖乖地陪坐着,眼神,或多或少,都偷偷地瞥向沙发中间。
在那里,坐着一个相貌与古宽有五六分相似,身材却匀称上许多的中年男子,在他身边,坐着一个一身雪白,容貌惊艳的女子,正轻轻为他捶腿。
中年男子背靠古董沙发,双手张开,搭在沙发上,大有将左右莺燕一网打尽之势,他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在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排穿着整齐黑色劲装的大汉,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这些大汉个个目不斜视,好像沙发上那群千娇百媚的可人儿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堆红粉骷髅,没有半点吸引力。
就在这时,帝王厅的门被推开,一个身上绣着青龙,满身肌肉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先是一躬身,随即大声说道:
“昌哥,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