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不,王院长,真的是您啊!”赵德彪心中惴惴,当初在张家村,他可是存了凤求荒心思,虽也没有死缠烂打强人所难,但也不知王凤到底有没有对此心存芥蒂,若是因为旧事将儿子拒之门外,这可就糟了。
如此想着,赵德彪更加谦卑,生怕断了儿子前程。
王凤打量赵德彪一眼,尤其看到他背后大黑坛子,里面有熟悉的酱油气味飘来,若不是极力克制,她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使劲儿掐了掐手指肚,王凤道:“果然是赵铺王,不曾想新年刚过便见故人,别站在外面了,快进来吧!”
“哎,哎……”听王凤如此一,赵德彪不禁心中大定,推一把儿子赵家旺,便随王凤走进院内。
与寻常大户庭院与县里学塾不同,这仙灵学馆内部陈设简单素朴,脚下是卵石铺的径,周围都是草圃花圃,院中还有一汪水池,即使是冬日,也能看到里面有锦鲤浮动,水池中央一块石头上,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后腿翘起晒着龟壳,懒洋洋的憨态可掬。
一座座竹楼屹立在最前面,似乎新建不久,依然带着翠色,旁边有一处大大的学堂,里面摆满了竹桌和蒲团,有一少年和一少女正坐在里面安心写字,对两饶到来充耳不闻。
赵德彪想着,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吧!
虽王凤称呼赵德彪为故人,但赵德彪也不敢就以老相识自居,他落后王凤半个身位,丝毫不敢逾越,如今遭逢变故,他对世情倒也看得更透彻了一些。
赵德彪变了,王凤又何曾没变?
掌管一家书院,暗地里还经营着淘宝店和顺风车马行,每日见到的都是有学问的老师甚至仙师,经手处理的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生意,不知不觉中便也养出了一种大气,再也不是以前酱油铺的掌柜了。
用余光打量一番这红衣女子,赵德彪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赵家旺瞪大眼睛,看着学堂内正在安心学习的两名同龄人,不禁眼热无比,他好久没进过学堂了,一直在家中自己读书练字,现在想想,以前很讨厌的学堂生活,其实也蛮幸福的。
王凤不经意回头,正好看到赵家旺模样,于是对旁边王巧巧吩咐道:“去给这孩子拿套书册,带他去学堂选个空位置。”
王巧巧应一声,便招呼赵家旺随她去了。
赵德彪连忙道谢一声,彻底放下心来。
走进生了火盆的竹屋,赵德彪只觉得全身顿时暖洋洋的,心翼翼将酱油坛子放在门边,这才随着王凤落座。
王凤在一旁看着好笑,但也不好告诉他那酱油没什么用,而且看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显然对酱油功效深信不疑的。
两人坐在竹桌旁,王凤还沏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与赵德彪攀谈。
虽已经落魄,但赵德彪毕竟也是经营过几十个铺面的人,虽谦卑但不胆怯,尤其经历一场变故,经历了人情冷暖,反而去掉了身子那股浮夸之气。
聊了不过十几分钟,王凤不禁对如今的赵德彪有点刮目相看,不禁问道:“不知赵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赵德彪叹道:“家旺在这里读书,我便也放心了,接下来我还得先找份活计,等攒够本钱,再看看做点生意,活了几十年,也就脑袋里这点东西了。”
王凤点点头,问道:“若赵兄有意,可愿意帮我经营几个铺面?”
赵德彪一听,哪有还能不愿意,“王院长大恩,赵德彪没齿难忘,不知铺面在哪里?”
“还没有开办?”
“那可是选好了位置?”
王凤喝一口茶水,望着窗外道:“位置吗?就是这整条石头巷了!”
赵德彪:……
……
当赵德彪带着儿子走出学馆,跟随王巧巧与看王凤为其父子二人安排的住处时,心中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他看着巷子两头,心中计较一番整条街的长度,不禁问王巧巧,“这整条街都是学馆的产业?”
王巧巧点点头,“是啊,那还有假?”
赵德彪啧啧称奇,当初听张有为在宁州城开办了一家学塾,他当时便觉得惊诧,待进入宁州城听车夫起这学馆崛起之快,更加惊讶张有为的能耐和气运,如今又加了一整条街。
相比刚入城时看到的其他地方,这城西石头巷周边区域并不繁华,甚至可以有点穷酸了,但做生意不就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吗?
这石头巷就是一片白纸,可以任意涂抹,拥有无限可能啊!
想到这里,赵德彪不禁豪气顿生,白手起家都不怕,如今有这么大一片基业,那还担心个什么,干就是了!
旁边王巧巧也正打量着旁边胖子,不知为何王院长对其十分看重的样子,这时忽然见胖子笑了起来,以至于眼睛都看不到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她打了个冷颤,连忙紧走几步,待来到一处院,指着院子对赵德彪道:“你们便先在这里居住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去学馆找我便是!”
赵德彪父子二人连忙道谢,接过王巧巧递过来的钥匙,便开门走进院子。
和以前住的大宅子相比,这院落也就不过相当于以前家里的柴房,但窝棚都住过了,这院便算不错了,况且赵德彪相信,不出一年,自己就要再次住进大宅子,不是对大宅子抱有念想,而是相信自己有这个能耐。
打开了屋门,赵德彪心翼翼将背后背着的酱油坛子放在屋里,然后推开屋的门窗,只觉得一切都刚刚开始。
赵德彪豪气道:“走,出去看看附近都有什么,也正好买点东西,顺便,咱再去下个馆子吃个大餐!”
赵家旺点点头,看看有些空荡的房屋,“爹,我要买个书桌!”
“买,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从今以后,爹再也不让你过苦日子了!”
赵家旺疑惑地看看自己父亲,只觉得父亲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自从家道中落之后那身上的颓唐之气,一丝一毫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