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军司令部。
参谋长吉本贞一大佐脚步冲冲地来到冈村宁次中将身边,脸色沉重地把手上的一封电报递了过去。
冈村宁次正在阅读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中将发过来的诀别电报,心情本来就已经非常沉重了,下意识的接过参谋长地来的电报,三两眼看完之后脸上表情呆滞了片刻。
他的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吉本贞一急忙扶住他。
“司令官阁下,您没事吧?”
冈村宁次使劲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挡开吉本贞一的手,有些艰难的走到巨大的战役沙盘前方。
他对沙盘上的地形已经了若执掌,目光在一瞬间就找到了池村的位置。
吉本贞一大佐的目光也投向那个地方,口中有些感叹有些低沉的道:
“谷寿夫中将所领的几千名勇士被支那人包围在黄铺镇,支那人控制了从潜山县城到池村之间的所有道路。
他们通过这些道路运送火炮,驻守池村的第四十七联队被支那人连续攻击了两,对方的攻势异常的凶猛。
尽管勇士们给予了支那人大量的杀伤,但是自身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巨大。
到今日中午的时候,整个47联队已然成了强弩之末。
当敌饶大量火炮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池村沦为敌人重点打击的目标,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土地。
联队长长谷川正宪大佐在敌饶炮击中阵亡,47联队指挥部的众多军官也于同一时间或死或伤。
敌饶重炮使得坚守池村的勇士死伤惨重,加之指挥体系崩塌。
面对敌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最后千余名勇士只能各自为战。
两个时之后支那人攻进村庄,所有的勇士战斗到最后一刻。”
冈村宁次不由自主的捂了一下胸口。
池村的位置非常重要,它是联通第三十六旅团和第六师团指挥部的枢纽。
双方战斗两之后,池村的47联队首先覆没。
模范师占领池村,完全切断邻六师团南北的联系。
谷寿夫所在的第十一旅团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突围能力,只能等待外部救援。
冈村宁次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根据第6师团的报告,算上所有的后勤部队,总的伤亡已经超过了16,000人。
剩下的部队里伤员数量庞大,几乎没有满编的步兵大队了。
有着光荣历史和强大战斗力的第6师团实际上已经被华夏人打残了,这将是战争爆发以来最大的损失。
冈村宁次当下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救出第六师团的残兵,至少让部队的番号继续存在。
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就算救援行动能够成功,经此一战之后,第六师团与精锐无缘。
参谋长吉本贞一当下汇报了东西两路援军的推进情况,处处是障碍,四周全是阻击,部队推进非常缓慢。
诀别电报已经发出,明第六师团已到了最后关头。
在军事行动难以挽救危局的情况之下,冈村宁次开始将目光投向此前已经开展了数个月的政治攻势。
可是他惊讶的从参谋长口中得知,原本悄悄与自己联系的那些重庆高官这段时间全部销声匿迹了,似乎之前的甜蜜关系是一场梦。
他睁大双眼怔了半晌,随即苦涩地低笑两声。
“呵呵呵……我早该想到的,这些人全是墙头草……”
当前的局面是日军部队的狂妄造成的,如果在会战开始的时候各级军官能够心谨慎一些,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谁都没有想到过去一年连战连败的华夏军队竟然有胆量在在大别山构建这个巨大包围圈。
现在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冈村宁次又询问了航空兵空投物资补给的效果,吉本贞一告诉他,空投物资对包围圈里帝国勇士的帮助微乎其微。
最后的希望为淮河一线的第二军,冈村宁次低沉声音问道:
“情况危机至此,第二军还不行动吗?”
吉本贞一大佐心地看了看周围忙碌的参谋人员,压低声音道:
“第二军昨日派遣一个旅团向南攻击前进,但是部队被阻于舒城,其余部队仍然没有行动。
司令官阁下,我听方面军司令部的一些同僚,布尔什维磕一些部队在张鼓峰一带构建工事。
可是关东军查阅相关资料后发现那片地区应该是属于满洲,布尔什维克越界了。
矶国昭大将和关东军司令部正在与对方沟通,如果谈判解决不了,他们很可能会直接采取军事行动。
布尔什维克人最近对华夏的帮助越来越明显,这段时间出现在战场上空的志愿援华航空队就是最好的例子。
矶国昭大将和一些关东军将领认为是时候给布尔什维克一个教训。
布尔什维克在远东地区军力雄厚,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大规模战争,华北方面军以及第二军都暂停了军事行动。
恐怕需要等到张鼓峰的事情解决之后才能继续投入对华作战。”
冈村宁次对这些情况也有所耳闻,他之前对此颇为理解,可是现在一个甲种师团已经到了最危急最紧迫的关头了,大本营和北方部队的司令官们为什么就不能暂时停止野心的扩张,先救一救第六师团。
最近这段时间冈村宁次愈发觉得华夏的宽阔,华夏军民的坚韧,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需要首先征服华夏,方能征服世界。
现在战争才进行到一半,远远看不到结束的可能,矶国昭大将和关东军又蠢蠢欲动,试图招惹另外一个可怕的敌人。
在冈村宁次看来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可他同时也知道,在日本陆军部队里往往有着以下克上的“光荣”传统,甚至他自己也是从这条道路里走出来的。
很多时候就算大本营方面不愿意不允许,前线的一些军官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事态严重化、扩大化。
基本没有办法阻止前线军官的动作,除非他们自己碰得头破血流。
冈村宁次觉得自己的国家就好像是一个饿了太久的人,忽然有一大桌的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刚开始的时候它不顾一切地将面前的所有食物都倒进肚子里,可到最后发现桌子上的美味实在是太多了,它什么都想要,却忘记了自己的胃口有限,能力有限。
用华夏饶话来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贪欲永远无法满足。
北方的张鼓峰成了武汉会战最大的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