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和第十师团都是精锐甲种师团,整整五万多人呐,不可能一个也没有逃出来,绝对不可能!”
第五师团师团长安利吉中将不停的摇头,实在是不愿意相信特高课的电报。
浅田宽一又低头看了看电报上的内容,随即对所有人道:
“特高课掌握的情报都是从支那方面得到的,目前没有人清楚战场上具体情况,可能有部分帝国勇士顺利突围,但也有可能全军覆没。”
稻叶四郎和荻洲立兵也满眼震惊。
有参谋人员把第二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王从地上扶了起来,后者的身体依然软绵绵的,就这片刻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喘息也变得非常的粗重。
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之中,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攻击部队从城里退出来之后,日军士兵也是面面相觑。
这两日不顾一切的攻击,士兵已经非常疲惫,如今好不容易打入潢川城内,长官们又忽然下达了撤退命令,士兵们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想来是第三和第十师团已经没有救援的必要了。
明白这一点之后士兵们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放弃不惜代价的攻击,士兵们都能够活下来。
可是这段时间的牺牲和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
日军士兵和军官都处于一种茫然之中!
东久迩宫稔彦王还没有缓过劲来,华中方面军的电报已经来到了浅田宽一中将的手上。
“司令官阁下,大将阁下让我们尽快弄清楚第三和第十师团的情况,如果发现有部队突围,必须全力接应。
方面军司令部也是从广播电台中得知第三和第十师团的消息,还没有我们知道的多。
大本营肯定也听了罗山战场的情况,皇陛下和首相想来都是非常关心的。”
东久迩宫稔彦王没有伸手去接电报,他无神的目光看着地面。
如果第三和第十师团真的已经被歼灭了,那么四个救援师团就必须提早行动,撤退要干脆,不撤退便要立即构建防御。
当下犹犹豫豫,全军一片茫然,如果敌人忽然杀来,损失和责任谁来承担?
浅田宽一上前一步,扶着东久迩宫稔彦王的胳膊问道:
“司令官阁下,现在怎么办呐?”
几个中将都将目光投向东久迩宫稔彦王,可是后者依然没有反应。
稻叶四郎曾经与莫凡的模范师在当涂短暂交手,他深知这支部队的与众不同,当下心情急切,见东久迩宫稔彦王没有反应,便站出来道:
“既然三个时以前支那人就给他们的军委会发送了大捷的电报,那么第三和第十师团的主力部队必定已经全军覆没,就算有少部分人突围,一时半会也无法越过潢川与我军汇合。
根据我们对莫凡的了解,此人根本不屑于谎报大捷。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撤退。
潢川周围的地形不利于防守,另外各部队的后勤补给已经断了两,再不撤走,连吃饭都会出问题。”
第5师团师团长安利吉并不赞同立刻撤退,他摇头道:
“如果乍闻消息便撤退,那么会让支那人看出来我军人数虽多,但实际的战斗力却很弱。
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一时间。”
荻洲立兵清了清嗓子,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认为还是早早撤退较为保险。
我第13师团参战最早,损失最大,既然救援已经没有必要,那么13师团理应第一个撤退,返回合肥补充弹药兵员,并且休整一段时间!”
“凭什么是第13师团先撤退。”稻叶四郎第一个不答应,道:
“我第十八师团在长江两岸苦战多日,南线的战斗刚刚结束,勇士们连吃一顿热饭的时间都没有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别山。
若论辛苦和牺牲,第18师团当属第一,18师团才是最应该撤退休整的。”
“要我应该是近卫第二师团留在最后…………”
几个师团长竟然开始争吵起来,完全不顾及场所和自身身份。
在大家争吵不休的时候,第二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王却握着军刀离开了指挥帐篷。
稻叶四郎等人吵着吵着忽然发现司令官阁下不在了,所有人立刻闭嘴,急匆匆跑出指挥帐篷,看到司令官阁下独自走上东边的一个山包,面朝东方跪了下来。
所有饶眼神都是一凝,已经知道司令官阁下要做什么了,微微发愣之后齐齐冲向东久迩宫稔彦王。
“司令官阁下!”
“亲王殿下!”
“万万不可啊!”
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声音吸引了周围日军士兵的注意,所有人都将目光聚了过来。
稻叶四郎第一个来到东久迩宫稔彦王的身边,语气急切的劝道:
“司令官阁下,此战失利所有人都有责任,您不能这样啊。”
安利吉、荻洲立兵、浅田宽一也很快爬上山包,跟随而来的还有大量的参谋人员和两个少将旅团长。
众人纷纷开口劝。
尽管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第三和第十师团全军覆没,第二军司令长官东久迩宫稔彦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剖腹谢罪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东久迩宫稔彦王的身份不一般,轻易死不得。
另外,如果战役最高指挥官剖腹谢罪了,那么大本营和方面军司令部追责的时候在场的几个师团长一个也跑不掉。
于公于私,东久迩宫稔彦王都不能死在战场上。
东久迩宫稔彦王眼中流出了泪水,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劝,自顾自的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
自享尽尊容的他自然舍不得去死,但是做戏就要做全套,他在心里一遍遍的暗示自己,真的要剖腹自杀,从而让身体出现应激反应,颤抖不断,冷汗涔涔而下。
做完所有准备工作,东久迩宫稔彦看着东方,语气真诚情感饱满的道:
“两个精锐甲种师团全军覆没,我这个司令官对不起皇陛下,对不起全体国民,如此大的罪过,唯有剖腹自杀才能留下最后的一丝体面和尊严。
我意已决,诸君不必再劝了。”
大家看到东久迩宫稔彦王表现出来的这幅样子,真以为他要自杀,心中还升起一丝敬佩。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他轻易死去,众人再次开口劝。
山包比周围平原要稍稍高一些,众人情绪激动的时候难免拉拉扯扯,周围的日军士兵全都看了过来。
在一阵拉扯和劝中,东久迩宫稔彦王渐渐难以维持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了,急忙停止动作,让参谋去给自己拿清酒,临死前他还想再喝一杯酒。
森山喜一郎的肚子上挨了一枪,弹头已经取出来了,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两个救护兵抬着他向后方转移,士兵永田跟在担架边上,喋喋不休的:
“前辈,要不是为了保护我,您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感觉非常的内疚,以后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前辈……”
森山喜一郎脑袋有些疼,永田喋喋不休的话让他烦不胜烦,正准备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时候,抬担架的救护兵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投向东边的一个土包。
永田也停止了喋喋不休,傻乎乎的道:
“将军们怎么全都聚到那里了,不会又要让我们去冲锋吧。”
森山喜一郎也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山包上的情景时,他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两个救护兵这个时候已经听到了边上其他士兵的讨论,对森山喜一郎和永田解释道:
“听第三师团和第十师团的五万人全军覆没了,司令官阁下深感内疚,正准备剖腹谢罪呢。”
永田和森山喜一郎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又从变震惊变成一副吃瓜模样。
“这样的场面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得好好瞧一瞧。”
两人在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