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除夕夜一过便已经是新年的初一了,田襄正打着哈欠准备去睡觉,被田安一把就拉住了:“元奴,你随我进宫,今日乃是元正,凡在京官员皆要参加元正朝会。”
田襄被田安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瞬间感觉痛苦极了。一晚上没有合眼,现在上下眼皮已经快要打起来了,可是还是不给休息的机会。看着田安红光满面的样子,田襄佩服的五体投地!
田襄随着田安出门,总理府的那些偏方分支都已经散去了,整个总理府显得幽静无比。田襄渐渐体会到为何田安总是过年的这么激动了,田襄奶奶故去的早,两人当年恩爱非常,就算田襄奶奶故去,田安也没有续弦的意思,所以难免形单影只。平日里田家人都是忙忙碌碌的,田泽远在江南行省、田沐也是在全国各地跑。就算田泽、田沐有时间,田安也是整日忙于公务,所以只有过年的时候田安才能和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难怪田安撑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的困意,盖因为心里高兴呀。
田襄望着这位撑起田家半壁江山的老人,心里颇多的感慨。若不是田家这颗参天大树,田襄想要这个年龄升任州府知州,绝对是一种天方夜谭。
等田襄上了马车,那股困意汹涌上来,拦也拦不住,他强打着精神和田安说道:“大父,要不然您在马车上休息片刻,等到了太极宫我在叫醒您,如何?”
田安看着田襄眼皮都快合到一起,笑着说道:“无妨,要不然元奴你先休息吧,于我无碍的。”
田襄确实有些扛不住了,感觉自己精神都有些恍惚。他迷迷瞪瞪的说道:“大父,我没事的,精神很好,不用休息。”
“元奴、元奴!”田襄觉得田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传来,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震醒了。
田襄一下就直起身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啊,我睡着了?”
田安心情很是不错,难为的没有斥责田襄,只是简单的说着:“醒了就好,太极宫已经道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就进宫吧。”
田襄双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好让自己迅速的清醒了过来。然后迅速的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待一切完毕之后,田襄跟在田安的屁股后面,乖乖的进宫准备参加元正朝会。
元正朝会的举行是在太极宫中举行,田安已经参加了二十多年的元正朝会,对此时的太极宫已经熟悉至极。田襄可是第一次参加太极宫的元正朝会,对太极宫新年的装饰显得特别感兴趣,一路走来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等到了太极宫前的广场,虽然昨晚的岁火尚未燃尽,但是百官俱都已经在此等候了。左卫、中卫、右卫、左骁卫、右骁卫身穿新年仪仗服队列排开,皇宫中养的乐师、舞姬吹着丝竹管乐、跳着象征着丰收的舞蹈,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田安、田襄几乎就是踩着点来的,因为已经快到宣读贺表的时间。所以二人到了之后急匆匆的按照自己的级别进去百官序列当中。
卯时中刻,乐师和舞姬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慢慢的退到一旁。此时太极宫殿门轰然洞开,鼎元帝曹靖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前九后九九珠垂下之冕旒,来到太极宫广场,准备接受百官的朝贺。
此时时辰已到,鼎元帝身边的近侍李泉走到百官跟前,大声的宣读鼎元二十六年元正贺表,待贺表宣读完毕,下列百官就依着分好的等级向鼎元帝朝贺新年。领头的自然是太子曹毅等曹靖的这些皇子、之后才是内阁、六部尚书、侍郎等官员。
浩浩荡荡的朝贺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轮到田襄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巳时的末尾了。田襄就算是在京官员里面等级最低的那一拨了,等田襄他们朝贺完,元正朝会朝贺的环节总算是结束了。
等百官位列列好,就轮到鼎元帝讲话了。下面的官员都是熬了一宿的人了,就算精神头再好,这一通下来也就没有什么精神了。田襄偷偷的望左右瞧了瞧,一个个都低着个头,一点一点的,大概是给个枕头就能睡着的人吧。
田襄以前听说成祖、仁宗的时候元正朝会是坐着进行的,到了礼宗的时候,就改成了百官站在太极宫广场上进行。估计礼宗当时也发现了百官根本没有精神,所以才让百官站着进行元正朝会,防止他们睡着。
好容易熬到曹靖讲完话,就见皇宫的近侍、宫女们将方桌、矮凳都搬了上来。元正朝会开到这里,就剩下了午宴了。今年的长安的冬天和以往不同,冷嗖嗖的,就算裹了相当厚的棉服,田襄还是觉得冷的非常。
不过在矮凳上坐了下来之后,再被冷风这么一吹,一时间困意就这么被吹走了,就剩下浑身发冷的感觉了。
主座上的鼎元帝曹靖倒是红光满面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寒冷,他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没有众位臣工,也就没有硕果累累的鼎元二十五年,朕高兴呀!来呀,众位,满饮此杯,以作庆贺!”
皇帝亲自敬酒,哪个敢端坐座上饮酒,呼呼啦啦的都站起身来。太子代表百官说道:“若是没有父皇英明,就算儿臣和众位臣工在努力也做不到!儿臣代表众位大臣,谢过父皇!”
觥筹交错之间,皇宫的舞姬们又再次在场地中央开始了她们的表演,宴会的气氛顿时到达了高潮。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达了午时,田襄参加的第一次元正朝会就这么缓缓的落下了帷幕。田襄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回到家里面好好的休息了。这当了官之后的元正日好悬没把自己给累死,简直就是挑战人类的忍耐神经。
刚出太极宫,田襄就听见田安的话:“元奴累坏了吧,可以先行回家,好好休息吧!”
田襄欲哭无泪:“大父,恁好歹让你的车夫送我一程吧,我这样哪里能够自己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