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这些俘虏上岸以后,又在海上行了两日,李天养才把马如风和他的几个亲信给放下了船,主要是担心马如风这些人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把锅甩给这些水手和伙计们,也是害怕水手伙计们为了隐瞒住货物被劫的消息,上岸后会对这几个人不利。
直到又过了六天,李天养他们才带着最后的二十几个少年回到笨港营地里。本来在放下马如风他们以后,顺着东北季风要不了三天就能回来的,但是李天养想着正好得了一千多两现银,出去分给水手门的七八百两以外,还有两三百两剩余的,眼看着就要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了,都到了福建地界,干脆直接去趟泉州,给大家置办一些年货也就只是顺路的事情。
大家千辛万苦被李天养忽悠着来到鸟不生蛋的大员,第一次过除夕没法回家跟亲人团聚,李天养知道大家心里还是有所遗憾和想念的,这次初战告捷,给大家点福利也是应有之举,而且也能通知6丙言准备接收贼赃,一方两便。
这次的海上初战,在李天养他们回到营地的那一刻,总算划下了一个完整的句号。整个行程,从腊八节一早,一直到腊月二十二,经历了整整十五天的海上漂流,换来的是满满一船的各种货物和一艘上千料的福船,其中的惊险,不可言语。美中不足的是,这次出海重伤三人,轻伤三十四,其他少年也或多或少挂了些彩,可以说是一个惨胜。
而其中,最大的遗憾和问题,则是包括李天养在内,大家集体暴露出来的实战不足,面对真刀真枪的时候,整个都乱了套了。最严重的,则是李天养早先准备的好多后手,都因为他的鲁莽、冲动和紧张,都忘记施展出来就已经进入了尾声。等李天养回过头来,想到这些手段的时候,他直气得一个人躲在仓里狠狠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不过好在,最让大家开心的事情是,这次总算没有出现大家害怕和担忧的减员现象,就算是被虎蹲炮余波波及,手上最厉害的吴杰,这几天将养下来,也能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跟大家开几句玩笑了。有桃姐儿她们几个女孩子的细心照料,这些受伤的少年们,也没有出现这个时代易的各种创伤并症了。
不过,在不短的日子里,这些受伤的少年们,是很难再有什么贡献了,全都老老实实呆在营地里养伤了。
热热闹闹过新年,是华夏很多民族的传统习惯,虽然身处海外,住宿的条件简陋了一些,可一群少年们疯起来的劲头儿足以让整个营地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腊月二六的时候,李天养他们就已经把手上的这批货物全部卖给了6丙言他们的商号,足足卖了三千四百两白银。因为是第一次合作,李天养他们又提前知会了6丙言,所以这次李天养他们带回来的,是慢慢的几十大箱子白银,足足堆满了营地的一间仓库。
当然,旗开得胜,总得给兄弟们分点红利,每个出战的少年分到了一整锭、足十两的白银,而那些守候在营地里的少年们也分到了五两,就花去了一千四百多两银子。每个分到银子的少年脸上都笑开了花,好多人从小到大恐怕都没摸过十两的银锭,不相信似的抱着银锭就在那啃起来,直到银子上显出两行清晰的牙印。
虽然在营地当中,有银子跟没银子其实区别根本就一样,你压根儿就没地方去花,但就是每天看着这些银子,大家心里也是高兴的。当然,李天养也有办法,等到大家的新鲜头儿过去以后,他又组织大家把银子给收拢了回来,交托给了杨志,搭乘6丙言他们每月去谭门进货的商船,给运回了各家少年的亲人手里,随同回去的,还有少年们亲手写的家书。
万历四十三年,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就迎来了万历四十四年。
四十四年正月初六中午,千里之遥的松江县城里,来了几个面黄肌瘦,浑身散着恶臭的男丁,犹如乞丐一般,无力地拍打着徐家在松江的大宅。
“谁啊?”一个小厮不耐烦地打开了大门,看到了这几个乞丐:“想死了是吧?也不瞧瞧,这地方是谁家的地界,几个臭乞丐跑这儿来要饭了!赶紧给我走,快点,起来滚蛋!!”
小厮一边推说着,一边从门后找来一把扫帚,大力拍打在这几个乞丐的身上,驱赶着他们离开:“真是流年不利,大过年的,就碰上了这种倒霉事儿,要是被大管家给看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训。”
“怎么回事儿啊?”门外喧闹的声音还是引来了总管的注意,徐六安带着不满踱出了大门,正好看到小厮在驱赶几个已经饿得没有力气的乞丐。
“哟,这不是马掌柜吗?”眼尖的徐六安,本来还想转身离开,却突然现地下的乞丐有些面善,这一细看大惊失色地叫了出来。
“小兔崽子,也不好好瞧瞧地上的人是谁,就敢胡乱往外赶人,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六安一脚把还挥舞着小厮踢了狗啃泥,等到小厮起来,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人时,又大骂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把人给抬进宅子里去,放这儿丢人现眼呢!”
等好不容易把人抬进院子,交给下人们收拾干净以后,六安才急急忙忙地跑去向徐海滨回报情况。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六安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大厅,正好赶上徐海滨大白天里,在屋里跟一群丫鬟调情。
“这大过年的,能出什么大事儿,看把你给吓得,一点规矩都没有!!”徐海滨随意把手从一个花枝招展,二八年华的小丫鬟衣襟下收了回来,放在鼻尖轻嗅,不满地看了徐六安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到。
“马掌柜他们回来了,整个人跟个乞丐似的!!”徐六安知道自家老爷的性子,连忙简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徐海滨脸色一变,阴鸷地盯着堂前的徐六安。
“押货出海的马如风掌柜,带着几个跟班儿回来了,如今正在院外呢!”
“你们都出去!!”一挥手,徐海滨把几个丫鬟赶了出去,同时吩咐六安:“把马如风这混蛋给我带上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