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昏暗的房间中,屋中除了一盏孤灯之外,剩下的只有一方熊熊燃烧的火坑,而在火坑周围,正围着几个或老或正当中年的土著汉子。
如今的土著战士,随着笨港的地位以及影响的扩大,周边部族也在渐渐被笨港所影响。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日常穿戴上,他们也都开始学习着笨港的生活,比如使用棉麻衣物、开始种植作物、穿戴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等等,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开始努力学习汉语进行日常交流。
现在坐在火坑前的几位土著,从穿着佩戴上,就已经很附和明朝普通百姓的打扮了,甚至一两个土著,还极为奢侈的穿着起丝绸衣物,看起来华贵非凡。
“嘿,***一群胆小鬼,当初说好的话,现在一个个都不认帐了!”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其中一个壮汉气汹汹的闷哼一声。
“没了这次机会,总有下一次机会的,你着什么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这群短视的家伙,必然会明白,再让笨港的人如此发展下去,最后受害的人还是他们的,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还摇摆不定了。”火坑上首,看气势和当前状态,明显是这个团队头脑的老人,沉着的说道。
“我就是不舒服,本来好好的一个开局,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竟然就凭笨港做的那点小事,送的那点礼物,这些家伙纷纷倒戈了,您说气不气人!!”壮汉继续不忿。
“当初之所以能成事,靠的还不是笨港的人跟外人交战,损失不少咱们部族的战士,这才让我们有机可乘。可是人家笨港善后处理得也极是厚道,不管是安抚抚恤人家战死的战士家眷也好,还是对这些部族的补贴也罢,都没有小气,就算是我们部族里战死的战士家里,还不是没有几个对人家有怨言的吗?”另外一个老者突然插进话来,仔细分析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既然人家笨港各方面打点都到位了,加上他们部落的实力摆在那里,得了好处的诸多部族最后反悔,推翻了跟我们之间的约定,也是很正常的嘛!”
“老五说得很对,前段时间笨港又组织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开始清剿周边的那些食人部族,说是为了周边安全着想,但是又何尝不是在向我们这些部落展示他们的实力,让我们有所顾忌啊!”坐在上首的老者幽幽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伤感交杂的矛盾心情。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良久之后,上首老者缓缓出声,发话说道:“好了,大家也别气馁,至少这次的事情说明,这些部族族长们,也并非是对笨港没有其他想法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但不意味着日后咱们没有机会。”
“虽然这次,这些族长们出尔反尔,但是你们也不要因为这个而跟他们翻脸,大家还是要好好维系着跟他们的关系,缓缓而图之也是一条稳妥之事。”
“是!”底下一群人抬头回应。
于此同时,大海之隔另一边的明朝内陆,松江县徐氏家中。
徐海滨刚才接到了月港那边送来的消息,大清早开始就在家里大发雷霆,家里面好几个丫鬟下人都被他挑出一点错处,狠狠责罚,吓得底下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枉费我家为了他们的事情,破费颇多,没成想他们这偌大的名声竟然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战之下不但没能打下这洪堂匪众,反倒自己给贴了进去。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信件,徐海滨心中暗思:“他们败事倒是无妨,可现如今却是把我们吉仁堂给害苦了,月港那边现在备下了远洋货物都不敢出海,生怕被实力越发庞大的洪堂给抢夺了!”
距离袁老八他们一伙人被洪堂剿灭,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直到现在徐海滨才收到消息。虽然这古时信息传递并不迅速也是事实,加上洪堂海上大败袁老八之事,李天养他们也没有刻意外传,外人、特别是像吉仁堂这些内陆中的商号信息有所延迟,也是正理,但也从侧面说明这吉仁堂,对于外在信息方面的不重视啊!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客观因素存在的,比如当时袁老八他们开战之初,为了规避风险,吉仁堂的船队早早就集体出海去了。加上后来马上就要到春节了,各家商号也要应对春节时的购物高峰期,以及底下伙计们的休假问题,少有在海上走动,难免懈怠了海上传过来的消息。
如今摆在徐海滨面前,无非两条路,一条就是从此以后放弃南洋贸易,转而通过东海入胶州湾,转道朝鲜进入倭国进行海上贸易;还有一条则是,登门拜访洪堂,向他们服软,接受洪堂的一切条件。
至于像之前那样,再向周边发出追杀令,那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以如今人家洪堂的实力和威望,还有哪些海贼有实力和胆量,再去挑拨人家的虎须!
除非是大明水师,澎湖水师虽然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其他水师驻地也有几分实力,真要能说动明朝上层的官僚们,要打杀洪堂一众,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是,如今不比当初徐海滨他祖爷爷徐阶还在世之时,虽然他们在官面上还有几分面子,但想要说动兵部出兵,以他们家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怪当初徐海滨那小人龌龊的心思,又以为未来将是袁老八他们一伙的天下,提前花点钱跟袁老八一伙处好关系,总比人家飞黄腾达之后再去巴结人家要来得划算得多。
“哎,悔不当初啊,为什么当初不再小心一些,谨慎一些!!”长长叹了一口气,徐海滨最后还是无奈的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准备修书一封予以月港,让月港那边备上厚礼,寻人搭上洪堂的线,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