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翷这才刚回来，几位大人就把他堵在了门口，到底是有什么样要紧的公事，非要这么急着说吗？”凌萧寒抬眼瞥了一下欧阳斥胥，笑着问道。

    “凌相国，我们这是听闻甘圣卿平定要祸，回京述职。所以才特意前来拜访，除此之外，心中也有一些疑惑想要找甘圣卿问个清楚了？”欧阳斥胥低头回道。

    “哦，疑惑？”凌萧寒长眉微扬，开口问道：“却不知道是怎样的疑惑让几位大人这么难以释怀？”

    “相国大人海涵，我那侄儿死得不明不白，我如果不来找甘圣卿问个清楚，恐怕难以与我那九泉之下的兄嫂交代！”李皓铉闻言，上前一步开口道。

    “郭侍郎的死因不是早已经上报朝廷了吗？”凌萧寒冷冷地瞥了一眼李皓铉，开口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朝廷的话？”

    “卑职不敢！”李皓铉闻言，却是一阵惶恐，连忙低下头去，开口道。

    “这么说来，那你对于此事还有何疑惑？”凌萧寒冷声质问道。

    “卑职，没有疑惑了……”李皓铉深吸一口气，低头回道。

    “雷大人……”凌萧寒说着，眼神移到了雷玉虎身上，说道：“雷大人为了朝中官员，奔波调查，真不愧是六扇门的副统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鱼将军，叫他好好为雷大人记一大功！”

    “相国大人言重了，卑职职责所在，不敢有邀功之想！”雷玉虎也是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回道。

    “天岚战鹰，御灵神犬，以刑止刑，以杀治杀。”凌萧寒轻笑一声，淡淡地开口道：“六扇门是朝廷重器，只为一人办事，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陛下。你们的一举一动，也只能代表陛下意志，这一点，雷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

    “卑职明白。”雷玉虎的头埋得更低，即便是武夫性子的他，面对凌萧寒也不敢起半点不敬之意！

    “当然，刚才雷大人的话，我也听到了。朝廷呢，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雷大人若是真有什么不满的话，也是可以去调查个清楚的。不过在这里我要提醒雷大人一句，公是公，私是私，你要想要查办私事，恐怕就不能穿着这身飞鹰服去调查了。”凌萧寒淡淡地开口道。

    “丞相大人恕罪，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忘了自己的身份与立场，但是下官绝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雷玉虎的表情更加惶恐不安，向凌萧寒赔罪道。

    “祸从口出……”凌萧寒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他走到雷玉虎和李皓铉面前，意味深长地对雷玉虎说道：“有些话，不该说是随便说出口的……”

    “有些事情也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凌萧寒说着，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李皓铉的肩膀，李皓铉的身子顿时猛地一颤，额角冒出丝丝冷汗，眼睑垂下，头也埋得更低。“甘翷身为朝廷一品圣卿，手持御赐金牌，身穿金缕玉衣，这二者可都是御赐的宝物，代表皇恩加身，如见君临！再加上你们两位官位本就是二品，要比甘翷低一品。若非甘圣卿不愿与你们一般见识，不然说你们二人以下犯上，冒犯上级，这个罪责怕是你们想避也避不了的！”

    甘翷听了这句话，眉头却是在不经意间皱起。他恭敬地开口道：“相国大人言重了，两位大人不过来询问甘翷一些事情，并无冒犯之举。而甘翷的身份权位，皆是圣上恩赐。甘翷自当将皇恩铭记于心，但也绝不敢以此为依仗压人！”

    “你呀，还是太心软了些……”凌萧寒回过头去，冲着甘翷淡淡一笑，说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心慈手软，终究无以谋国。”

    凌萧寒的话字字句句就是落在欧阳斥胥的心头，他站在一边已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雷玉虎和李皓铉对凌萧寒的敬畏忌惮，仅仅只是出于对他丞相身份的害怕，但是欧阳斥胥就不一样了，他是切身经历过那个世家纷乱的年代，也同样见识过凌萧寒手段的可怕！

    当时的朝廷，世家望族串通一气，结党拉私，却是被凌萧寒和姬昊天一手拆得七零八落。

    乱世用重典，这样的严令执法之下，无数世家望族被清政粉碎，凌萧寒一手在这个政局之上搭建起了现在四九城的局面。以刑止刑，以杀治杀，六扇门的创建，也与面前这位推行严令重典的相国大人有着很深的渊源，可以说在这四九城的权谋斗争之中，凌萧寒就是无形中笼罩在上方的一只大手！

    “欧阳大人，你可还记得我当日在朝堂上，说过什么吗？”凌萧寒终于把头扭向了欧阳斥胥，开口问道。

    “丞相大人每日劳心国事，朝堂之上也是尽抒己见，下官一时不知丞相大人说的是哪一句？”欧阳斥胥低声回道。

    “既然欧阳大人忘了，那我就提醒欧阳大人一句。”凌萧寒微微抬头，虽还是一身儒雅之气，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凌厉。“如今世家林立，鱼龙混杂，凡间也需要再来一次大清洗了……”

    “天魁星宗灭门，商贾凌家易主，墓派竺家解散……这场人界四九城的清洗可好没有停止呢。欧阳大人，哦，不，欧阳家主，你好自为之！”凌萧寒的话语虽是温和平淡，但是却让欧阳斥胥的心情逐渐沉了下去。

    “下官明白了，定当谨记丞相大人所言。”欧阳斥胥咬了咬牙，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凌萧寒轻笑一声，然后走到了甘翷和公孙逸恒面前，他上下扫了公孙逸恒一眼，眼中露出一点赏识。“公孙逸恒，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少年英才，确实不错。这次你代表修文馆随军出行，功劳不小，一会儿就随我、甘圣卿还有公孙将军一起进宫面见圣上。你既已是修文馆学士，又立下了功勋，我会向陛下进言，封你为官爵，也为公孙一门添光。”

    凌萧寒的话说的很直接，却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尤其是欧阳斥胥，听了这句话，就像是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同样是随军去往北俱芦洲，同样是修文馆的铜爵学士，凌萧寒偏偏却只提拔了公孙逸恒，却没有过问欧阳墨寂，这对待态度的区别，让欧阳斥胥很是郁闷，但是他还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虽然公孙逸恒还没有被正式地封官加爵，但是有相国凌萧寒亲自提拔引荐，人皇姬昊天那里一道圣旨下来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扶植公孙家？给自己在朝中扩大势力？还是对他们三人今日的行为表示警告？

    “多谢相国大人赏识，学生感激不尽！”公孙逸恒闻言，连忙俯身行礼，对着凌萧寒感激涕零地说道。

    而甘翷看到这一幕，眼神却也是眯了起来。

    凌萧寒的手段和立场，就算是他，也是没能看透的……

    以他的观微感知之术，想必早在他们来到修文馆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却是迟迟不肯出面，一直作壁上观。直到自己说出衡觞以后，他才出面中断了他们的争执。

    刚才的字字句句，确实是站在他们这边针对欧阳斥胥等人提出警告，但是甘翷却总感觉凌萧寒所说总是话里有话，远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本来欧阳斥胥带着李皓铉和雷玉虎找自己来兴师问罪，自己应付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但是三王爷姬楼月派公孙无忌领兵路过这里，却是无形之中震慑住了欧阳斥胥，他们又一起让公孙沫夏一干人等离开这里，只剩下他和公孙逸恒的话，雷玉虎等人就很难在继续针对他了，且不说别的，就自己有的这御赐金牌和金缕玉衣，他们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可是偏偏在他们准备反问欧阳斥胥，企图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话来的时候，凌萧寒却出面中断了他们的交谈。

    他，到底要做什么？

    …………

    人界，云梦轩。

    甘翷从北俱芦洲回来了……

    正好，让他帮忙在朝中查查是不是真的还有五岳之一隐藏其中……

    龙戬在书房倚着椅子，独自一人深思之中。却见盘亦忽然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他一进来就急匆匆地对龙戬说道：“大哥，朝廷来人了！”

    朝廷来人了？

    “国君使节到！”外面传来忽然间一声呼喝。

    龙戬闻言，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眉头一皱。

    “所有人随我出去迎接！”

    人皇亲自拍使节前来，必是有圣令传唤，姬氏毕竟是皇族，龙戬还是得以臣子之礼迎接。

    龙戬带领龙家之人鱼贯而出，所有龙家之人全都聚集在门口。弯腰躬身迎接国君使节。

    “传人皇圣令。”国君使节是一个金甲侍卫，他看了一眼龙戬，高声念道：“宣龙戬公子进宫面圣，即刻动身！”

    “臣等接旨。”龙戬站在众人前方恭敬地道，云梦轩外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话跪了下来。

    龙戬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朝廷也终于要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