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撤不了,我们的后面全都是火!”一名亲卫大喊道。
乌木达回身望去,他们的身后,完全被熊熊的火光所淹没,来不及躲避的骑兵们惨叫着身陷火海,和他们的马匹一齐在火惨叫,挣扎。原本整齐的队形现在已完全乱成了一团。
粮仓石垒的院墙上是不能站人的,除了几座哨楼上士兵,墙内的粮仓匠守卫早就在内部重新筑造了一道临时出去,这临时城墙乃是用运粮车拼装起来的,高大异常,还分层次,第二层已堪堪与院墙平齐,第三层已是高出甚多,士兵站在攻城车上,操作着强弩与长弓,向墙外的蛮兵射击,墙外后无退路,前有阻截的蛮兵亡命地冲击着院墙,在马上弯弓搭箭,向攻城车上和哨楼上的定州人射击。不时有人惨叫着从攻城车上掉落下来。
坐在哨楼上的吴刚纹丝不动,外面熊熊大火将他的脸孔映得一片绯红,不时有冷箭射向哨楼,身边的吴杨提着盾牌将箭支一一挡下,哨楼上的床弩带着啸声射出,被大火逼得挤成一团的蛮兵被强劲的床弩往往窜糖葫芦一般地一射便是一串。
吴刚丝毫没有指望阳城守军能按时赶到,所以当她来到粮仓后,所有的一切布置都是为了独自地消灭偷袭这里的蛮兵,将外面生活区里所有的人员全都撤到粮仓内,在街道上,房屋里遍设易燃之物,将蛮兵诱进镇后,立即便举火焚烧,断其后路。看着院墙内已密密麻麻地排成整密队形的运粮兵,再看看外面已是七零八露的蛮族骑兵,吴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乌木达,今天便是你的死忌,这里的蛮兵没有一个人可以活命。
墙外的蛮兵已没有退路,后面是步步迫近的大火,而墙内的投石机还在不断地投掷着油脂,大火映红了天空,一股股烧肉的味道在空气漫延。
“冲在去,冲垮围绕墙。”没有了丝毫退路的蛮兵们红着眼睛,拖着巨木一次一次地击打着围墙,终于,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石垒的围墙被撞塌了十几丈长,靠近这一段院墙的好几辆攻城车登时被撞塌,惨叫着跌落下来。蛮兵们欢呼着从这一缺口里蜂涌而入。
乌木达来不及喜悦,因为他的喜悦被飞蝗般扑来的弩箭生生地浇灭在心头,墙内早已准备好的百弩向着这一段缺口密集攒射,冲进去的骑兵们连人带马,身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支,如同刺猬一般。
前面的蛮兵倒下,后面的蛮兵还在不停地涌入,因为身后的大火已是愈烧愈近,那带着烧肉味的大火比弩箭更加让人恐惧。
一批批的涌进,一批批的倒下,顷刻之间,那十几丈的缺口已被人马的尸体填满。
阳城城主王杨此时是心急如焚,接到领主府的八百里加急命令后,他就率领着阳城仅有的一千名骑兵先行,数万步卒随后跟上,离着粮仓还有十数里地时,看到粮仓那边冲天而起的大火,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眼上,那边能不能顶住?
粮仓里的围墙一段段地被击垮,越来越多的蛮兵开始冲进墙内,连弩射数次之后,终于开始告磬,再也来不及填装弩箭,守备士兵急急地拖着连弩后退,在青弩的平射当,步卒们排着密集的阵形,开始向前挺前。这些守备士兵虽然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但是想要和常年作战的蛮族常备军相比,还不够看,现在也只能够依靠人数的优势,凯甲的精良,用人海战术淹没对方。
乌木达看着身边的骑兵,眼下已去了近一半人,看到对面那黑压压的一片铁甲步卒,心里充满苦涩,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大功劳,如今已是踏入死亡深渊的第一步,今日再也无法生离此地了。对方既然在这里布下圈套,那可想而知,即便自己冲出了这里,在更外面,只怕现在也早有伏兵正等着自己,更何况,他看了看身后的大火,嘴角牵了一下,也不可能冲出去了。
抱着一丝希望的部下们正鼓起勇气向对面整装部卒起冲击,但乌木达已知道,失败将无可避免,没有冲锋度的骑兵面对着严阵以待的甲卒,面对着那长长的锋利的长矛,结局早已注定,更何况,他看到,在步卒的身后,那恐怖的连弩已开始了装填弩箭。
事实也正如同乌木达所看的那样,虽然粮仓的守备士兵军事技能还不过关,但他们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良的凯甲,锋利的武器,大家伙紧紧地挤在一起,将本就不大的战场填得满满的,后无退路的蛮族骑兵被无数的步卒挤得动弹不得,绝望地挥动着战马胡乱劈砍,除非砍到要害,否则很难一刀致命,而那些胡乱攒刺的长矛却根本让人无法招架,他们有的戳人,有的刺马,胜在人多,一个接一个的骑兵被连人带马戳翻在地,被从场地上迅地清空。
乌木达眼的神彩慢慢消失,变得有些空洞,任由战马在战场上逡巡,已完全不管手下骑兵们正在前赴后继地拼死厮杀。结局已经注定,只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了。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哨楼上,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哨楼的边上,双手紧紧地抓信栏杆,脸上带着仇恨,带着讥诮,正冷冷地看着他。
锦衣卫,乌木达恍然,对于秦武领的重要人物,由于血鹰部落初到,除了叶青李信等统兵大将,其他人物的认识的并不多。但是它们也听说了秦武领有个特殊的情报机构,叫做锦衣卫,虽然对于锦衣卫的人员构成不清楚,但是那标志性的衣服确还是认得的。
想不到大帅精心策划的攻势,瞒过了李信,瞒过了阳城守军,却栽在锦衣卫手里。乌木达心里一股恨意不可扼制地升了起来,杀了他,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猛地叫喊起来,两腿一夹马腹,他摧动马匹,让战马加,同时手上夹上了三支长箭,挽弓上弦,弦响三声,连珠箭。
吴杨一直在心地警戒着,当乌木达开始向这边奔跑时,他已提高了警觉,当一道黑线猛地出现在他的眼帘时,吴杨心一抖,好快的箭,盾牌一举,挡在了吴刚的身前,当当当连续三声,吴杨手臂麻,虎口剧震,盾牌已是脱手被震飞,眼见着对方又是连珠三箭,大叫一声,顾不得什么别的,一手抓住吴刚,合身一撞,已是将吴刚撞倒在地,连成一线的三前自她二人头上掠过,一身冷汗的吴杨将吴刚压在身下,不待爬起来,已大声下令,“杀了他”。
看到吴刚倒地,哨楼上的士兵们无不魂飞魄散,数支床弩同时对准了乌木达,崩崩崩的响声连续响起,十数支长弩同时射出。
乌木达来不及看他的战果了,长弩射出,他只来得及挥动手里的长弓,去击打长弩,但床弩的力量岂是人力能够抗衡的,虽然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让长弩稍微偏转了一下,仍是闪电般地扎进了他的身体,紧接着的床弩箭将乌木达连人带马生生地钉在地上,长弩透过人体和马,呈一个架让乌木达虽然已死得透透的,但却仍是没有倒下,和了的战马一起,被架在了当地。
乌木达身死,蛮骑战意顿消,开始了四散奔逃,更有的不顾大火熊熊,纵马跃入大火。吴刚好整以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大局以定的战场,冷冷地下令,“统统都杀了,一个不留。”
王杨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已基本结束了,守备士兵正拖来水龙,扑灭外面的大火,更多的人则是在收拾着战场,将死难的同伴用白布裹好,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受伤的同伴则赶紧抬走救治,至于蛮骑,则一堆堆地堆在一起。
王杨策缓缓地走进粮仓,看到惨烈的战场,有些目瞪口呆,他已是拼命地兼程赶来,但想不到战事还是在他到来之前结束了,看到仍然被长弩架在战场央的乌木达的尸体,他不由一阵心旌神摇,抬头看着的吴刚,他翻身下马,疾走到哨楼下,抱拳躬身道:“王杨见过吴副指挥使。”
吴刚俯身向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杨,笑道:“王城主,你还是来晚了,战斗结束了。三千蛮兵,无一走脱。”
王杨微笑着道:“贺喜吴副指挥使,算无遗策,一战功成,灭杀蛮族大将乌木达,为我秦武领立下大功,大长我军士气。”
吴刚呵呵笑了起来,“乌木达么?王城主,将这个家伙的尸体收拾一下,送到新城前线去,让李信还给阿尼玛,我倒还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阿尼玛看到乌木达的尸体时,脸上有什么表情,哈哈哈”。
阿尼玛去年偷袭大岗镇,使得近万军民丧生,大批物资丢失,吴刚一直怀恨在心。
歼灭来犯的蛮骑,吴刚收拾了乌木达的尸,在王杨的陪同下向着上林里进,而被破坏的一片狼藉的粮仓生活区及推倒的围墙,自有任如去来处理。
早已得到消息的李信如坐针毡,数千骑兵突袭粮仓,让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阿尼玛的狠辣,让他着实领教了一把,好在锦衣卫及时现了对方这一行动,事先准备,反而将一件大大的坏事变成了好事,当听到飞骑赶来报信的斥候报告已尽歼潜入的蛮骑,阵斩贼酋乌木达的时候,李信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