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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大房山里,许多火把已经点起,石彪可不只是打上几轮排枪:“把手铳也上了!西南方那片树林也轰上几轮!”进山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几人中了陷阱,石彪命令放排枪和把手铳,不是发现了李云聪他们的行踪,而在对将要前进的方向做一个清场,若是有龙骑兵营那边的人手潜伏着,如此密集的火力,怎么也能把他们吓走,加上枪炮齐响,又是火绳式的手榴弹轮番掷过去,便是什么陷阱,也该大半触发了。$..
事实上在这么一轮枪炮肆虐之后,的确也触发了几个陷阱,石彪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虽然他没有听说过火力侦察,也没有受过类似科目的训练的,但在实战中累积的经验,却使唤得他依然能安排出类似火力侦察的战术来。
“扎营,上半夜派一百人巡营,设多些篝火,下半夜派两百人,某亲自坐镇,其他人等,只要军帐没有着火,就是天塌下来,也只管睡便是,半夜必定会有一些喧嚣的,全不消理会。”石彪来到大房山东面的高地,看着这里有条小溪,便这么吩咐了下去。
入山之后天色就已开始昏暗起来,石彪也没有纠结于一定要在天黑前把战斗结束,而是开始准备扎营事宜,他不打算冒进,因为他有足够兵力,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至于黑夜,石彪是认为李云聪不会放弃夜袭的优势,毕竟十倍兵力。不尽量把他们这边拖废拖残,石彪认为,李云聪是不可能存在什么机会的。但对方毕竟不过六十人,为了保留明日继续对他们的骚扰,也不可能六十人全都出动,所以来制造骚乱的,最多不过二十人,上半夜的可能性要小些,而下半夜正是睡熟。在石彪看来,李云聪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得不说,他的布置之下。加上这五百军兵又全是精锐家丁,这样的营盘,对于企图夜袭者来说,绝对就是一个陷阱。有其他军头的亲兵头子却就提出建议:“反正他们也不过六十人。石将军。不若拔与某百人,就籍着这夜色,把他们的营盘摸了就是!咱们这些兄弟,又不是卫所里的正军,到了夜上就成睁眼瞎的货色……”尽管没有侦察出李云聪他们躲在那里,但这地形摆着,几个可能扎营的地方,总归跑不了。而且按着陷阱设置,这些精锐军兵大都也是心里有数。“他们的营盘,应该就是在南面那山谷后的断崖!搬上几块大石一堵,要人来了,用力一蹬,敢上去就成肉酱了,那地头,夜里不用三五人就能防住了。”
这亲卫头子敢提出领百人夜袭,却是有着他的凭仗:“某和几个老弟兵,从断崖后面爬上去,再放绳子下来,其他兄弟上了去,百人砍他几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不。”石彪毫不迟疑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坚决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就你一个人也不能去,别说一百人。”他看着那亲卫头子有些不满的脸色,不得不多解释了几句,“区区数十人,他们唯一能决想的,就是教我等分兵,这边零敲十来人,那边伏击十来人,积少成多,有个五六十人的战果,他们就可以撤出去了,撤到那丁容城划出的安全线后面。”
“那他们不就是输了么?”那亲卫头子听着有点转不过弯来,毕竟他不是军将,想的东西没有石彪那么全面,“咱们不就是要赢,他们要退了,那咱们就赢了啊!石将军,某听不懂您的意思……”
石彪苦笑道:“若是六十对五百,还能杀伤五六十人,再从容退出,这样的战绩,我等还有什么脸面说输赢?”那亲卫头子才醒觉过来,不禁点了点头,石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哥哥,总之,某等决不能分兵,只要能捉住他们一回,就足够了!”
其他各个军将派来的人手,在边上听着,也无不纷纷称是。
石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论何,至少这些精锐能听他号令,对于李云聪那六十人,他是真不放在眼里的。他看着这黑夜,这个注定了不会平静的黑夜,夜虽黑,总尽归是要天亮,不可能长久地黑下去,一旦天亮,那六十人,便无所遁形。
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对丁一来说也是如此,当夜幕笼罩了天地的时候,他叫来了文胖子:“宫中还有人手没有撤出来?”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丁一再怎么着,对于山地特种大队有多少人,还是很清楚的。
文胖子自然也不敢在这关节上跟丁一打马虎眼,连忙答道:“是,还有三十七人仍在宫中,在这次行动里他们还没有暴露,按照先前定下的计划,这些人手就没有随着我们的集结而站出来。”这原本就是丁某人先前二年时,一点点修正、构思出来的行动方案,再通过秘密的途径传递给文胖子的。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示意文胖子继续,后者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再禀报道:“皇宫诸卫守军,除开东安门、东华门之外,还有四十二支冲锋队没有发动;清宁宫有三支冲锋队没有发动、乾清宫有二支、东宫有十一支,不过东宫那边,只怕今晚过后……”钱皇后重新入主东宫,不可能不做一番清洗的,否则的话,不是睡觉都不放心么?文胖子舔了舔舌头,“不过原先重华宫还有二支冲锋队也没有发动,大约会随皇后入主东宫,因为少爷没有吩咐,所以就没有通知重华宫那两支冲锋队,照顾原本在东宫……”
“不,你做得很好。”丁一打断了文胖子的话,并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厂卫可不是摆设,皇宫里的冲锋队,都是采取各冲锋队不发生横向联系的做法,甚至同一冲锋队十来人,往往也只有固定的三两人,互相知道是天地会、忠义社的成员,对于整支冲锋队的成员,也只有队长才知道具体是哪些人。
“少爷,这会费咱们是不是干脆就不要收了?宫里面那些人日子也不好过……”文胖子却是提出这么一个说法,“要是不收会费的话,应该能发展更多的成员!”
“连当月收入百分之一的会费都不肯交缴,你指望一声令下,象昨晚一样要拿命出来拼的时刻,这些人会站出来?”丁一没有去和文胖子讲什么每个组织机构运作都是需要费用之类的话,因为对于文胖子来说,他不一定听得懂,还不如用这最简单的类比法来说事。
丁一看着文胖子表示明白了,想了想对他道:“你明天先不要跟我去天津了,关外京师书院那边,柳满絮和金玉鹰会入关来,以后京师方面的天地会、忠义社的工作就交给他们去主持,你把皇宫里的冲锋队名册及相关资料移交好了,再来天津跟我会合。”
“是,少爷。”文胖子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本来就对这些东西,觉得很头痛,每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至少文胖子对于如何发展天地会、忠义社成员,并不太有心得。
而这个时候却就听着帐外朱动的声音响起:“先生,弟子有事禀报。”
“进来。”丁一按住了主动想要回避的文胖子,瞪了他一眼,对于这厮丁一还是很信任的,但文胖子似乎在王振手下办差留下的习惯,有时自觉到有些虚伪了,很多时候都是很主动的避让开。
朱动进来之后,在丁一示意他无妨便开了口:“有客人来,想见先生。是兴安,怕是郕王差他来的,先生若是不方便见他,弟子……”郕王就是景帝了,英宗重登大宝,便把他废为郕王。
“教他入内说话,做好警戒,朱动负责外围,胖子在门外守着。”丁一马上就做了安排。
兴安进来之后把丁一吓了一跳,短短一日,他似乎老了二三十岁,随时可以砸上最后一根棺材钉的感觉,连行路都不太稳了,见着丁一,就要大礼参拜,却是丁一把他扶住,教他坐下好好说话。
“容城先生,咱家也就不客套了,王爷想求先生救他一救。”兴安要说的话,显然在来找丁一之前,已来回打了好几次的腹稿,“王爷求先生援手,将吴太妃、杭氏、唐氏与王爷一并领去广西。”吴太妃就是指景帝的娘,英宗复位,就削去她的太后之位,降为宣庙贤妃。
杭氏、唐氏,指的却就是原来的杭皇后和唐贵妃了。
丁一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兴安。
“先生,杭氏已被削后,若您不肯援手,只怕除了汪王妃之外,难有幸免啊!”汪王妃就是那位反对景帝易储,而导致景帝大怒把她削去皇后之位的那一位,英宗是不承认杭氏继承的皇后之位的,就算把景帝废为郕王,郕王妃也认汪氏。
兴安看着丁一没有开口,知道这当口,不拿出点东西来,再怎么求也无济于事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却是下了决心:“王爷说,有些人你不好下手,王爷却是不介意下手的。虽是被废,但毕竟是三载的天子,宫中还是有些心腹之人,先生以为如何?一旦先生保着王爷到广西,性命也便在先生手中,王爷必定会履行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