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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所提到的雅克.德.莫莱,是当年圣殿骑士团重建之前的末代大团长。±他临死之前,诅咒法王腓力四世和教皇克雷芒五世,说他们会在一年内面临永恒的审判。教皇克雷芒五世一个月后暴病而死,“美男子”腓力四世半年后打猎时突然身亡。
红衣主教和他的同伴,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典故。
“不,我不会诅咒您。”丁一笑着摇了摇头。
“我请您留下来,是想告诉您,尽管您告诉我,教廷已册封我为圣徒,但我并不知道神是不是喜欢您;我所不明白的,是您这位虔诚的人,为何不蒙主恩宠,去到神的身边侍候呢?我想,如果我真的是圣徒,那么,也许神会感觉到我的疑惑——毕竟,若它真如经义里所说,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话。阁下。”
这是一种赤果果的威胁,就算丁一再怎么用温和的语调来表述,再怎么露出八颗牙齿,也不会改变其中的本质,也绝对不会有人误会或听错——蒙主恩宠,去神的身边侍候,这不就是死么?
在接下来去活动里,路易十一按着礼节陪同丁一游览,并且共同用餐之后,他也邀请丁一入住王宫。尽管罗浮宫和凡尔赛宫在这个年代都还没有建成。尽管王宫对比之于华夏京师的皇城来说,丁一是认为不在一个档次的了。但不论如何,王宫还是要比巴黎的其他地方精美得多。
但丁一婉拒了这种好意,他住进了巴黎近年来名声鹊起的一座酒店,都音酒店。
“波塞冬想用血腥来吓退穆罕默德二世。却不知道,他正因此暴露了自己的短板。”路易十一在仆人帮他换下衣服的时候。向着来访的红衣主教这么说道,“穆罕默德二世不是会被血腥吓退的人。唉,他在玩火。”
但红衣主教却眼神里还是有些怯意的:“是的,的确如您所说。但是,请恕我直言,如果那位陛下真的有什么神力的话……”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因为丁一在城外的一众人等之下,给了他一个诅咒。
关于丁一的传说有许多,而其中对于丁一拥有神力和法术的说法,无疑是最多的一类。
据说正是凭仗着神力和法术。才让穆罕默德二世吃了亏,才让埃及被他取下之后,赠予他的妻子。如果说红衣主教不紧张,那才是见鬼的事。
“神力?”路易十一不屑地笑了起来,他甚至讽刺这位红衣主教,“他又不是神,怎么会有神力?波塞冬不过是一个外号,难道主教觉得他真的是活在人世间的波塞冬么?”这种指责颇尖锐,甚至可以推到这位红衣主教触犯了戒律。有拜偶像的嫌疑。
但这位主教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表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确认为丁一并没有他所担心的神力,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他于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又跟路易十一闲聊了几句,便辞了出去。
“波塞冬的本事。也许就是靠着吹牛,把这种家伙吓坏吧?”路易十一看着红衣主教离去的背影。轻笑了起来,对着他的侍从官说道:“派些人去保护这个家伙。以防波塞冬派出杀手。另外,盯住都音酒店!”
说到这里,路易十一就愤怒起来:“真是让人丢脸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迎宾台阶上大便!你们看到我邀请波塞冬入住王宫时,他的表情吗?上帝!”其实不只是宏伟的迎宾台阶上有粪便,几乎王宫中甬道的每块石头上,都少不了秽物。
“难道除了都音酒店之外,巴黎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所在,哪怕是王宫也不例外吗?”路易十一很愤怒,就算他被称为万能的蜘蛛,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事实上不止是他无可奈何,在他之后的法国国王,也面临着同样的苦恼。
历史上大约一百年后的法国国王,不得不下令起床之前把宫殿刷洗干净;但大约一百五十年后,亨利四世的王储,仍然在自己房间里对着墙壁便溺。曹吉祥的大国沙文主义,不是凭空而来的。相对之于华夏京师,法国巴黎绝对当得这么三个形容词:贫穷、愚昧和肮脏。
巴黎就是一座臭味之城,这也就是丁一为什么会拒绝入住王宫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都音酒店会在巴黎名声鹊起的根本原因——它座落在巴黎城外,它不用塞纳河的水源,塞纳河为巴黎居民提供饮用水,但排泄粪便的下水道都通往塞纳河。除了安排水车去取得山区的净水之外,还有就是打井,取得地下水。
都音酒店在巴黎,就代表着高贵和干净,每一位进入用餐、住宿的客人,都必须签署文件,保证使用酒店里装修精美的厕所。否则的话他们的押金会被大幅度扣除。
为什么都音酒店都够从容地打出多口井来?因为他们有蒸汽机。
它不担心这么干,强制要求客人遵从卫生守则,会让它没有生意吗?
不,都音酒店并不在乎有没有生意。
没错,都音酒店都是丁家店铺属下的生意,而整座酒店不单有三层楼高,而且地下还有两层。它的设计图纸,第一稿的草图就是出自丁一之手。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在极短时间里,把这座由竹筋混凝土结构的酒店,转换成军事堡垒。
都音酒店很大,为了得到这一块地皮,丁家商铺在巴黎的负责人,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才从贵族的手里买下了这个地方。而在都音酒店里,丁一和他的随行工作人员,以及整个警卫团的士兵,正在用餐,尽管丁一和随行人员刚刚从路易十一的国宴上回来。事实上在宴会里并没有谁,有心思去享用那些被法国人视为美食的菜肴。
当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餐具时,几乎随了丁一,其他人都在抱怨巴黎这座城市。
“蛮夷的都城,街上居然没有铺路石!”曹吉祥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嘲笑他国的不堪,彰显自己的大国优越感,“汝看这街路,狭窄而坑洼,连日头都晒不着!”而边上的招娣少见地点头附和。
她主要是作为防疫需要,而被卫生院派到丁一身边的,对巴黎的卫生问题,她比曹吉祥有着更多的愤怒:“满地都是由人便、腐水、垃圾、马粪、猪屎、鸡鸭鹅粪!彼等污物又践踏成烂泥浆。”而且更让她的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法国的首都,“大多数街区没有更衣之所,行人随意到处方便。大量的羊、猪等家畜以及拉车的牛、马肆意排泄!”
“莫说是京师,便是华夏的县城,也不至如是!”这是招娣中尉的结论。
的确,华夏的县城,总也有石板铺路,有露天的方便之处,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更重要的是:欧洲人都不懂得使用粪肥,而华夏人清楚这一点!
“不要抱怨了,你们应该庆幸,是在这几十年里,西方人才用叉子。”丁一举起手里只有两个尖的餐叉,对着曹吉祥说道,“在此之前,平民是用整只手抓东西吃,而贵族比平民高明,他们只用三个手指。”
在身边参谋和警卫的轰笑里,丁一敲了敲桌子让大家静下来。
“别老是一味在嘲笑巴黎的落后,要看到提出‘概率论’的阿伯拉尔,就是法兰西人;要知道但丁、薄伽丘也是欧洲人。肮脏的欧洲,有着许多璀璨的思想。”
曹吉祥马上就掏出本子和铅笔,把丁一说的几个名字记下。
丁一看着便向曹吉祥问道:“上次让你派人去寻找的列奥纳多,找到了没有?”
曹吉祥马上就翻着那本子,在某一页停下来,向丁一汇报:“陛下,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据返回的消息,老奴派出的人手没有在芬奇镇找到他。”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的意思,其实就是芬奇镇梅瑟皮耶罗之子——列奥纳多。
“不过得到消息,他前往一个名叫翡冷翠的城市。老奴派出的人手已向那个城市进发,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丁一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参谋人员,他发表了一番即兴的演讲:
“我们要走进巴黎,没错,走进那座臭味之城。”
“去嘲讽欧洲的落后,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要看到,欧洲被压迫的劳苦大众”
“走去巴黎,走进那些肮脏的酒吧,走进那不见日头的巷道。”
“去传播我们的理念,去发展我们的同志,去教他们知道,所有的苦难,是来自于剥削,是来自于不劳而获的贵族。”
“也许巴黎的白天仍旧属于路易十一,也许巴黎的上流社会仍旧属于国王;但巴黎的黑夜,巴黎的贫苦大众,可以属于我们。让这座城市,成为我们的城市,让这座城市的贫民,成为我们的同志。”
“巴黎、伦敦、罗马……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不,我们并不需要巴黎任何一寸土地。”
“我们要成为灯塔,是的,在这黑暗的世纪里,引领底层民众的灯塔。”
当路易十一和他的盟友们,在计划着怎么让丁一走上决斗场时,丁一已经开始出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