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达德阳城时,已是半个月后,原本应该会在十天内到达。
但一路上夏凝茯实在受不了长途奔波,频频示意姚华将队伍喊住,这倒是让那些迎娶她的人们很不满……
此时,她端坐在榻沿边,身子不能动的情况下,已经让她到达极限,垂眸看了眼握在手心里的如意果,汗颜。
这颗吉祥果从半月前就被她捏在手里,现在真有点烂了……
这是哪门子的习俗?就不能变通么!
而盖上红盖头后,就没再开口说话,憋了半个月,她都觉得自己快变哑巴了!
只要等那王爷将盖头掀了,她就能说话了!
忍着!
“小……不,王妃,再忍忍,王爷马上就到。”姚华似乎感受到她的焦躁,小声安慰。
话音未落,喜房的门外传来轮子的声响,夏凝茯心里“喀噔”一跳,手里握着的如意果差点被她用力捏烂。
她一直都很从容面对此事,可当真要见面时,怎么就紧张起来了……
还未想完全,便听见房门被推开,姚华垂首对着刚进门的来人福身,又瞥了眼自家小姐,淡笑一瞬,退了下去,顺带将门阖上。
霎时,屋内一片宁静。
一刻钟后……
夏凝茯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没了,终于停止流出的汗又再度流了出来,可这会并不是冷汗,而是带着紧张的热度。
怎么这王爷如此闷?
还是……他不但残了还哑了?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应该先开口说话……?
当她心里没个谱时,红盖头下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吓得她倒抽口气。
他何时过来的!
突然,盖在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掀开,她看着盖头向空中被抛飞,要缓缓的随风落地。
她别头,始终没那胆量去看那个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的男人。
冥宸君像观看动物般,一双銳利的眼眸死死盯着女人,唇角浮笑。
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要美。
她的肌肤在大红色嫁衣的衬托下白皙如雪,那弯弯的眉黛配上灵动的大眼,令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那轻铺的睫毛又长又卷,微红的脸颊令人想一亲芳泽。
可……这肌肤白的似乎又有点过了,脸色也不是很好。
生病了?
夏凝茯等了很久,就是等不到对方开口,还一直感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这让她越来越按耐不住。
她一个回头,对上那从来没见过的男人的脸时,惊艳呆了。
这传闻长得很好的北宁王,竟是长得如此……
妖孽?
不是她在说,除了这词,真想不出能够比拟的词了……
虽然他此刻坐在木制轮椅上,但不难看出他有着高挑颀长的身材,浑身散发一股凛冽逼人的王者气势。
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厚薄适中的唇瓣抿着令人眩目的弧度。
这是要多精准才能有这么完美的俊颜?
哪怕是一个五官的比例稍稍不对,也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俊美的让人无法置信。
见女人怔愣,冥宸君双手抱怀邪笑道:“看傻了?”
夏凝茯闻言,赶紧回神,敛起惊艳的眸光,怒目瞪去,“不说这,现在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这女人!今日是他们两的洞房花烛,她没有应有的娇羞就算了,还有心思商量事情?
但对上那坚毅不屈的眼神后,冥宸君倒是来了兴趣,唇角抿笑的弧度更深,“什么事?”
今夜还有很多时间不是?
他有的是耐心磨耗。
但当夏凝茯说出口后,他会气的跳起来,“放我走。”
此话一出,冥宸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角抽了抽,光洁的额头似乎能看到黑线滑落。
放她走?
这是什么概念?
有人会在新婚之夜要求自己的夫君放她走的么!
“不行。”嗓音悠悠荡荡,但却多了分不容拒绝的霸气。
“你先听我说完!”夏凝茯一手扯下压的她脖颈快断的凤冠,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那带点抚媚慵懒的姿态,看的人有些晃神,她站起身子,葱指轻搭上男人的手腕,“你的腿还有机会。”
哦?
冥宸君剑眉一挑,黑眸满是戏谑,颇有兴致的凝视着自信满满,没有半点矫揉的女人笑道:“何以见得?”
天下最厉害的大夫都说没救了。
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女人竟然大言不惭?
不过……挺有趣的不是?
见他满眼戏虐,夏凝茯气的不打一处来,她索性不解释,直接从袖兜里拿出褐色的布包。
想做什么!
见此,冥宸君的笑容瞬间垮下,脸黑了一半,他还没开口,感受到一个刺痛,让他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瞥了眼指尖处毫不犹豫就扎上的银针,怒瞪了那个捏起另一根银针的女人,“妳活腻了?”
夏凝茯也不甘示弱的回瞪,“闭嘴!”说罢,一根银针再度落下。
冥宸君很想拍死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大汗淋淋,只差痛晕过去。
这些年,多少大夫替他扎针过,就没这么疼的!
这女人该不会在报仇吧?
还是她根本不会扎针,为了可以离开,随意替他扎针?
还未思考完毕,下一针让他疼的跳起来,他真的生气了,怒吼道:“妳有病是……”
话才说到一半,终于发觉哪里不一样,他惊愕的瞟了眼自己的姿势,又不置信的望着一副事不关己的人儿哑口。
夏凝茯忽视他的反应,径直将银针拔起收回布包内,又往袖兜内拿出一张纸,里头写了些调理排毒的药方,递了过去,“按这药准时服用,一个月便能健步如飞。”
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这药方到底是真是假,可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至少,那个人教的针灸法是挺管用的。
说起那人,倒是神秘的很,那是她来德阳城半路上遇到的事。
大约四天前,夏凝茯再次受不了身上的伤口随着花轿摇晃不断撕裂的疼痛,让姚华喊停。
叹了口气,起身撩开轿帘下轿,不顾众人鄙视的目光,径直拖着身子往前方一颗大树下歇息,她喘着粗气,越来越痛苦。
就在她认为自己快游离时,身旁突然出现一男子,“姑娘可是受伤了?”
夏凝茯盖着红盖头,看不见来人的长相,只是诧异对方竟然知道这件事,未了,轻轻点头。
男子顿了一瞬,拿出一颗药丸就塞进她手里,温润的嗓音传进她耳里,“吃下,伤口三日内愈合。”
他又拿出一个布包以及一帖药方,塞进她手里继续道:“那北宁王的腿是被残毒所害,妳只要替他扎针,吃药便可痊愈。”
随后,他又靠近红盖头点,偷偷诉说着如何扎针,应该扎在哪。
夏凝茯静静听着,她自己曾经学过医,虽没很精湛,但对方所说的也不是做不到。
可当她回神过来时,那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看了眼手里的药丸,不知怎的竟对那个不认识的男子信任起来,也或许认为再怎么差也没比现在糟糕了吧,她听话的将药丸吞下。
神奇的是,药才刚入喉,伤口的灼热感渐渐消失,身子也慢慢恢复体力,脸上的色泽虽还有些白,但已好了许多。
最奇怪的是,当她走回花轿时,众人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若无其事。
那棵树离花轿迎娶队伍并不远,也就三四步距离,怎么都没人看到么?
这无事的气氛在她感受里却显得诡异。
那神秘的男子是谁,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