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这些官员中,就连邓正也和马昌一样的心思。
何谓州牧,代天子以牧一州之民众,是为州牧。
虽说我马昌不是州牧,可雍州的州牧这不是死了么。
当然你梁俊也不是天子。
咱们两人都各降一级,这话也是说的同的。
所谓别驾,代太子以驾一州之民众。
如何治理百姓,雍州接下来如何发展,不应该由咱们俩商议。
你身为太子,提出一个规划大纲,然后我身为别驾,把这大纲完善了。
然后扔给底下人让他们去做么。
这些个地痞流氓、强盗山寨、贱民n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听这治国之言?
马昌刚想上前说话,被身后的王舒拉住,冲着他微微摇头,而后看了看一旁的周进。
王舒和马昌多年好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要让周进去试探。
马昌左右想了想,道:“太子殿下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虽然不滥杀,甚至有些妇人之仁,可真到了节骨眼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老夫乃是堂堂一州之别驾,若是因为此时恶了太子殿下,在这些个人眼前丢了面子,日后如何治理雍州?”
想到此,冲着王舒微微点头,而后向着周进使了使眼神。
周进见了,连连点头,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周进心中对梁俊其实并无多少敬意。
甚至有心在众人面前借着梁俊扬自己的名声,上前一步,冲着梁俊高声道:“殿下,臣有一言,奏请殿下。”
梁俊刚找到感觉,会前废话说的头头是道,被他一打断,脸色有些不好。
可一想到今天这个会议,乃是联合会议,会议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敢说话。
虽然周进这话说的有点早,可自己若是面露不快,只怕其他人更不敢说话。
“周议郎,有话尽管说来。”梁俊也记不清他是什么职位,只知道好像是个管仓库的官,又怕记错了让人笑话。
好在周进乃是进士出身,但凡是进士若是放到地方上当官,按照大炎律规定,至少要在六部之中当半年实习生。
这种实习生统称为参议议郎,基本上就是打酱油的,一丁点权力都没有,但是架不住虚荣高,除了六部堂官,谁也没有权力管他们。
而六部的尚书也好,当朝军机处的军机大臣也罢,几乎都当过参议议郎。
有这层关系在,因此对这帮人格外在意。
而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这帮人虽然没有什么权力,可却是他们中大部分人一生最辉煌的时候。
因此梁俊叫他一声周议郎,顿时让周进整个人乐开了花。
太子爷这阵势给足了面子啊,周议郎,哈哈周议郎。
周进看着一旁的马昌和邓正,心中得意无比,寻思:“你二人虽然一个贵为凉州别驾,一个乃是凉州长史。可全都不是正儿经的进士出身,更是没有当过议郎,照着我,可是差远了。”
梁俊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推辞之言,竟然让周进对自己好感倍增。
只听周进道:“启禀殿下,殿下此举,有违礼法,万望殿下三思。”
梁俊一听,皱了皱眉,心道:“狗东西,我给你面子,你这样不给我面子?老子这还没开始打土豪呢,你就蹦出来,一会若是真动了你们的利益,是不是还要动刀动n?”
“是么?若是如此,周进大人以为该如何?”
梁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阴沉下来,声音也和刚刚截然不同。
周进浑身一震,他虽然不知道梁俊今天要干什么,可不会不知道梁俊对这次会议的势在必得。
这些日子里梁俊思来想去。一直在规划如何才能把雍州攥在自己手心中,从而让雍州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发展。
想来想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能好的了一时,好不了一世。
如果真的想把雍州发展起来,就算自己有完整的工业体系蓝图和材料也没有用。
民智不开,雍州百姓如果不能解放了自己的思想,自己会议开得再好也白搭。
可开化民智,解放思想,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看就算难入登天,梁俊也要去试一试。
因此暗地里,梁俊让王保天天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去给那群灾民n。
那是自下而上,乡村包围州郡的基础。
如今又费劲周折,将凉州城内的牛鬼蛇神召集在一起,给他们开会,。
这是自上而下,州郡解放乡村的启蒙。
旁的事都可以商量,谁要是敢在这两件事上面和自己作对。
梁俊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分得清哪些人可以团结,哪些人必须抹杀。
周进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刚刚梁俊给自己面子,犯不着因为这事得罪他。
反正马昌给自己使眼神自己也干了,太子不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回殿下,虽与礼法不符,可如今凉州情况特殊,也不能以常理度之。”周进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低头躬身道。
梁俊冷声一笑,心道你小子还有点眼神,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个大会就正式开始。这大会进行第一项,就是”
“启禀殿下。”梁俊刚说完,一个满脸正气,面目十分倔强的官员站起身来,冲着梁俊高声道:“此乃风尘场所,楼中又有娼妓贱民之辈,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与我等臣官授以国事,如何能让闲杂人等在此?”
一番话说的是气势如虹,声若洪钟。
整个凤来楼中的姑娘,还有站在门边的灾民代表杜老七听了全都面红耳赤,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缩着脑袋低头不敢言语。
那官员四下看了,得意非凡,腰板挺的更硬了。
梁俊看着他,还真有不怕死的。
“这位大人,高姓大名,位居何职?”梁俊笑着看着他,问道。
那官员听了,下巴恨不得扬天上去,神情极其桀骜,道:“回殿下的话,下官乃是凉州司丞,姓李,叫李露。”
梁俊上下打量他,点了点头,忽而道:“黑胡子。”
黑胡子一愣,而后上前一步,冲着梁俊拱手行礼,沉声道:“太子大龙头。”
洪门的人当着官家的面,全都这样称呼梁俊。
梁俊虽然不止一次纠正他们,可他们依然如此,说是要让那些当官的都知道,如今太子爷乃是洪门的龙头大统领。
洪门的这些兄弟们,全都是正儿经清清白白的人家,不再是占山为王的强盗了。
让他们莫要狗眼看人低。
时间长了,梁俊也不管了,随他们叫去吧。
黑胡子这边一叫,他虽然长的生猛,可却是个有心机的人,和梁俊又打了这些日子的交道。
这个太子的性子多少他也是清楚的。
“这位大人,刚刚已经把名字和官职说了,墓志铭该怎么写,你应该清楚吧。”梁俊看着那叫做李露的官员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想借着老子来给自己刷名声,这事可以,但也要分场合。
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司丞,就算是邓正敢说个不字,梁俊也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杀鸡儆猴。
毕竟一旦今天这帮人不敢开口,以后再让他们开口几乎就不可能了。
今天只要他们开了口,以后哪怕自己不在凉州了,这颗种子埋下了,不管再终究会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黑胡子听了,毫不迟疑,上前一步,都不给李露反应的时间,伸出双手抱住李露的脑袋用力一转。
咔嚓两声,李露脖子断碎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杜老七抬起头,眼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梁俊,嘴巴微微颤抖,不知想说什么。
“如何,还有哪位认为本王开这个会议,不合时宜的。”梁俊露出满脸笑容,上下打量所有人,道:“尽管说出来,今天这个会议,乃是为了在做所有人的利益。谁阻拦就是整个雍州作对,谁阻拦谁就是挡整个雍州的财路。实不相瞒,这第一项,就是关于重开丝绸之路,你们说李露该不该杀。”
众人一听丝绸之路,整个眼睛瞪得滴溜圆。
虽然不少人早有耳闻,说是朝廷动了丝绸之路的心思,可在雍州这种情况下,好像开的可能性不大。
如今梁俊亲口承认,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呸,这个姓李的,欺名盗世之徒,满口子仁义道德,实际上男盗女娼。死的好!呸!”周围有认识他的世家子弟啐了一口吐沫高声骂道。
紧接着所有人,认识或者不认识李露的,全都破口大骂,甚至有人跳着脚咒骂,明天就把李露的坟倔出来。
梁俊见一提丝绸之路,所有人全都兴奋起来,刚刚自己杀了李露所带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不由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
伸出手来,冲着所有人虚压,整个凤来楼安静下来。
众人齐齐的看向梁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