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天亮了。
成都城外,车水马龙。
城门还没开的时候,城外的商贩们就已经排起了长龙。
在诸葛亮的治理下,虽然短短不到一个月。
整个成都城就焕然一新。
改制的消息虽然让乡绅士族们提心吊胆。
甚至还私下里聚会,商议如何应对。
更是达成了同盟,表示与新镇南公府对抗到底。
还煞有其事的写了血书。
可这帮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诸葛亮和刘备这俩人对手。
初出茅庐,未曾经历风霜,斗志昂扬,一心想要施展抱负的诸葛亮。
历经生死,看透世间百态,返璞归真,心如止水却又重振雄心的刘备。
莫说是成都城这帮没见过世面的乡绅士族,就算是对上梁羽和房玄龄,只怕也不可能在诸葛亮与刘备二人手上讨得任何便宜。
成都的百姓仿佛都忘记了楚家已经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唯一让他们有所察觉的是,来往成都的商队比之前更多。
甚至连挂着霍家商行的商队都频繁出现在成都城内。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事。
百姓们开心,是因为霍家商行带来了可以让他们多一分收入,养家糊口的岗位。
每天如流水一般的货物搬运,几乎带动了整个长安城所有闲置劳动力。
士族们开心,是因为霍家商行愿意让他们跟着一起行商。
霍家商行在丝绸之路上的特权,是天下所有士族都梦寐以求的。
只要跟着霍家商行,不管往西域贩卖任何货物,只需要缴纳一成的商税。
而在此之前,就算是楚家的商队也得缴纳三成的税。
诸葛亮对付这帮士族的办法之一就是从税上下手。
只要听话的就有钱赚,不听话的不仅提高税收,而且还要排队抢每月的行商名额。
只有背叛阶层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层。
这句话在成都,乃是整个南楚的士族,被他们实际行动诠释的淋漓尽致。
所有反对南楚改制的人,全都放弃了对于南楚新政权的抵抗,争先恐后的向诸葛亮为主导的新镇南公府表忠。
当初叫嚷的最凶,提议组建同盟写血书的那位,更是直接倒戈,主动献上写书。
还把所有的锅甩给了那帮受了怂恿,在血书上签名的士族。
诸葛亮也十分配合的接受了投诚者,并高调的宣布成立南楚商会。
任命献上血书的士卒为会长,授予他可以安排商队出行谁家在前谁家在后的权力。
整个成都士族瞬间分崩离析,为了这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只能彰显自己面子的事私下里打的头破血流。
以至于在诸葛亮出城送殷诚回来的时候,那些挨打了的士族还拦路当街告状,涕泗横流,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殷诚看着站在城门口安抚那帮士族的诸葛亮,微微一笑。
“天下间的士族果然都是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利益。哎,不得不说,要论政治手腕,我比之诸葛师兄还是差得远了。”
殷诚坐在马上,手里捏着徐妙锦赠送的香囊。
淡淡的幽香随风飘dang),让他心大好。
夫子则翻看着自己编纂整理的殷诚背诵的书籍,头也不抬道:“可即便如此,千百年来,天下变更,所有君王靠的还是这帮士族。”
殷诚白了夫子一眼,道:“天下所有的财富全都聚集在他们手里,不靠他们靠谁?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皇帝不是得了天下之后,就开始对付这群帮着皇帝登基的家伙?”
夫子没搭理他,一行人顺着官道缓缓的走着。
“你难道当真只是出来转一转那么简单?”
成都城消失在视线内,周围也没有了来往的客商,夫子合上了书,看着殷诚问道。
“当然不是,我还以为老师不会问呢。”
殷诚微微一笑,一直在等着夫子问自己。
“老师,你知道我从雍州改制和南楚改制里得到最大的收货是什么吗?”
夫子不屑的笑了笑,道:“老夫便是说了,你也说不是,何必问老夫?”
殷诚哈哈大笑,而后压低了声音,看着走在前面的吕布,悄声道:“老师认为,现在的南楚,不,是现在的炎朝,什么最重要?”
夫子看了看殷诚,见他一脸你猜猜看,但是我打赌你猜不的表,久违的好胜之心涌了上来。
“自然是先进的生产力了。”
经过殷诚这半个多月夜课的洗礼,夫子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殷诚之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专业术语。
“嗯,没错,先进的生产力是没错的。”
殷诚连连点头,对夫子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老头活了那么多年,当真是体力行的证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活到老,学到老。
老头学习的劲头和学习能力,恐怖到让殷诚已经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了。
夫子皱了皱眉,脑子里飞速旋转。
半晌坚定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殷诚见即便是夫子,也没能够真正的将自己复述的知识彻底的消化。
心里有些宽慰。
夫子不行,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做到。
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老师,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殷诚沉声道:“先进的生产力是炎朝最需要的,但这先进的生产力从何而来?”
夫子一愣,反问道:“从何而来?”
殷诚笑道:“东宫的珍宝坊,乃是仿制的珍宝斋,这珍宝斋是谁创建的?乃是沈云。东宫的火器研究所,是谁提供的技术?乃是从山蛮来的马如龙。东宫的那些种子,又是谁人给的,乃是大皇子梁锦,可梁锦又从哪里弄来的?乃是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不辞辛苦,远渡重洋,花费了数年从海外搜集培育出来的。”
说到这,夫子明白过来,知道梁俊接下来要说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再说雍州改制,这么大的摊子是谁维持的?主要负责者是以刘静为首的东宫官集团,可每一项执行者却是刘三刀为首的基层人员。”
“现在张角浪子回头,痴迷发明,以后必然会给东宫带来很多武器和划时代的发明。”
“而我们想要在把丘山书院变成丘山学院,创办算学班和医生、护理学院,需要的是什么?”
夫子点了点头,道:“人。”
殷诚翘起大拇指,恭维道:“老师说的没错,确切的说是人才。”
“这天下的穿越者,几乎全都是历史筛选下的人才,草莽之更是有许多被淹没的人才。若是咱们能够聚集起这些人才,何愁天下不兴?”
夫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殷诚说的话,道理他都懂,可总觉得后面有个坑等着他。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没必要遮遮掩掩。”
夫子忽而本着脸,声音严肃起来。
殷诚嘿嘿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他双腿夹了夹马腹,靠近了夫子,道:“所以学生想,趁着这次出行,招揽天下群英。”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
夫子对殷诚的子了如指掌,他露出如此谄媚之笑,必然是没有好事。
“如何招揽?”
殷诚一拍手,一直在等夫子这句话,激动道:“老师猜一猜!”
夫子没好气的看了殷诚一眼,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殷诚刚刚为什么一直绕来绕去。
这小子是打算打自己的名号,来招揽天下英豪。
别的不敢说,夫子在炎朝的读书人心地位不言而喻。
丘山书院乃是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天下间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不是科举高,而是能够拜在夫子的门下。
尤其是刘静这位丘山8奇成为东宫祭茶,掌握朝廷实权之后,更是把夫子的名声推到了顶端。
二十多岁就成为一国之宰府的人,一手把他培养出来的老师又是何等样人?
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夫子没好气道:“若是老夫昨里不说与你同行,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么?”
殷诚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我昨天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徐姑娘给我出的主意。”
“老师,学生的面子您不给,这干闺女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吧。”
夫子本想表面上拒绝一下,可殷诚抬出徐妙锦,直接把拒绝的话堵死。
“哼。”
夫子哼了一声,道:“若是老夫的名头也不好用,遇到那些誓死不从的人你又该怎么办?难不成都像霍让那般全都杀了?”
“老师,这事徐姑娘也给我出主意了,您猜徐姑娘怎么说?”
殷诚表功似的笑着,看的夫子有些吃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眼见得夫子露出杀气,连吕布都回头看了看,殷诚也不敢惹急老头,马上做好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徐姑娘说,若是有不从者,无须杀害,只要将他绑回南楚便可。”
“绑回南楚?”
夫子一愣,有些不明白。
殷诚轻轻咳嗽一声,道:“老师不知么?南楚改制的计划里,针对牢狱也有一份改制方案。”
“这份方案里主要提倡的就是用劳动教育取代之前的单纯关押。”
“劳动教育?”
夫子还是头一次听殷诚提到这四个字,不免有些好奇。
“简单点来说,就是在牢狱之建造工厂...晚上的时候再给他们上夜课...剩下的就不用学生多说了吧。”
夫子一愣,十分的诧异,还能这么干么?
“谁,谁提的这个方案?”
殷诚正襟危坐,理了理衣衫,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而且已经开始按照方案进行改制了,新的牢狱犯人不就到。”
看着一本正经的殷诚,夫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新的犯人?谁?”
殷诚嘴角上扬,给夫子展露出一个十分阳光的微笑。
“乃是伪帝梁植,现在应该已经被偷出长安,在来南楚的路上了。”
夫子眼睛瞪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老师放心好了,乃是由我那些小弟亲自运送,又有鲤组织的人接应,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劫走。”
在夫子呆若木鸡的表,殷诚接着道:“徐姑娘的意思是,若是有朝一,长安那帮王侯将相铁了心要和咱们作对,捉到之后不杀不打,直接送到南楚牢狱之,十8年后又是一条对炎朝新政有用的人才。”
夫子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妙锦那么好的姑娘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受了眼前这王8蛋的影响。
“要是最后失败的是你,关进南楚监牢里的人是你又该怎么办?”
殷诚看了看四周,见谁也没在意自己和夫子的谈话,低下头用只有夫子和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师放心好了,若真有那一天,我这个学生被关进去了,你这个老师也跑不掉。”
夫子的脸色以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殷诚赶紧道:“没事,牢狱是我亲自设计的,学生早就部署好了,真有那一天,学生就带着你越狱,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我还在专门关押罪大恶极,像你我这般重量级人才能住的牢房之的暗格里放了一把枪。”
“以后所有的重型监狱,学生都会按照同样的图纸建造。”
夫子看傻子一样看着殷诚。
殷诚见夫子表怪异,想了半天,方才又道:“大不了,我再重新设计一个大暗格,放个上等的棺材,就算死,老师也不用担心死无葬之地。”
“啪。”
夫子抬起手,一巴掌将殷诚拍落马下。
殷诚看着夫子的背影,爬起来哈哈大笑。
这老头,果然是不逗。
徐姑娘啊徐姑娘,咱们俩之间的赌约可是我赢了。
你干爹刚出成都城就没沉住气开始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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