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前面就是巴州了。”
白叶罗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城池向着殷诚叫道。
“巴州到了。”
殷诚坐在马上,翻看着手中的册子。
这本册子是在成都的时候,殷诚根据鲤组织的情报制作的。
主要包括了鲤组织这一年来,在炎朝各州郡收集的关于疑似穿越者的情报。
而巴州就有一个情报上疑似穿越者,却被鲤组织跟丢的人。
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
鲤组织存在已久,经营多年。
眼线遍布大江南北。
几乎大炎每一个州郡之中,都有鲤组织的据点。
鲤组织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从事着为其搜集情报的工作。
能够在这样的组织下逃脱追踪的,若是穿越者,断然不是一般人。
鲤组织的情报之中,记载关于这个人的情报很少。
王奇,男,二十三四左右。
祖籍未知,没有正当职业。
平日里以做杂为生。
让鲤组织引起注意的是,这人一副普通百姓打扮,说话姿态绝非世家出身。
却写了一手好字,而且还会作诗。
最主要的是,只写了两首诗,一首是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另外则是一首让人称赞的绝句。
鲤组织的高层,夫子的心腹看到诗与殷诚让人编纂的全唐诗一对。
果不其然,李白的诗。
因此就上了殷诚的小册子。
进了巴州,城中人来人往。
因为巴州地处偏僻,又挨着南楚不远。
因为未曾遭受过战乱。
南楚一搭上丝绸之路的快车,巴州的商人胆子大,嗅觉灵敏。
珍宝斋一落户南楚,他们马上就围了过去,及时的吃到了丝绸之路的红利。
而当地的地痞和游侠,显然也与别处的不同。
巴州山多水多,因此当地的百姓并不以种地为生。
基本上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因此与中原百姓相比,更加难以管理。
再加上天高皇帝远,久而久之,当地彪悍的民风就养成了。
中原州郡的地痞流氓游侠儿,基本上都是职业的。
比如王保那种,祖传多少辈都是吃地痞这碗饭。
而巴州的地痞流氓和游侠儿,多半像是水浒里的阮氏三雄那样的。
平日里以打猎捕鱼为生,一旦与其他团体有了冲突,马上抄起家伙就变成游侠儿。
因此,巴州的商人一搭上丝绸之路的车,当地的百姓们也都紧跟其后,不远千里跟着南楚行商,半年多的功夫,就有不少人发了家。
一进巴州城,殷诚马上就感觉到和成都不同的氛围。
街上许多人腰间都别着一把防身的短刀,而街上的官府差役却视而不见。
也是赖得巴州最近这段时间行商的人多了。
因此殷诚一行人进城之后,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寻了个茶馆,一行人走了进去。
叫了茶和点心,殷诚吩咐白叶罗和扎得去当地的赌场打探打探情况。
看能不能问到关于那位叫做王奇的人消息。
俩人一走,夫子单独坐在一个桌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自己整理的文选。
打从出了成都城之后,夫子就一直没把自己编纂的那几本书放下。
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还一边忍不住击掌叫好。
或者仰天长叹,随后继续看书。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他。
只因为前几日吕布拿东西,一不小心碰到了夫子的书,瞬间一掌就打了过来。
若非吕布皮糙肉厚,闪避点满,这一巴掌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因此,俩人一见夫子又开始看书,下意识的离的远远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吕布看了看四周,整个茶馆里就他们三人。
方才问道:“公子,我这想了一路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殷诚吃着点心观察着四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怎么了?”
这一路走来,夫子一直在看书,扎得一直在擦枪,白叶罗平日里没出过远门,这一次出来看什么都稀罕。
见到个什么稀罕玩意都走不动道。
因此一路上殷诚和吕布算是待的时间最长的。
关系也都熟了,言语之间不再像是刚开始接触时那般生分。
“还是那个问题,就是咱们非出来不可么?”
这个问题,一出成都城,吕布就问过殷诚。
只是当时殷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拉着吕布讲了两天的西游记。
一直听的吕布都把自己问的问题忘了,殷诚说完三打白骨精,方才借着话头告诉吕布。
一个队伍之中,只有猪八戒方才一直想着回去。
旁边听的入神的白叶罗还跟着起哄。
一边附和殷诚,一边还给他们这个小团队划分人物。
夫子是唐僧,殷诚是大师兄,自己是三师兄,扎得是白龙马。
猪八戒是谁,他没敢说,因为怕吕布的打。
从那以后,吕布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如今走到了巴州,离开成都半个多月了,吕布实在是憋的难受,只得趁这个时候把心中的疑惑翻出来。
即便殷诚再拿猪八戒怼他,他也认了。
殷诚转过头,见吕布一脸的疑惑,满眼的期待,微微一笑,道:“吕大哥,你说说,咱们为什么不能出来?”
吕布没有任何犹豫,沉声道:“先不说南楚改制,只说这南楚落在咱们手里时间太短,你在成都根基不稳,如今改制又在进行之中,你身为主君,此时离开,若是有什么闪失,岂不是功亏一篑?”
见殷诚这次不拿猪八戒搪塞,打算正面回答自己,吕布马上将心中一直担忧的事说了出来。
“再者来说,登州和明州现在正在用兵,长安和雍州之事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就算你要调查炎朝民情,也不急于一时啊。”
殷诚见吕布说着说着有些着急,赶紧抬手示意他小点声。
眼神向着夫子那边撇了撇。
吕布马上心虚的回头看了看,见夫子并未被自己打扰,安下心来,看向殷诚。
“只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貂蝉大姐最近对你态度缓和了好多把。”
出乎殷诚的意料,听到这话吕布非但没有脸红和尴尬,反而面色有些得意,点头道:“此乃私人理由,既然是她让我保护你,吕某自然不会有意见。”
殷诚点了点头,正襟危坐,看着吕布道:“好,既然吕大哥这么痛快,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这一次主要的原因,调查民情只是幌子。”
“就像你说的,南楚咱们刚占领不久,楚秋九在南楚的势力,除了军队被整编外,几乎毫发无损。”
吕布忧心的嗯了一声,道:“你一直待在成都,她可能不敢有反心,但你一走,就谁也不敢保证了。”
殷诚看着吕布十分严肃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
反倒是让吕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己说错了?
好端端的嘲笑我做什么?
殷诚赶紧收起笑容,小声道:“兄长能这样想,我心甚慰。”
“你!”
吕布一瞪眼,有些凶神恶煞。
若非是和吕布混熟了,殷诚绝对不敢这般撩拨这位猛将兄。
“兄长说的没错,咱们抢夺了楚秋九的南楚,她心中必然会有怨恨。我在成都,她就算有二心,也不敢表现出来,可兄长应该知道,她若是真的有二心,时间越长,祸患反而越大。南楚刚刚开始改制,上下有多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吕布点头道:“自然知道,就连我也跟着抄了好些文书!”
说着一脸的嫌弃,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殷诚赶紧给他倒满,赔笑道:“兄长辛苦了。”
吕布白了他一眼:“这才像话。”
随即马上又像是明白了殷诚的想法,看着他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给她机会,试一试她到底有没有反心?”
殷诚微笑着点头,旁边的夫子冷不丁的插话道:“看来你还没算不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吕布轻轻咳嗽一声,脸色有些尴尬,心里却是觉得丢了面子。
这般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殷诚见他面色难看,笑着道:“其实这只是其一,兄长不觉得,自那日之后,成都城内少了些什么么?”
“少了些什么?”
吕布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努力的思考着成都城内少了什么。
想来想去,在殷诚鼓励的目光下,吕布一愣,随后缓缓点头,看着殷诚的眼睛道:“确实是少了些人。”
殷诚嗯了一声,道:“没错,霍让一死,穿越者同盟会的人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兄长不觉得可疑么?”
吕布点头道:“没错,很可疑,他们去哪里了呢?”
殷诚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诸葛师兄和我都认为,他们能在那种情况下,从成都城内悄无声息的撤走,一定有内应。”
“内应?”
吕布顺着殷诚的思路往下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楚秋九身上。
“公子是说楚秋九有可能是这个内应?”
殷诚摇了摇头,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可能是这个内应。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楚秋九。”
说到这,殷诚压低了声音,看着吕布道:“而且兄长有没有觉得,陈寒死的蹊跷?”
“陈寒?谁是陈寒?”
吕布一愣,旋即马上又反应过来,拍了拍脑子道:“你看我这个脑子。”
而后想了想,看着殷诚不解道:“陈寒是我亲手所杀,怎么会死的蹊跷?”
殷诚摇了摇头,叹道:“兄长与陈寒素无交情,自然察觉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他想起了前世里与陈寒的记忆,缓缓的说道:“陈寒这个人,能力极强,心狠手辣不说,而且极其怕死。”
“他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平生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说到这,殷诚摇头苦笑:“一个卧底,本身就是天生的背叛者,却最恨别人背叛,哎,让人听了,倒是觉得可笑。”
吕布脸色一红,尴尬的咳嗽一声,没有接殷诚的话茬。
他想起了说书的说三国演义时,借着张飞的口说的那句话。
三姓家奴还是三家姓奴来着?
吕布一听到这话就很恼火,下意识里拒绝记住这四个字。
此时一回忆起来,反倒是有些记不住。
好在殷诚并不知道吕布在想什么,因此接着道:“而那日有霍让出马,按理来说,他完全没有必要出面。”
“此话怎讲?”
吕布赶紧追问道。
殷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道:“若是霍让成事了,他自然跟着有利可图。若是霍让失败了,他岂不是也搭进去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尤其是他还知道我会应该会到场与他算账,更不会以身犯险,所以说我总觉得,陈寒死的蹊跷。”
说罢殷诚将自己的小册子拿出来,看了看,又道:“而且从鲤组织在穿越者同盟会里的探子传来的情报来看,同盟会的高层是有人住在成都,暗中协助霍让的,我猜,这个人就是陈寒。”
“而他也早就应该认识楚秋九,只是楚秋九可能未曾知道他的身份。”
殷诚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吕布直接就听懵了。
“所有,你是怀疑,死的是假陈寒?”
殷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我多心了,毕竟我对他很了解,这种行事风格不像是他所为。”
“所以这次出来,我和诸葛师兄都想看一看,隐藏在成都城内的妖魔鬼怪会不会出来。”
殷诚喝了一口茶,沉声道:“不管是同盟会,还是其他的牛鬼蛇神,越早出来,越对改制有利。若是一直沉在水里,等到那天咱们放松了警惕,改制又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方才出现,到时候就是大麻烦了。”
吕布点了点头,十分认可殷诚的话。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过来。
看来殷诚确实是有必须出来的理由。
就在吕布点头认可的时候,殷诚忽而一笑,道:“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
吕布一愣,看着殷诚说变就变的脸,诧异道:“这还不是?那是什么?”
殷诚将自己的小册子合上,哈哈一笑,神秘的看着吕布问道:“兄长觉得,想要一统炎朝,打败其他诸侯,最重要的是什么?”
吕布学着殷诚平日里的语气,没好气的切了一句,道:“当然是靠先进生产力了,夜课我是认真听的,这点岂能难得到我?”
见吕布一脸的不屑,殷诚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何才能够拥有先进生产力呢?”
吕布更加的不屑,道:“你那日和夫子对策,我是听到的,自然是靠人才了。”
“错!”
殷诚斩钉截铁说道。
不光吕布愣住,连带着夫子也转过头来。
“不是人才,是什么?”
殷诚笑道:“有人才,没有资源还是不行的啊。“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来,摆在桌上对吕布道:“兄长可知,咱们为何要先来巴州?”
“为何?”
吕布看着地图疑惑道。
“因为这里有丰富的矿藏资源,我打算先悄悄的踩踩点。”
正说着,之间白叶罗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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