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虎脱离部曲的序列,去带郡兵,石韬便任命石烈为副都尉,并协助石方管理五十部曲,石韬秘密前往洛阳,石方肯定是要带上的,因此统领部曲的任务,便落到了石烈的身上;
离开之前,石韬分别让石中玉、刘二狗,以及绸缎铺石旺,为他收集几种材料。
交代完事情,石韬带上、青衣、石方、及孟斧头等人悄然离开东莞。
四人打马狂奔,早上才出发,天刚刚黑,便到了下邳,去洛阳之前他打算去见一见石崇。
到达刺史府时,里面正歌舞升平。
叹息一声,石韬避开正门,却往内院行去,同时命门房去请石崇到内院一聚。
在厅堂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石崇一脸醉意的走来。
“父亲!”石韬上前行礼道。
“你这竖子,不在东莞好好的呆着,却跑来下邳作甚?”
“孩儿的斥候们发现,临淄城似乎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所以这才急着赶来向父亲报信!”
醉意上涌,石崇一时竟反应不过来:“齐王调动兵马作甚?”
皱了皱眉,石韬回道:“孩儿怀疑,齐王欲对我父子不利!”
“他想造反不成?”
“孩儿已让人前往东海打探司马越的动向,如果东海也在调动兵马,我父子危矣!”
闻言,石崇一脸冷笑:“那二位不安生的藩王,莫非当我手中两千牙门是吃素的么?”
“万一你我父子之前预料之事,成为现实,又当如何?”
“你是说.......”
“天后既然要削去赵王之爪牙,难道赵王就肯引颈待戮不成?赵王欲行那大逆之事,若无人响应,必然不会成功,而此刻受天后打压之人,除了司马伦,便是司马囧与司马越,因而七郎大胆推断,赵王要行废后之事,必定会将齐王与东海王一同拉上贼船!”
“空口无凭,你如何能证明这一切?再说,为父只要有两千牙门在手,外加下邳城原有的驻军,即便是二王打来,为父又何惧之有?”石崇仍是一副不削的样子。
到了这时,石韬哪里还顾得上用词是否妥当,立即争锋相对道:“司马越的封地离下邳不过百里,且又是这徐州的地头蛇,父亲敢保证驻军当中没有他司马越的人么?另外,就连两千牙门军父亲也不过刚刚接手数月,而那司马伦在洛阳经营多年,父亲敢保证牙门军中没有他司马伦的棋子么?”
.......
父子二人密谈到半夜,出门时,石韬非但不见丝毫轻松,脸色比之前反而更加的阴沉。
这跟他一早预料的结果几乎不差,石崇未必不知情况紧急,可他的确无可奈何,父亲此时或许同样感到彷徨,但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个时代的桎梏,心里未必没有等洛阳决出胜负之时,再选择胜利的一方予以投靠的打算。
在石崇看来,像石家这样的勋贵,再怎么说也是上位者拉拢的对象,只是他忘了,远在洛阳的司马伦,看上的可是石家整个的家底,另外,司马越厉兵秣马的消息一旦被证实,司马伦一旦在洛阳动手,石崇恐怕连选择站队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对石崇打算做墙头草的这一行为,石韬可谓鄙夷之极,同时也失望到了极点,同时也更加笃定了去洛阳一趟的打算。
按照正常的速度,骑马至洛阳,大概需三天时间,但内心焦急之下,石韬甚至不惜马力,日夜兼程,只用了整整两日便抵达城外。
四人将马匹寄放在农户家中,而后更买来一身粗布麻衣,穿在身,四人之中,唯有青衣的肤色较好,但抹上锅底灰,又换成男子装扮,一行四人倒也让人猜不出虚实。
一切准备妥当,四人稍稍混进洛阳城中。
.......
洛阳,含章殿。
挥手将含章殿的其余人等赶了出去,贾南风这才将一本奏折扔给自己的侄儿:“长渊,你瞧这本奏折,又是说那废太子四处跟党羽们联络这事,而且还打算废了我这位皇后,可你一再让本后恢复他太子的身份,如果真那样做了,或有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侄儿并非不知恢复太子身份这件事,会冒何等的风险,可有什么办法呢?
天后若是有后,我贾家只需效忠即可,又何苦冒这等风险?
可现在如今,无论天后还是我贾氏一门,已退无可退。
前前后后,死在我贾氏手中的王爷,且不止一个,天后一旦失去权柄,我贾氏还不被司马家的人撕个粉碎么?
恢复太子的身份,虽然冒险,却也能将诸位藩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等天后腹中的真命天子降生,一切便可顺理成章.......对了,前几日,那石季伦曾写信说,他担心司马伦不甘被解除兵权,极有可能做困兽犹斗.......”
“长渊啊长渊,不是本后说你,你与一群轻浮儿整日写写诗、吃吃酒,便称什么金谷二十四友,本宫也由得你们去胡闹,可他石季伦明明只是一个商贾,就凭他往日那些胡作非为之举,本宫许他一个刺史之位,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你处处听他胡言乱语,这就不得不让本后担心了,本宫执掌权柄近十年,什么样的名士不曾见过?那种只懂得溜须拍马之辈,迟早会惹来祸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天后,可侄儿也认为司马伦有不臣之心呀!”
“呵呵,这何须你提醒?但凡司马家的种,谁会真心效忠于本宫?可本宫真能将他们一个个杀光么?没了司马伦,还会冒出司马囧、没了司马囧还会冒出司马越,即便是如今跟本宫往来甚密的河间王,又是真心臣服于本宫么?本宫用他司马伦,不过是让他牵制其余诸王罢了,如今本宫与河间王合作,同样是这个道理.......自从发现司马伦有脱离本宫掌控的态势,本宫便不遗余力的打压他,如今他手中只剩两校人马,且被本宫打发到城外,他又如何能翻起浪来?况且太子党羽皆在你的监视之下,稍有异动,长渊可随时扑灭,对于司马伦,本宫既要打压,同时还必须让他保留一定实力,以此防着河间王的快速膨胀,这才是所谓的平衡之道!”
“侄儿受教了!”贾谧立即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
赵王府,司马伦的书房之中。
孙秀急匆匆走进书房,施了一礼,而后说道:“主公让小人前去打通金墉城的将官,如今已有眉目了!”
正在写信的司马伦,闻言抬起头来,且一脸兴奋道:“哦.......彦才是如何做到的?”
“呵呵,要使一个人屈服,要么以利诱之,要么以势迫之,若双管齐下,任他何等铁石,也能被折弯了!”
“彦才言之有理,呵呵!”
“对了,不知主公那头,可还妥当?”
“嘿,宫卫军,乃本王之基石,岂是旁人说拿便能拿走的?那妖后以为将本王的校尉尽数换成他贾氏之人,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宫卫军真正的核心所在,却是那掌管百人的都伯,没有那些都伯,宫卫军还能称其为天下至强之兵吗?一个终日只知玩弄权术的妇人,岂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