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已然反转,可二人的距离已不足十米。
刘渊那鹰一般的双眼正死死锁定石韬的咽喉,手中的刀也蓄势待发。
下一刻,那把刀或许就会斩下自己的头颅,石韬竟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救兵虽然来了,可依然无法避免的要和刘渊交手。
他知道自己无论武艺还是骑射,甚至力气,都无法与刘渊这样的沙场老将相比,可如果不能接下刘渊这一刀,自己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那时,最终的胜利者,依然是刘渊。
眼睁睁看着刘渊手中的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石韬将环首刀横于胸前,他打算守住自己身体要害,用铁甲挡住对方凌厉一击,至于后面的事,就交给马仔吧。
刀锋如期而至,石韬手中的环首刀,由内而外劈出……晃眼间,刘渊连同手中的刀,一并消失不见。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念头,上次清理刘聪那匹马时,发现刘聪那匹马的马腹,竟挂着类似马镫的网状之物,刘渊会不会借着这种网状之物藏身于马腹?
石韬顿时压低脑袋,打算将身体完全伏在马背之上,却突然发现对面撞来的战马一侧,竟有刀芒闪现,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话来:“我命休矣!”
“先吃我一刀!”
危机一刻,忽见石勒纵马奔来,人未至,声已先至,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石勒这声咆哮,让藏于马背一侧的刘渊,心神为之一震,手中的刀竟忘了劈出去,两匹马交错而过。
随即赶来的石烈与石勒二人,一同向刘渊杀去。
顾不得回味刚才的一幕,刀光再次闪现,石韬来不及抵挡,眼睁睁望着刀芒离自己的面门越来越近,将身子往右一偏,用肩膀生生抗下对方这一刀,身体巨震,左臂顿时没了知觉,危险接踵而至,又一匈奴挥刀砍来,石韬再次紧贴马背,同时两腿发力,黑云四蹄猛然爆发,径直朝那名匈奴人撞去。
背上传来金铁之声,接着便是一记闷响,黑云果然是一匹难得的良驹,虽然陪着石韬战斗许久,此刻却依然爆发出恐怖的巨力,竟然将对方连人带马一同撞飞。
还好踩着马镫,石韬紧紧抱着着黑云,飞驰而去。
刘渊这头看似人多,却是以包围阵型围着石韬等人,单从某个方向来讲,就显得有些单薄,加上石方带着五十部曲将包围圈拦腰撕裂,原本胜券在握的匈奴人,气势瞬间降到了冰点,到最后,石韬竟然冲出了匈奴人的包围。
石勒跟石烈,仍与刘渊杀得难分难解,刘渊正当壮年,且控马之术远非二人可比,却被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逼得手忙脚乱;
孟斧头以步对骑,居然没有受伤,这会正杀得贼带劲。
青衣卫众人,刚才一个个热血沸腾,俨然拼命的架势,可当他们真正见识了骑兵对决时的惨烈,激情霎时被浇灭,而再不敢跟彪悍的匈奴骑兵正面搏杀,却跟在石韬身后冲出了包围。
“郎君,让二狗来保护你!”贼眉鼠眼的刘二狗,突然窜至石韬身边,仔细一看,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损伤,甚至不见一丝打斗痕迹。
没有搭理刘二狗,石韬先观察了一下刘渊与石勒二人的战况,见三人一时半会儿,恐难以分出胜负,便将目光投向石方及五十部曲。
五十部曲撕开匈奴骑兵的包围,并未停留,绕了一圈之后,又朝人多的地方杀去,石方的悟性明显不差,将临朐马场那一战的战术发挥到极致,先将成团的匈奴骑兵彻底击溃,最后才是逐一绞杀。
整整一百五十匈奴骑兵,在五十铁甲的连续冲击之下,已变得支离破碎,除了少数逃走的,大多数都成了铁蹄下的亡魂。
到了这会,石韬原本已经没有再下场的必要了,可瞧着被石勒及石烈死死缠住的刘渊,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手痒:“走二狗,我们去帮帮石勒他二人,可不能让刘渊这头超级大boss给溜了!”
“好勒!”心里虽极不情愿,可刘二狗不得不摆出一脸兴奋的模样。
让青衣卫数人,留在原地,而石韬则带着刘二狗杀回战场。
刘渊此际,正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倒了几辈子血霉,才惹上这样的杀神,也不知这群金甲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比之宫卫军也不遑多让,这石七郎究竟如何弄出这样一群怪物来的?
到了这会儿,刘渊不是没想过跑路,可被石勒、石烈死死纠缠的他,竟一时脱不开身,再加上四周死伤无数的族人,刘渊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谁敢伤我父亲?”
远处,纠集了数十溃兵的刘曜,狂风般的袭来。
“卧槽……”
本打算过去打打下手的石韬忍不住大骂,当即勒马退了回去,同时忍不住提醒二人道:“石勒、石烈小心!”
与刘渊厮杀正酣的二人,似乎也发现了狂奔而来的刘曜那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二人各自虚晃一刀之后,便跳出了战局,以避开冲来那群匈奴骑兵的锋芒。
救下刘渊,父子二人哪敢继续逗留?最后瞧了一眼那队金甲怪物,面色凄惨的父子二人,带着寥寥数十骑,很快没于夜色。
见敌人大势已去,石方驱马来到石韬身前,“郎君,我等是否追击?”
瞧着石方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石韬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却不得不回道:“尔等身披重甲,不宜远程追击,况且匈奴人已被我等杀得肝胆尽裂,短时间内已无大碍,准备撤回东莞吧!”
石方笑道:“郎君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清理战场!”
过了一阵,石方返回道:“清点出来了,对方死伤过百,缴获战马一百二十余匹,身穿铁甲的部曲无一死亡,只有两个摔落马下折了手脚的,至于其他人……”
“好,我知道了!”虽然大胜,但石韬的情绪却有些低落,点了点头,石韬随口道:“带上‘所有’袍泽,我们走吧!”
石勒突然走了过来:“郎君,没死的那些匈奴人,该如何处置?”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石勒似乎有话要说,却见自家郎君已经走远,便忍不住朝石方看去。
“照郎君吩咐的去做吧!”石方摇摇头,扔下一句话,随即朝石韬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