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石韬手里有贾氏的诏令,可从徐州各地的官仓购买陈粮,石崇自然大开方便之门:“眼下可从下邳官仓拿出五千担陈粮,让你带回东莞,待秋收过后,为父再为你征调五千担,不过,这已是极限,再多为父也帮不了你了!”
石韬原本只要三千担,不想老头子竟一下给他五千,而且答应秋收过后再给五千担粮,这可把石韬高兴坏了,如今的粮食看似不值钱,可一旦局势有变,粮食便成了最重要的物资,况且安顿流民的计划,对粮食的需求难以估算,加上从准岳父那买来的三千担,他手里便有了八千担粮,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不愧是亲爹,哈哈!”喜出望外的石韬,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石崇嘴角微微抖动,佯怒道:“你这竖子如今已有官身,竟还这般顽劣,也不知道你娘是如何教导你的?对了,秋收过后,你母亲会随我一同回洛阳,你母子二人见面的时日越来越少,她恐怕又该在我耳旁唠叨了,去吧,去陪你娘,好好说会儿话吧!”
在这之前,石韬一直担心刺杀赵王那件事会连累到李氏,所以恳求老头子将母亲接来徐州,但此时看来,母亲在洛阳在石崇的身边,反倒比留在东莞更为安全;另外,如今石崇外放徐州,将李氏带在身边倒也说得过去,可石崇一旦回洛阳,李氏只能跟着回去,石韬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开,却突然想起一事,顺手在衣袖里掏出一册账本,递向石崇:“父亲,这是我石家各处绸缎庄送往洛阳的账目,且经过一番梳理,请父亲过目!”
随手翻开账簿,即便经商数十载的石崇,也忍不住眼前一亮,里面虽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但旁边的注解却十分明了,这是后世最常见的借贷记账法,财务的增减,以及经营的损益,皆是一目了然,震惊之余,石崇突然发现账本上的字迹显得十分清秀,便问道:“这本账簿,出自何人之手?”
他的字迹,石崇谈不上熟悉,却也不算陌生,明知瞒不过老头子,石韬不得不老实回答:“回父亲,这种记账的方式,名‘借贷记账法’,是小七从古籍之中得来,羊家小娘留在东莞那段时日,我曾告诉过她此等记账之法,这册账簿,正是由她汇总而成!”
石崇目光冷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呵,还未娶进门,你就将她当成自己人了么?”
石韬摇头道:“献容从未涉足过商贾之事,而且还是刚刚学会此等记账之法,小七这才放心交给她!”
表情不见一丝波动,石崇冷声说道:“你阅历尚浅,并不知人心险恶,我石家的买卖,怎能假手一个外人?这样吧,以后石家的所有买卖仍由你操持,可你身边得有个稳重之人帮你盯着,我看石福就很不错,以后就让他帮你照看所有账目如何?”
“石福?”石韬一愣。
“不错,如此重要的账本,以后再不可交给外人,若石福不懂,你大可以教他,他毕是为父身边的老人,有他在你身边帮村,为父才能放心!”石崇仿佛很随意的说道。
“难怪石福用起来如此顺手,就说以那个老儿的本事,怎么会屈居东莞这样的小地方,原来却是老头子派到我身边的卧底啊,还好老子做了明暗两本账目,不然哪天被老头子卖了,指不定还帮他数钱呢!”心里腹诽不已,表面上却答应得十分爽快:“还是父亲想得周道,小七感激不尽,嘿嘿!”
“滚吧!”石崇挥手赶人道。
行过礼,石韬一溜烟的去了李氏房中。
……
在下邳驻留一日,石韬随即启程返回东莞。
甚至来不及回郡守府,石韬径直去了西郊庄园,迎接石韬的只有李氏三兄弟,而郑隐等一干炼丹狂人,心中只有大道,自然顾不得他了,石韬也不以为意,先让郭璞安顿下来,然后派人去县城,将李子游、杨玄道、王旷等人请来庄园。
晚宴之上,郭璞终于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除了郑隐,还许多道门中颇有分量的人物,这让郭璞很是吃了一惊……郑隐到东莞不久,便在石韬的鼓动下,广邀天下道友前来,眼下,东莞已汇聚了上百位道门中人,而且大多在各自的领域,都算小有名气,郭璞却是一脸终于找到组织的兴奋之色。
原本打算将郭璞隆重介绍给郑隐,却不想,一群志同道合之人自然而然便混到了一起,不过寥寥数语,郭璞很快融入这个圈子,且与众人打的火热,反倒将石韬这个“伯乐”晾在一边,好在石韬并非没有自己的粉丝,自从得知石韬回来的消息,满眼小星星的葛洪,便缠着他问长问短,类容大多与他的研究成果有关,石韬虽不胜其烦,可又不好打击葛道士的那份狂热,与之谈论半响,石韬便将其打发,却和李氏三兄弟坐到了一起。
石韬转头朝李文浩望去,“当日,大兄告知七郎,若打算长期留在东莞,第一步便是掌握东莞全境,如今中枢已然同意让我继续接受流民,还让我训练一千青壮,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可如今我所担心的,是去何处招募流民,附近的流民几乎都被我等引来东莞,这一次,我打算在秋收之前,安顿两万人,却不知这两万人该去何处找呢?”
“七郎打算安置两万流民?”李文杰一脸震惊的表情。
石韬却是苦笑:“不错,流民当中大多为老弱妇孺,青壮不过十之一二,若引来的流民少了,兵源都是个问题,更别说以此制衡本地富户,上次我等狠狠宰了齐王一刀,此刻,他恐怕已经在谋划下一次的行动……我们等得,就怕齐王等不得啊!”
李文浩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七郎所虑,不无道理,从两万流民之中,挑选一千兵士已是极限,而齐王在你手中吃了诺大一个亏,他肯罢休才是怪事,临淄到临朐不过一日的功夫,留给我等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石韬盯着李文浩,道:“我该从何处引来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