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萧一的人头?”
“是的,”
“你跟他有仇?”
“不共戴天之仇。”子需咬牙切齿,烧伤的脸更狰狞。
“萧一此人朕也曾见过,乃不凡之才。听说许昌有今日之光景也是多得他出谋划策。”
“恕子需直言,陛下要想收服萧一只怕会竹篮打水,徒劳无功。”
“为什么?曹操能给的厚待,朕也能给他,而且朕给他的一定比曹操更优渥。”
子需笑了笑,“陛下莫要忘了,你的行宫都是曹操给的,你拿什么赏赐萧一。再者子需尝闻那萧逸山与曹操相交于布衣。互为知己,当年曹操攻徐州,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了萧一掌管。而萧一面临吕布数万大军也未起背曹之念,又闻那曹操每每施政有误,萧一都会直面指出其错,而最后却是曹操去赔礼道歉。今日殿上萧一冲撞董国丈,曹操也是当堂护住他。如此莫逆岂是些许赏赐能比。他既不能为陛下所用,不如就赏给子需吧。”
刘协沉思半晌,对子需说,“你且退下吧。”子需行礼退下。
“皇叔你以为如何?”刘协看着子需离开的身影低声道,从刘协的龙椅背后转出一人来。乃是宗正刘艾。
“禀陛下,此人看来与宫廷有些渊源,至于到底是谁,恕臣无能。不过此人目光独到,心思坚毅。可以为陛下所用,不过只可用不可信。”
“皇叔所言极是。朕也是如此认为,可惜呀,那人离朕而去。”刘协长叹一声。
刘艾看看刘协脸色,“陛下说的是他,是呀,要是没有他使计离间二贼。又说服张济勤王,我等又如何逃出生天?可惜呀,他为报张济之恩去了宛城。”
“是呀,贾诩,贾文和。对了,朕记得那萧一是王司徒侄婿吧?”
“回陛下,是的。艾以为那子需与萧一有私仇,所以他所说的萧一之事不可尽信。那萧一和曹操情深义厚,但终是君臣。陛下可以封萧一以高官,最好高于曹操,这样曹操心中必定生疑,陛下在以他旧日救驾诛董之事,多以恩宠。日久之后必收其心。”
“皇叔此计甚好,朕明日就封赏他。”
“呵呵,这倒不必,臣听说这萧一除智计过人,还善养兵。此时他正在练一支新军名曰虎豹营。想来不在城中,再者此次救驾萧一并未参与,厚此薄彼易令曹操生疑。陛下大可等他练兵功成之时恭贺于他。”
“虎豹营?”……
不说刘协叔侄聊天,却说萧一离了皇宫就径直往城外去,此时虎豹营刚吃完午饭正在午休中。这也是萧一搞出的新政策,饭后休息一刻。萧一看看校场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的士兵,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虎豹营已经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此时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一喊停都趴着不动了,不过同时新的问题产生了,这群精力旺盛的家伙吃饱饭了实在闲得慌于是开发了一向业余活动,单挑。而且是真刀真枪的对砍,一开始还只是虎豹营的老兵们对砍。负责辅佐练兵的李典看的直肉跳,那可是刀刀搏命,枪枪封喉的打法。哪像校场切磋呀,李典急忙请示萧一,谁知萧一一听。当即宣布,从今以后虎豹营每人都有编号,在三名以上同袍见证下打败上位者且不伤性命者就可以取代对方号码。这道命令一下,连那些新兵也跃跃欲试。因为萧一在排名的时候“随机”的把新兵所有人的号码都排在了老兵后面。于是乎,一有空闲校场里就会发生夺位战。今天陈义旺就要挑战马闯抢他的第一号交椅。
这两位一个是老兵的头头,一个是新兵的领头羊。各持钢刀往校场中央一站,所有人都围上前呐喊助威。萧一在他们激战正憨时正好赶到,不过所有人都被战斗中的两人所吸引。只有人群外围的李典看到萧一,急忙上前行礼。“先生,您回来了。”
“恩!”萧一点头示意又问,“曼成,今天是谁呀?”
“回先生,现下是陈义旺正在挑战马朋义。”
“是嘛?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七次挑战朋义了吧?这小子到时有点意思,我且看看。”萧一正要去看热闹却见李典脸上变颜变色,欲言又止。“曼成,是否有话对一说,但说无妨。”
李典一拱手,“先生恕属下孟浪,这校场切磋刀剑无眼,若有个拿捏不住,于私身体受损,袍泽反目。于公几经磨练的精兵还为上阵就已伤残。实在让属下琢磨不透。还请先生为属下解疑。”
“曼成过谦了,曼成方才所言以士兵袍泽为先,想来也是爱兵如子之人。那么一试问,战场之上是老兵存活的机会大还是新丁的可能大?”
李典不假思索,“自然是老卒命大。”
“那你可知为何?难道就只是因为气力与操练。”
“先生的意思是经验?”
萧一看看李典,陈寿《三国志》记载,典好学问,贵儒雅,敬贤士大夫,恂恂若不及,军中称其长者。果然不假。“曼成所说不差,虎豹营武力已足,可是这算不上精英,试问如果他们在战场上胆怯惧敌。就算练得和霸王项羽一般力能扛鼎又有何用?士卒者,勇武也。勇字为先。一让他们夺位竞技,就是要他们敢战熟战。须知校场对战虽然刀剑无眼,但终究是战友竞技。不会当真生死相搏。而在战场积累经验就没这么便宜了。同时竞技过程能加深同袍的了解。男人的交情就是打出来的嘛,哈哈哈。”萧一说完大笑着往人群跑去看热闹去了。
李典看着萧一离去的身影默道,先生行事果然有其道理。高深莫测。自己以后要多多请教才是。
时间如白马过隙,总在人不觉间转眼既去。一场瑞雪飘落人间,带来了许昌的新年。时近年关,萧一也搬回了城里陪伴自己的家人。原本他是想在虎豹营和留营的官兵一起过年的,可是将士们体谅他这一年来的辛苦就全营请命让他回去了,盛情难却。正好萧一也想忙里偷闲陪陪自己的夫人们。
这天,萧一带着秀儿和蔡琰出门采办年货。可是这年货办的不是一般的累,回礼累。从出门到商业街的路上不断有人来向萧一问好请安。往年能吃饱饭已是不易,要是赶上冬日大雪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哪像现在吃的饱穿的暖,年关还有闲钱置办年货。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位先生给的,往日没见到也就算了今天看见了自然要上前问安。而萧一也是来者不拒,对每个问好的人都点头微笑。萧一走到哪,哪就围上了一群人。
“让开,让开。”
正在萧一他们其乐融融时,远处传来呵斥声。同时马蹄和车轮声由远至近。萧一一眼望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飞驰而来,虽然有人群挡路但是那车夫并没有减速的意思,不断挥鞭还口中高喊,“让开,国丈车驾在此还不让开。”更不得了的是,一个小孩被车夫吓到,摔倒在地上。眼看一个弱小的生命就要被碗口大的马蹄踏碎。
萧一见状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抱着孩子滚倒在路边,险险的避过了灭顶之灾。可不曾想车夫居然嘞住马破口大骂,“瞎了眼呀,没看到国丈的马车吗?想死死远点。”萧一把孩子还给飞奔而来的母亲。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着马夫,“这位兄台,此处人群众多。兄台为何不勒马慢行?”
“你是什么人?”车夫看着萧一身上穿着普通,又无随从跟随。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你可知道这是董国丈的车驾,你们看到了还不及时回避,还要我慢行。你好大的胆子。”
“在下是许昌令,萧一。即是董国丈到此。还请国丈大人出来安慰那受惊母子一下”
“区区一个许昌令也配我家老爷出来见你,你还不退开。”
就在萧一和车夫争执时,一队人马来到此处。为首那位大人勒住坐骑,“好个狗奴才,不知曹某够不够资格请董国丈出来一叙?恶来,请国丈下车。”
曹操身边典韦翻身下马,径直往马车走去。那车夫看到一个魁梧的丑脸将军向自己走来,不免有点胆怯,“你,你要干嘛,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车夫心里害怕,一马鞭抽向典韦。
“下来。”典韦一把抓住马鞭,用力一拽。马夫直接从马车上扯了下来。典韦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过马夫来到车前把门帘掀开,“请国丈下车叙话。”
董承一直在车里听着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萧一只是曹操的一条走狗而已。没必要自己见他。可是曹操的出现一时让他骑虎难下,这时见曹操的近卫居然上前来强请自己下车。一时也恼羞成怒,“曹大人,我可是当场国丈,你如此无礼。怕是有失礼数吧?”
“说到礼数,《论语.乡党》有云,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先贤有例,国丈为何不能见贤思齐呢?”
“原来许昌令萧大人也在,老夫刚才在车中却是没能看到,失敬失敬。”
面对董承的目中无人萧一一点也不以为然。“萧某官职卑微,国丈没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只是那孩子吓得不轻,还请国丈大人屈尊宽慰一二。义兄,恭请国丈下车。”
董承本不想下车,可是典韦一探虎爪一把抓住董承手腕,董承只觉得手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已然身不由己,只听典韦一声低喝,“请国丈下车。”董承半拉半就下了车来。
董承勉强站稳身形,看看站在面前的曹操和萧一。“两位大人,我乃堂堂国丈,二位居然让我给一庶民稚子道歉。皇家威严何在?”
“国丈此言差已,一只是要你宽慰一下那受惊的孩子,并无其他。况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来皇上也是能够体谅的。”
“逸山所言即是,操以为,国丈当从善如流。”曹操语言客气,可是眼中已经杀机毕露。他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董承的马车差点撞到萧一,心中早已火起。再看董承态度恶劣,怒气已然转化成了杀心。
董承一看曹操眼神,不禁脖颈后一凉。想说的话又缩了回去,他转身对躲在旁边抱着孩子的母亲柔声道,“适才是我家奴才鲁莽,吓到令公子,还请多多见谅。”那妇人吓得连道不敢。董承也不搭理,又回头对曹操二人,“两位大人,现在满意了吧。”
萧一一拱手,“董国丈,宽宏大量,实乃我辈楷模。”董承气的一抚衣袖,登上马车。扬长而去。心中暗恨,曹孟德,萧逸山。你等今日羞辱于我,来日我必定双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