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朦胧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锦榻上。房间里面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却不上来是什么香。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我开始回想起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夜儿乖乖睡一觉,之后便知道了……”
脑袋里浮出昏睡前见到的那个笑颜,我忽的放大双瞳,冒出一阵冷汗,沈苏貌!?
我在商都居然遇到了沈苏貌!
“姑娘,你醒了?”
耳边传进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只见一个婢子打扮的姑娘端着脸盆进来,“姑娘可睡了好久,要不要先用热水擦擦脸?”
我的目光往床头四处转了一圈,又看向空空如也的双手。耳边传来一阵拧方巾的声音,我抬头看向她,微微皱起眉头,“你们拿了我的剑?”
“姑娘,你什么?”婢子走上前,语气里有几分犹豫,但脸上很快又推起笑容,把方巾递给我,“姑娘还是先擦擦脸吧。苏公子可吩咐了,一会要带姑娘……”
“我的剑去哪里了?”我打断她的声音,眼中暗沉了几分,言语间亦透出一股冷意。那婢子拿着毛巾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散去,额头上冒出些汗珠。
“我,我就是一个婢子,姑娘可别为难我啊……”
我抿着唇紧紧盯着她,目光深幽,心中却愈来愈急不可耐。这可是溢彩剑啊,毛大师倾其一生铸造的宝剑,如若它真的落入沈苏貌手汁…
眼前的婢子似是受不住我灼灼的目光,咬着牙垂下头,“姑娘,我……”
“咯吱”一声。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白裙女郎,看面相比我与那位婢子大不了几岁,但出口却十分稳重。
“织儿,你先退下吧,柒夜姑娘就由我来伺候。”
婢子飞速抬起头,十分感激地朝白裙女郎道:“有劳南羽姐姐了。”她将方巾送入女郎手中,又迅速朝门外离去。
白裙女郎重新把毛巾放入脸盆,边拧边向我道:“我知道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姑娘昏睡了十几个时辰,不觉得身体有何异样吗?”
她的语气很淡,却听得我一震。自我醒来之后就在找溢彩剑,这才察觉到身体贴着衣物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我又摸了摸脸颊两侧,触感有些异样,手指上搓出些灰色的东西。
“那梨迷香虽是一种迷药,闻之却能让人排出体内的异物,对身体是有利无害的。姑娘不必担忧。”白裙女郎把方巾递给我,眼中暗暗藏着一股自信。
我想了一会,还是接过了那方巾往脸上胡乱擦了一把。雪白的方巾上很快就变得灰灰点点,我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头攥着那方巾,双颊发烫,“可否再准备些热水,我想我还需要梳洗一番。”
“苏公子早就命人备下了。”她话里带着些许笑意,“只要姑娘一吩咐,就有人送热水和木桶过来。”
我抬头,望向她波澜不惊的脸庞,“多谢……”
我稍作一顿,她便双眉一挑地接下去道:“姑娘叫我南羽就好。”
“多谢南羽姑娘。”
她只笑不答,端起脸盆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看我,“热水和木桶马上有人送来,柒夜姑娘若还有其他吩咐,唤一声南羽便可。至于姑娘的那把佩剑……”
她得不卑不亢,“待姑娘梳洗完毕,苏公子自会派人送来。”
眼底又有阴雾笼罩上来,我微微颔首道:“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缓缓扶额沉思,心头禁不住沉重了些许。
这个南羽姑娘……
有道是仆如其主,想来沈苏貌是个更难缠的角色。
先前听荣月大侠的故事,知道他是个诡计多赌人,却不了解其武功如何。溢彩剑灵气非凡,希望别落入人手中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趁我这般胡思乱想之际,屋外又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推开后,两排清一色的白衣婢女引着酒楼的伙计搬来屏风、木桶和热水等物。南羽姑娘跟在最后,将手里的木盘放在桌子上,利落让人把屏风和木桶都摆好。最后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撒上花瓣,屋里仅留下了三四个婢女,她低眉十分恭敬地同我道:
“一切已准备妥当,我来伺候姑娘沐浴。”
如此大的排场,真是把我当成一个娇姐看待了。脑袋瓜隐隐作疼起来,我好不习惯地冲她摆手,“不用,你们都退下吧。”
南羽姑娘抬起头仅愣了片刻,便颔首带着那些白裙婢女离去,还颇为细心地将门关了个严实。
我松下一口气,迅速将身上的脏衣物除尽,落入大木桶里,瞬间觉得浑体通透起来。只不过这种畅快感并没有维持许久,我又想起近几发生的种种,便无心沉沦在木桶里。
很快我便沐浴完毕。桌子上的木盘里放着一袭红裙,别无他物。待我把那红裙穿到身上时,又有敲门声传来,白裙婢女们垂头端着盒子进来。南羽姑娘走到我跟前,双瞳中出现一道亮光。
“好看,”她微笑轻轻点头,“姑娘穿红色比穿青色更好看。”
“是吗?”除去青色外,我是头次穿这么艳丽的衣服,也是头次有人这么我。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红裙女子竟有些恍惚起来。
南羽姑娘十分自然地站在我身后,要替我梳妆打扮起来。许是发现了我的抗拒,她双手轻抚在我的肩膀上,眉目平和道:“给柒夜姑娘梳妆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一股热流缓缓从双肩传入体内。
好强大的内力!
铜镜中身后的女子对着我扬起嘴角。
我别过眼睛朝左右看去,“我不太习惯有这么多人在。”
“无妨。”南羽姑娘手中的桃木梳一梳到底,她朝身后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就好。”
“是。”
等屋里就剩下我与她两人后,她慢慢走过去打开方才婢女端进来的盒子。
一盒子首饰琳琅满目地摆我眼前。
她笑起来,“柒夜姑娘这下可满意了?”
我不话,心里又多了几分积郁,任凭她摆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