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围攻上来的豪客虽多，但皆不是武力上衬高手。我跟清和也不想打个你死我活，趁着一个间隙，便冲破了重围，甩下众人而去。

    荒林上空的白雾蒙蒙，林间的枝叶中漏下几丝光芒，一连跑出好几里，清和才带着我止下脚步。

    发现独眼老钟、追踪荒林、麻尖儿突然找来、独眼老钟失踪、被揭穿身份……短短一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独眼老钟看起来知道一些当年大战的内情，只是他每每欲言又止，对外人有着极重的防备心理。还有他口中的那个七人中的叛徒，不知有几分可信度。

    关于魔王凌君的一切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正如眼下我两人身处的这片大雾缭绕、即将苏醒的野林。既然没有头绪也暂时找不到林中的出路，我跟清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边歇息边复盘。

    他自逃出破庙时就紧拧着一团眉毛，不知是不是我多虑，那脸色似乎要比平常看起来的更差一些。

    “清和，关于当年荆水一战，你可还知道什么事？”

    他有些略为苦笑地摇头，“云娘娘虽是我的师姐，但她出师门极早。那年他们相约决战荆水，我只能留在馆中背师训。后来与师姐匆匆见了一面，她是告诉我凌君很有可能假死。”

    “那她有没有跟你别的话？”

    他仍是轻轻摇头。

    “独眼老钟，当年的七大高手中，有一个人是叛徒。你的师姐……云娘娘，对叛徒两个字只字未提？”

    “她确实从未讲起过。”清和眼中一滞，边思虑边缓缓而道，“柳山真人在大战后莫名暴毙而亡，你的师父陌上桑安于金陵创立陌上山庄，褐蓑老人在鲜城山下睦墨湖旁成为了半个疯子，剩下的宫老姥、马师英乌头青还有我师姐退隐江湖，不知所踪。”

    “照这么看来，最没有消息保持神秘的，反而最有可能是叛徒。”

    清和似有不同见解，“阿柒，你为何如此确信那位独眼老钟的就全是真话呢？”

    我一愣，听他继续往下。

    “我始终在想，他这些全是他当年躲在破庙暗处偷看得知的。突闯进来的七大高手不管再狼狈，也不能关上灵识，无人察觉庙中还另藏着一个大活人。还有之后赶来的凌君，他既设计毒害了七大高手，岂会留下眼睛和耳朵在日后为他大肆宣扬？这些解释不通。”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捡尸人并不是真的独眼老钟？他在骗我们？”

    “我不能确定。从外表上看，他是独眼老钟无疑。我只怕他不仅对我们有所隐瞒，还图谋不轨。”他的语气流露出深深的担忧来，“还有那个麻尖儿……”

    正到此处，清和倏然止住话语，一手揪住胸口，紧皱起眉头，表情变得十分痛苦起来。

    “清和，你怎么了？”

    眼见他的双颊愈发凄白，额顶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脖颈上青筋暴露，眉目间渐渐发灰，就连喘息声也急促起来。先前不好的预感竟是对的，我慌张起来，正要抚上他的背脊，渡上些真气给他。

    “不，阿柒，不要……”清和迅速转身抓住我的手，几滴汗珠低落在我的手背上，他轻颤着低沉的嗓音与我道，“没有用的……我中的是，是蛊药。”

    一瞬间，我背上一阵发凉，被他紧握的掌心中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