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谷内修炼
长夜漫漫,一切显得格外静谧,洞内二人浅眠浅呼,洞外星光斑驳,夜虫聒噪应鸣,马车三匹骏马静站寝立,车内传出阵阵鼾声……
翌日,卯时刚过,天际蒙蒙,谷内雾气弥漫,马车三匹骏马已经醒神,打着响鼻嚼吃地面割草。
“咳咳~”,车内传出孙祥义慵懒哈欠,其探出拐杖将马车挡帘掀起一角,自内朝外瞭望,低喃:“这臭小子还不起来,看来还需操练才是。”
嘴里嘟囔,迈脚踏出马车时,洞口正好走出两人,揉眼伸腰,正是墨羽二人。
墨乞率先看见马车下来的孙祥义,轻呼一声跑过去,墨羽自后无奈摇头,舒展筋骨后才跟上。
“废物小子。”,冲墨乞额头一个扣指,孙祥义吹胡子瞪眼喝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扎步运功!”
墨乞吃痛揉着额头,不敢多说,喏喏朝墨羽苦笑,然后走到谷中一块空地,沉腰眼,气丹田,按先前所学运转起微末内力。
孙祥义虽强行对墨乞苛刻,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后者,见墨乞有板有眼,并未忘却自己所教,不由略点下巴。
动作弧度不大,墨羽却看的清楚,内心讪笑,怀抱幽泣过来,轻道:“孙老恢复的如何?”
听是墨羽声音,孙祥义形式嗤哼,拄着拐杖,左手骨头捏的嘎嘣作响,傲然回道:“老夫堂堂六重天高手,于魔门亦声名赫赫,些许小伤,何足挂齿。”
小伤墨羽心中鄙夷,先前是谁要死要活急奔绝麻谷,又是谁奄奄一息不得动弹,披头散发,血渍斑斑……
这老魔,真乃好了伤疤忘了疼,嘴上不吃亏的主!
墨羽懒得搭理,转身朝谷外走去,随口摆手道:“您老且先自娱自乐,小子我练功去了。”
这般敷衍,孙祥义指着墨羽背影啐骂:“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再怎么练也上不得台面!”
他说任他说,墨羽脚不停留,象征性耸耸肩算是回应,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谷内。
出谷,天还未亮,秋季夜开始加长,外面除却雾蒙蒙,就是黑漆漆,好在头顶悬残月,一些高耸之处还可看清。
墨羽未进树林,而是自旁寻处高丘平地,屏息站定,幽泣蹭的引手出鞘,由于剑鞘与剑身皆黑,拿出片刻即融入雾黑不得见。
墨羽闭眼,剑鞘插在一旁,右手横举幽泣,左手剑指拂过剑身,呼吸有致,脑海回想父亲当年所授之道。
剑者,兵中之君王,刃两开,可直可曲,蕴含至理,使之得当可伤敌,用之不恰则伤己。
依父亲自身总结,将剑道分为六个阶段,避己、伤人、剑驭、御剑、合剑,化剑!
避己,是剑道之基,要你先认识剑,了解其利,继而无惧剑锋,舞招耍式行云流水而不会误伤自己,最重要之处,是敌人无论怎么进攻,都不至让你失了方寸,握剑不稳伤己。
做到避己,便可每日磨炼剑招,熟而生巧,达到伤人境界。接着,便不是苦修剑式那般,需用心感悟手中之剑,了解其性,达到些许共鸣,即为剑驭。
循序渐进,感悟愈深,共鸣愈烈,从被剑掌控,最后翻身为主,随心所欲掌控手中执剑,一招一式达到最精妙,最完美,谓之御剑。
再其上,手中之剑是人,人亦是手中之剑,二者心灵相通,若胞生一体,可分可合,战力翻倍是为合剑。
至于最终境界化剑,人与剑水**融,气神再无限制,摘花拈叶皆是剑,万剑归朝,剑道化及。
据府内叔伯透露,父亲剑道境界早已登峰造极,臻化境,幻神通,与爱剑蓝魄水乳不分彼此,举手抬足间便是剑气纵横,气夺天地。
而今看看自身,前段时日镖局一行突破二重天初境,堪堪带携剑道迈入伤人之境,任重道远,那更高境界显得格外遥远。
武道奠基,剑道延技,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故而此时要做的,就是一边修炼内力,一边熟稔剑式,争取于峰魔会之前更上一层楼才是。
思绪收拢,天际开始露白,幽泣刃部已有晨露沁凝,墨羽双眼蹭的睁开,右手一震,露水受力四飞而出。
“喝、”,嘴中轻喝,步伐后撤拉开架势,黑光横扫,脑海浮现父亲所教剑式“叠浪决!”
式如其名,四十八式剑招如浪绵延,中有不息逐浪之柔,又夹波涛澎湃之猛,脚步暗合五星八卦,腾挪带动手腕翻转,幽泣扫、劈、荡、撩、刺……不一而舞。
一时间,此处剑声轻吟,吹溯地面叶草纷飞,一团黑色剑幕,惊退早起鸟雀,期间时不时传出墨羽哼哈之音。
不知不觉,初阳自地平线升起,雾气渐薄,夜色退散,朝气缭绕整个绝麻谷内外,鸟雀相鸣,走兽觅醒。
当旭日彻底驱散雾气,光芒万丈之时,距离卯时已过一个多时辰。
“咕噜~”,一声不和谐自腹部响起,墨羽身形一滞,收势止剑,抹了一把额头密汗,遮手看向天空讶道:“时日竟已过的这般快。”
心中念起乞儿与孙祥义,加之正好到了饭时,墨羽取过剑鞘收起幽泣,踏地一个跃身朝谷口掠去。
不多时,墨羽进到谷内,朝谷中央瞭望,看见墨乞此刻正瘫倒在地,努力想盘膝作抱元运功之势,奈何体力虚脱,一次又一次倒地,衣衫湿了大半。
喟叹一声,墨羽收回目光,这些他帮不上忙,墨乞既然走了这条路,那这些他就必须去承受,若苦不受,日后十有八九也是旁人兵下亡魂。
再朝马车那边转望,发现并无孙祥义身影,三匹骏马倒是被投了草料,摇头甩尾。
心中疑惑这老魔又跑了何处,墨羽脚步朝洞内走去,刚到洞口,里面传出孙祥义不悦闷哼声。
原来是在洞内!
墨羽迈步入洞,发现孙祥义此刻正蹲在火堆前,手里摆弄着几块烤肉,看形状应是野兔,石桌之上摆了一些野果,还有两碗冒着热气的野菜汤。
见墨羽进来,孙祥义只是撇了一眼便转过头,嘴里不无怨气道:“两个臭小子无一人有点眼色,劳累老夫弄这些破玩意儿。”
说完这句,兔肉正好烤好,其吹了几口,起身将兔肉放于石桌之上嗤嘴:“能尝得老夫手艺,算你两小鬼修的八辈之福。”
墨羽此刻不敢挑衅,脏腑正咕声,悻悻将幽泣靠在墙壁处,抱拳道:“有劳孙老忙身,您且先坐,我去唤墨乞进来。”
墨羽说着就想转身,怎料孙祥义一把拉住,不解回头,只见后者一脸鄙夷道:“与老夫带坛子酒。”
这语气,完全一副差遣下人之态。
墨羽眉头一挑,下意识就想抬杠,但转念一想又作罢,嗯了一声朝外走,走至洞口,嗡声说了一句:“就那几坛子酒,您老随便喝,早喝早完哟。”
说完头也不回,快步朝墨乞走去,但身后洞中还是传出孙祥义气急败坏的两字“混账!”
带墨乞回到洞中之时,墨乞对满桌子早饭都是由孙祥义摆弄而深感怀疑,全程不信,直至最后吃了几个爆粟后,这才不得不选择接受这个事实。
应是被人伺候惯了,鲜少亲自动手,野菜汤显得咸,烤兔肉显得淡,遑论里面糊了的菜与焦黑的肉。
墨羽二人吃的难受,咽的也难受,却又不敢发表任何不满言论,于腹饿与食难间强行吃喝,而且在某人威逼之下,还得吃干见底为止。
至于孙祥义本人,在吃了一两口之后,咳嗽拿起酒坛灌酒,再无动筷之意,一副嘚瑟,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
终于,花了多于平时两倍之久时间吃完,墨羽二人想要逃离此处时,孙祥义幽幽来了句:“你二人的药液老夫已调好,自行去喝。”
一听药液,脑海自然而然想起其逆天功效,先前不痛快瞬间抛之脑后,墨羽二人望向石台,发现两只青瓷碗盖着盖子放着。
过去揭开盖子,正是两碗绿色药液,一份颜色深,一份颜色浅,不需问,深的那碗是给墨羽,浅的那碗稀释过给墨乞。
各自小心取过药碗,对视会意后,仰颈灌入喝下。
药液表面冒着热气,入喉却很是清凉,味甜,有如花香弥蜜。畅快入肚,瞬间脑海一震,打个激灵,全身经脉一颤一颤,内力加速开始运转。
“还不快些运功!”,孙祥义声音应时炸起。
二人不敢怠慢,将碗放下直接席地而坐,收手丹田起势,按大小周天行功。
石桌处,孙祥义看着二人脸色涨红,先点头,后又摇头,摇了摇酒坛,没继续喝,将酒坛重新封好,宝贝似得放于墙角,拄拐站起,自言自语道:“老夫也该准备了。”
身形于话语间离开洞内。
洞中,二人异象相同,表现却不同,墨乞满脸痛苦,额头汗如雨下,身若筛糠抖颤,而墨羽,只是有眉头紧皱。
不难理解,墨乞刚入武道门槛,经脉扩展、内力深厚都不及已是二重天的墨羽,起春阳这等灵方吸收本就困难,二人不同反应实属正常。
时日渐中,又一个时辰就这般流逝。
终于,洞内墨羽有了反应,其身体一颤,眼睛豁然睁开,精光盈溢,难以置信右手张口又握住叹道:“境界九分,若每一小境界亦有九分的话,方这一遭,就进了三分。”
嘴里直呼甚妙,这才是第一次,后面还有四次,届时,境界能提升到二重满境亦不是没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