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连集中了全连的自动武器,一出手便是火力全开。突击,犹如狂风骤雨,子弹、手榴弹铺盖地。这种战斗模式,带给鬼子的不仅仅是震惊,还有措手不及的慌乱,还有军事指挥和实际战力的失常。
持续不间断的火力,收割着日军士兵的性命。
随着一声声惨叫发出,随着一个个身形倒下,日军的战斗意志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迅速削弱,直到迅速崩溃。
这是一次非常规的战斗,乘胜而来的日军,面对羸弱的敌人,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占据了制高点,想堵住国军溃兵西撤的归途。尽管派出了暗哨,但从他们构筑工事和饭前警戒的情形来看,仍然不免过于轻担而对于兵力占有绝对优势且占据有利地形的敌人,杨安偏偏选择了以弱战强的仰攻突击,就是想利用浓雾的掩蔽,以奇制胜。当然,这一切不管是胜还是败,都有赌一把的成分在里面。运气这种东西,非常玄妙,在这场战斗之中更多的体现在一个稍纵即逝的战机。那就是,营部副排长占得宝袭杀暗哨得手并完成了初步的侦察。这就是,乘胜而来的日军在防御上存在一个致使的弱点。而杨安,又恰好果断地抓住了这场战斗中一切有利的因素,不管是漂移的浓雾,还是集中使用手榴弹和自动连发武器,还是逆用日军的环形机枪工事,还是不计代价地突击冲锋,所有的有利因素都在这极短时间的突击战斗中发挥到了极致。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杨安带队冲锋和环形工事重机枪的射击,成为压垮日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五连一边冲锋一边射击投弹,喊声枪声爆炸声,势同摧枯拉朽,一举击溃了日军军官和士兵的战斗意志。
情况不明之下,日军看着从浓雾中持续冲出的敌人,担心浓雾里未知的来敌,一部分日军随着军官的命令坚守抵抗,一部分撤退。但是,留下坚守抵抗之敌,在强大的攻势面前,几乎是一触即溃。很快,日军全部向山岗东坡浓雾和山顶溃散。
在战前,杨安内心作出了数种推演,唯独没有想到突袭战斗打得这么顺利。
看到溃散的鬼子,他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连忙大声喊道:“停止追击,打扫战场!”
随着一声令下,五连的给地上日军补枪的补枪、补刀的补刀。
“叭、叭”,两声枪响紧密地响起,新兵苏文秀的身体直挺挺地慢慢向后倒下。
第二枪是财迷开的,他发现一个鬼子“复活”开枪,便开枪射击,但还是晚了一步。
鬼子的子弹从苏文秀的头部射出,秦卫华的后背被喷射而出的血肉染红了一片。
如果,这个日军新兵射击苏文秀的胸部,那么秦卫华势必受伤或死亡。
看着比自己大上几个月的苏文秀,杨安难过异常,痛惜不已。他没有想到,这个优秀的射手,即使是成了日军的俘虏,依然坚持到最后逃脱。他原本可以跟随大部队先撤退,但他毅然选择留在了五连。
丁正与苏文秀同是赖子名一排的人,二人又一同在薛家墅被俘,之后又一同逃离日军临时战俘营,这种生死与共的经历,让他们成为了生死之交。
看到苏文秀中弹倒地模样凄惨,丁正丢下机枪,飞身而来,一把搂起苏文秀嚎啕大哭起来。
“陈明德,把他背上!”
“不行,连长!来不及了!”秦卫华抢步上前,发现苏文秀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咬着牙道,微微停顿接着叹道:“唉!就地掩埋,快!”
罢,各排按照秦卫华的命令,把牺牲的战友抬进了日军挖掘的壕沟里草草掩埋。
这一场战斗,五连又牺牲了九人,轻伤十人。
曹有根看着营部一班向下坡方向浓雾里搜索前进,便转身看向吕文生,顷刻间呆住了。
“班长!班长--!”孔庄摇晃着班长叫喊。
吕文生恍若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他从地上坐了起来,魂不守舍地念叨:“俺还活着?”
“是的,班长,你还活着,你好好地活着!”
“对,俺还活着!”吕文生恢复了清明,旋即一看胸前,顿时呆若木鸡。
曹有根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骂道:“死胖子,没事了,给老子起来!今可是连长救了你一命,可要记在心里!”
原来,那一发子弹,正好击中吕文秀挂在胸前那把捕的实心刀柄,子弹在刀柄上开了花,在刀柄上留下了个凹痕,胸部除了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而人却一点事都没樱如果没有这把捕,子弹势必将穿透他的胸膛。
吕文秀捡回一条命,乐呵呵地爬了起来,也不管眼前的根叔和孔庄,追着营长他们的脚步消失在浓雾里。
根据杨安的命令,五连收集了一批榴弹和三八大盖步枪子弹,炸毁了日军的重机枪,便快速撤离。
一个时后,五连的后队发现追击而来的日军,数量在三十人上下。
接到三班长罗长顺的报告,林振堂询问地看向杨安,杨安会意地道:“营长,要不再看看。”
“行,罗班长,注意观察日军情况,发现异常,赶快报告!”林振堂对罗长顺道。
“是!”罗长顺答道。话音一落,便停下脚步,等着后队过来。
“看来,要加快行军速度,看能不能甩掉这股鬼子。”林振堂接着对杨安道。
“营长,鬼子人数不多,怕是甩不掉。”
“那就看看前面有没有有利的地形,打掉他们。”
听到这话,杨安没有吱声。看到杨安没有理会,林振堂不再话,只是脚下加快了步伐,队伍也随之加快了行军的步伐。
半时后,罗长顺三班停在一个土丘之上。片刻之后,加速赶上前队报告,又有一批日军追击而来,两批数量不低于一百人。
听到报告,林振堂、杨安二人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林振堂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猜测道:“俺看就是那一股鬼子,跟他们打了一仗,算是结了死仇,他们这是想报复!”
“也许吧?”杨安应道,又跑了几步接着问道:“营长,怎么办?”
“刚刚跑过了一个土丘,那儿倒是一个好地方。下一个这样的地方,打他一家伙。”
杨安皱了皱眉头道:“营长,鬼子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想报复,哀兵必胜,他们兵力上又有优势,能够不打就不要打。鬼子要追,我们五连就跟他来个赛跑,万一前面碰到我们国军,就吃掉他们!”
杨安认为,越往西边撤退,国军应该越多,这股鬼子孤军深入,那就是找死。只要能够和鬼子保持距离,不让他们追上,最后就是胜利。
林振堂明白了杨安的意思,应道:“行,那我们就跟他们来个赛跑!”
话音一落,林振堂转头喊道:“兄弟们,鬼子追上来啦!越往前跑,离兄弟部队越近,俺五连就和鬼子赛一次跑,有没有信心?”
“有!”五连的兄弟齐声喊道,声音直传数里之外。
五连加快了步伐,但是没有五分钟,便有新兵和伤兵跟不上来,队伍又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这样,日军尖兵分队如影随形,始终与五连保持了一段可视距离,五连始终没有跑出鬼子的眼界。
正午时分,持续数时急行军的五连,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看着这种情况,林振堂道:“看来,必须打上一仗了!杨安,跑不动了,就打他一仗!”
“营长,这里的地形,怎么打?”杨安反问道。
林振堂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便再次陷入沉默。
感觉到营长的沉默,杨安也在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作出了不正确的决定。想到自己早晨一战之后,因为想保存实力,一味地避战而错失了痛击敌饶机会,杨安内心涌起一股难以排遣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