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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隆睁开双眼,他的右手上漂浮着一小团暗红色的火种,并不是太亮,在那火种中似乎有用金色符号组成的文字,文字与文字之间串联成一句话,但是这种文字塔隆从未见过。
少年仔细看着塔隆手上的火种,准确来说,是火种中印刻着的句子。
塔隆很好奇这种歪七扭八的文字少年居然也能看懂,而塔隆本人则除了作为母语的英语以外,没有认识其他的第二语言,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如果美式英语不算的话。
“来,我看看我看看。”少年本身趴在桌子上懒得动弹,所以只将塔隆的右手在他面前摇来摇去,好在全方位看清那立体的金色文字:“[]……
eλαφpikαiσkoteiνσuνπαpξη?
应该是[光暗寄生体]。”
塔隆问向少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是你的[神授名]啊,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你大脑中【魔业】对你的称呼。”少年趴在桌上闭了会眼睛,随后只半睁开左眼说:“哦,如果你是问语言的话,刚才的是古埃及语…好吧,我承认我也不是很精通,所以混了点阿拉伯语,你勉强凑合着听吧。”
塔隆反复默念着他的新名字,这仿佛是他和大脑中的【魔业】进行第一次交流,他得承认,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光暗寄生体]……所以为什么【魔业】呈现出来的是古埃及访?”
少年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趴在那:“鬼才清楚,有可能【魔业】从古埃及开始就存在了,反正现在基本上都用不到,如今最流通的魔法语言是希腊语,因为埃及语太难认了。”
最让塔困惑的并不是语种问题而是他一开始就想去学习的模仿诗人的方法
“人类不一定全是好人,血族也不一定全是坏人。这句话同样可以反过来说:人类不一定全是坏人,血族也不一定全是好人。”少年眯着眼睛,微带笑容对他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吧,有警戒心不是坏事,不要让暂时的表象蒙蔽你的双眼,你的内心要保持绝对镇定。”
最令塔隆困惑的不是语种问题,而是他一开始就想知道的魔法使用方法:“所以,你说过人类对魔法并不比血族精通是么?”
“除了少部分天才以外这句话确实没错,但你不用担心,反正狼人并不考虑在人类的范围内。”
“……即使我的身体已经变成狼人,当我还相信我是人类。”塔隆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不是被人当成白痴嘲笑、就是引来他并不需要的同情。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即使自己种族已经被迫更换,但他依旧是个人类:“只要相信自己的心不会沉沦,那我肯定还是人类,这是别人告诉我的。”
少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嘲笑他,而是趴在酒吧的前台上侧卧看着塔隆,除了看上去真的很困的眼睛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塔隆忍不住说道:“你……不想嘲笑我吗?”
“嘲笑?嘲笑什么,反正你马上就会清楚认识自己的最大错误在哪里了。”
少年说着塔隆听不懂的话,刚想问他缘由,身体动弹的那一瞬间眩晕感就袭来,从自己的大脑蔓延到整个上半身、再到胃部:“这是……你对我干了什么?”
少年无辜的耸了耸肩:“老兄,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招呼着柜台后面正(被某个人)烦到不行的酒保:“先生,刚才他点的还没来吗,我想一点甜品应该不需要那么久,他都快饿昏了。”
“好的好的,马上。”酒保抛下正在滔滔不绝讲着自己是如何获得魔法承认经历的少女,他将手中的摇酒器打开,鲜红的浓稠液体浇灌在粉红色冰球上:“您的甜品,先生,请慢用。”
塔隆承受着快呕吐的感觉,等他看见面前杯中的鲜红液体后呆住了,他自己能清楚感觉到,口腔中正不断分泌唾液:“这个是?”
少年困到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他,只用声音懒洋洋地回应:“狼人加上血族,你的胃口应该比一般人大不少,吃吧,你最爱的。”
塔隆有些发觉这红到诡异的液体是什么,火辣的干呕感在他喉咙深处不断咆哮;口腔中,唾液正在加深着他对面前[食物]的渴望;明明已经被大脑(理智)禁止了,但是眼球还是忍不住的看向玻璃杯,连转开视线都无法做到,这鲜艳的红色就像着了魔一样在勾引着眼睛。
他好饿啊……
这种饥饿感,比起人类恐怕都要严重不少,塔隆也只有在这时才明白饥渴是种怎样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唇几乎已经被咬出了血,塔隆将其咽下,但很遗憾的是血族的鲜血并不能解除他的饥饿感。
刚才说的一切漂亮话都成了空话,明明在这几个小时之前……天啊,是几个小时吗?他对时间感都变得淡薄了。
在一段时间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讲着自己绝对不会沦为血族那种怪物,他要做人类,对,一个人类。
但此时在他面前摆放着的,就是人类的血!
更让他心生恐惧的是,自己居然对人类的鲜血起了反应!
什么都是空话、什么都是漂亮话,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赤裸裸的[本能]。
酒保看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疑惑地问:“这位先生是怎么了?虽然甜品是冷的,但是已经经过消毒了哦?”
“安静点吧。”少年就算睡着也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闭着眼睛慢吞吞地说:
“这老兄矫情的很,待会就去吃了,到时候恐怕麻烦你还要再多做几杯。
塔隆感觉全身都发麻起来,他的大脑已经没办法去思考其他事了,
鲜血鲜血鲜血鲜血鲜血!
只有这几个字在他的脑中。
[本能]大胜利!
塔隆挣扎着将手伸向了那玻璃杯,在桌子上缓慢移动看,距离食指指尖碰到杯子就差一点距离…………
“你在干什么啊?”
珀菲的声音从他身旁传了过来,女孩疑惑地转过脸挡在他的面前,又看看一旁摆放的杯子:“你不喝吗?”
他艰难地吐着字:“我…h……”
“你不喝那我喝了啊。”
珀菲很随意地用她的小手勾着面前的玻璃杯,然后咕咚咕咚地把里面的[饮料]干了个精光,只剩下残留在杯中还没完全融化的冰块。
“…………”(酒保)
“呼……呼……”(塔隆)
“……不好!”(少年)
“………唔…”(珀菲)
反应最快的少年抱起妹妹的身体,跑向一旁的卫生间中,之后就听到了从洗手台那传来的大喊:
“快吐出来啊!”
“呜……”
酒保匆忙赶过去查看情况,少年镇江女孩的身体搭在洗手台上,拼命拍打着她的背。
“这……这是怎么了?”
“她不能喝酒啊!小孩子喝什么酒,而且她喝完酒以后……”
珀菲并没有将酒吐出来,相反,刚才神气活现的表情慢慢收起,之后两滴泪珠分别从眼角流出滴落向下。
难过的表情在女孩脸上显露出来,泪汪汪的大眼睛转头看向少年,这是要:
“呜呜呜…呜哇哥哥打我……哥哥大坏蛋呜呜……”
哭喊声甚至传到了门口,少年头疼地说:
“她喝完酒以后,会发酒疯,应该说是做平常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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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塔隆额头上的汗珠正在下滴,他大口喘着气,有些发昏地甩了甩头:“我、我都去干了些什么。”
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女孩抢先一步将杯中的液体喝光,此时他恐怕早就已经……
塔隆想狠狠的将头撞向桌子,用疼痛感麻痹自己,可是他现在连做到这种事情的力气都没有。最多也只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深吸一大口气,越是这么做他的空腹感觉越明显。
塔隆想起之前说过这个地下并没有氧气的存在,就算有也十分稀薄,只有吸血鬼能够正常呼吸其他不同的气体。
如果他没法正常呼吸氧气————
那他现在正在呼吸的是什么?
这才意识到,他的身体或许从刚进入这个地下世界开始,就已经沦陷了。
沦陷…沦陷给已经不知不觉操纵他身体的[本能]……
“这不是真的。”塔隆自言自语地自我回答着,答案早就已经出现,他像现在这样去抗拒这件愚蠢的事情已经重复过多少次了?
甚至刚刚…就再也没有重复能重复这件事情的机会了。
“不,我不能输,我绝对不能输给那家伙!我绝对不能变成那种残忍的、嗜血的、丑陋的……怪物。”
或许变成这种怪物…会轻松很多?
“我在想什么啊啊啊!”
少年抱着正在嚎啕大哭的女孩,疲惫地走了过来:“好吧,看来你算是理解了,老兄,你不可能就这么过下去,你能撑多久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撑不了太久。”
塔隆连最后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对方从裤兜中拿出一个有着红色包装的物品、在右上方撕开个口子。挂在嘴角旁用牙齿咬住,这似乎是包番茄酱:
“狼人和血族身为【魔业】生物,可能本身就是天赐的[诅咒]。也许普通人的无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和帮助。令人发笑的是,他们…魔法师们亲自扯开了这一层保护壳。”
塔隆紧闭着嘴,余下的任何话都没有说。
少年哄了哄怀中还在哭泣的妹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行吧老兄,总之你的[神授名]我算交给你了,想学魔法就找你的主人教你,或者找把你变成血族的人教你。
我叫纳森.科普罗特,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和我说,来这间长得像酒吧的饮品店就能找到我。”
说完,他将怀中的女孩放到背上,赶紧离开了。
酒吧中再次陷入了冷清,前台的酒保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忧心地看着他:“客人,要不然……”
“我回去了。”
塔隆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怪异的模样,不可能会受欢迎,他抢先在别人之前提出自己要离开。
饮品店空气中弥漫着的醉酒香气暂时麻醉了他的神经,从店中出来,他的空腹感已抵挡不住。
好饿、好饿、真的好饿……
不谈在这地下会不会有人类食物,就算有,他又真的会吃得下吗?他现在不是已经对血液痴迷了吗?
“救救我…求你了,不管你是谁,救救我。”
他渴求着有人能来给他解脱,
不论是哪种意义上的。
已经坚持不住、步伐几乎是在强撑着、快要昏倒了……
“谁能…救救我……”
我不想死。
“塔隆……?”
这是他在昏迷前,最后一次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
“……格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