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2200年/11月/24/p.m.7:00/西欧/卢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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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摩跟上逃跑的神父已经有一段距离,当耶摩因脚力支撑不足打算放弃继续追赶时,对方的速度居然渐渐慢了下来,而且愈变愈慢,直至最后停在原地。
扑通一声神父跪在了地上,蜷缩在地面并按住自己的右臂在地表上来回打滚,他的表因为不明痛苦而逐渐扭曲,沙哑的声音从他本应完好的喉咙里传来:“啊啊啊啊,好啊啊!”
“?”
耶摩并未感觉到什么古怪的量,周围环境的温度也没有明显变化;但是神父如同上着火一样,不停在地面上打着滚,妄图熄灭根本不存在于他上的火焰。
他联想到之前神父说的生命绑定,难道是石巨人那里出了什么事吗。但是对于先前就连都无效的强大巨人,仅凭妮娅小姐一个人是如何做到的。
神父的痛苦还在持续,火焰并不存在于他的上,此时的石巨人将受到的伤害共享给了神父,所以神父除了忍受这般疼痛以外什么都做不到。温度让他的皮肤表面变得通红,甚至留下了烧伤的痕迹,莫名其妙产生的烧伤任谁看着都会觉得奇怪;但是魔法之火确确实实通过石巨人,将痛苦和伤势全部传递给了神父。
耶摩并不想致皮恩斯神父于死地,正如皮恩斯神父对他保证的一样,他们两人都觉得对方上有某种共同点。
而且先前神父对他说的话,仍旧缭绕在耳边———
教会是何种势力?其势力遍布之广耶摩自然清楚,教会想打听他这个平凡人的所有信息再简单不过了,其实先前耶摩就已经怀疑过教会,只不过想着有可能这些都是他个人的猜测,但是如今,神父已经将他的这一点盲区点出。
继续待在教会里他什么都得不到,有可能只会落得和面前这位神父一样的下场。但是他仍然需要留在这,不因为别的原因;他需要教会的力量用来对付那些佣兵,从佣兵的手中救出女儿,仅此而已,他没有别的目标。
是的,他没有别的目标,他不应该被感左右。他该做的事,就是对着面前因痛苦而不断挣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神父不闻不顾;就这样任凭对方死去。这就是一个魔法师该做的,可是他,并不想当这种魔法师,这不是他心目中对抗血族而凝聚的正义组织啊……
神父是自作自受,耶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劝告着自己。神父和黑魔法师勾结在一起,还妄想伤害其他的人提升魔法,这几点就足以让他付出代价。
但是神生花费半生的精力,他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朋友,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罪魁祸首又获得相应的惩罚了吗?
不,并没有,都没有。
“教会是噩梦,耶摩…!”神父突然瞪大了眼晴,在地面上匍匐着朝他这里爬来;因为烧伤,神父的体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健康皮肤,没有火焰做掩盖,这让神父如今烧伤还在恶化的丑陋体更是一览无遗。
耶摩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他并非是感觉神父可怕,他是感觉自己内心的那种低语更可怕:“……不,不要过来。”
“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救出你的亲人,不要后悔……”神父的眼角渗透出一丝泪水,但很快就被透明看不见的火焰蒸发干,他在悔恨。
“你不要再过来了,求求你。”耶摩感觉自己心中的低话变得更加大声,紧闭的内心最后一道防线,正在被神父的话语逐渐瓦解;问题在于,他认为神父说的话是正确的。
“不要相信教会,永远不要,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神父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保持着这种爬向耶摩的姿势,他的尸体仍然在被火焰灼烧,恐怕最后会变成一缕清烟吧。
耶摩仍然在承受着精神上的冲击,他无法平息不知向谁发泄的怒火;
皮恩斯神父死了,死因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这片燃烧着的天空,以及远处巨大的火焰光芒。如此庞大的魔法,恐怕是那个男人的杰作。
“教会……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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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因为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男人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夕阳终有落时,万物皆有凋零,他自己也清楚,孤一人与教会为敌可能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卡门将失去意识的妮娅抱在怀中,女孩体上尽是灰尘和血污,有些沾染到他的白色大衣,不过卡门对此并不介意。小鸠站在他的肩膀上,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鸟在不久前刚刚显露过真,此刻又变回一种叫不上名的平凡鸟类,对着面前的耶摩摆出警戒姿态。
耶摩仍旧将视线停在地面,他正在试图不去看卡门的那张脸,那张看了肯定会把他惹火的脸:“神父为他的朋友奉献一生,即使他清楚自己的结局,也还是为了逝友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但卡门在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让他生出怒火的话:“你是想让我可怜他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对于一个已死之人,没有必要再去针对……”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正是觉得皮恩斯神父和你在某些地方有共同点,所以才为他感到可怜和惋惜吗。”卡门在用话语攻击着耶摩的内心,正如神父死前做的那样,卡门又在对他做相同的事:“你只是在同他罢了,因为这种感觉就像同你自己的遭遇。神父为了抢夺礼装和黑魔法师勾结,为了提升自己的魔法造诣又伤害了多少人?看着那些人,看着那些被神父害死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你还能说出这些话吗?”
“…………我只是”
“你什么都做不到。”卡门最后一语彻底击破了耶摩临时筑或的内心防线:“教会并不是慈善机构,对于已经死掉的神父而言,他上没有足够多的利益值得我去用笑脸相迎。”
耶摩明明知道对方说的话很有问题,是的,他明明知道;但是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话卡到嘴边而已。
神父做错了某些事,危害到他人也是事实,光是这点就让他无力辩解:“没有必要把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上,难道我只是为神父的行为感到悲伤,都是不被许的一件事么?”
“如果只是这样,那没有人会阻拦你,但你没有权利、也没有利益,能够驱使别人抱有和你相同的想法,人与人本就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教会更是如此。”卡门冷漠地阐述着事实,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让耶摩一度怀疑这并非是卡门,并非是他印象中的卡门先生能发出的声音。但实际上,对方脸上的扑克笑容从来没有改变,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张灿烂的笑容人面具底下,居然抱有如此暗的想法。
就年龄来看,卡门或许比耶摩还小上将近二十岁,但为何他能说出如此负面的话:“你对教会并不重要,多一个你、少一个你,都不对教会产生任何影响。无法让自的利益满足别人,又何谈别人为你付出?想借用教会的手提升力量,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我的初衷,是希望你能够脚踏实地将边的事暂时放下,如今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你只是在想着怎么利用教会而已,但是教会中的高层,他们的心思可比你想象得复杂很多。”
在没有满足教会的高层之前,
在没有个人影响足以使教会动dang)之前,
教会是不会对某一个个体展开特别援助。
耶摩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当然,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人欺骗过他,只是他自作多主张地认为可以利用教会罢了。教会不可能派出援助帮助他救回女儿,教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女儿现在生死未卜,而作为一个父亲,耶摩居然只能在这里默默提升实力?
“开什么玩笑,已经没有时间了……”耶摩现在感觉到了神父临死前的心,接收到神父想对他说的真正的话,确实,这里不适合他,他必须赶紧逃出来:“为何之前你没有告诉我,是打算将我利用干净后彻底抛弃吗。”
“利用你?你现在的价值还没到那种程度,我只是觉得这是你本来就应该自己领悟的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少了谁都一样,
你、我、妮娅、亚米珞、你的女儿……不管少了谁,这个世界和这篇故事都会正常进行,从来没人能试图停下。花开花谢、缘起缘灭,一个人的生命和寿命就是如此短暂,人的生命也是极为脆弱的事物。
所以世界不可能愚蠢到将全部赌注放在其中一人的生命上,毕竟创造了具有智慧的人类,所以不可能蠢到束缚在自己的规则中。”
卡门已经没有继续和他再说下去的打算,更加抱紧了怀中的妮娅,从他边擦肩而过,走向和他完全相反的方位。
耶摩伫立在原地,同样没有回头的打算。
这是两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相见,卡门临走前,向耶摩那里扔去一本黑色的不明物体。
“想离开就离开吧,关于你退出教会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顺便,这本子上是亚米珞交给你的东西,之前那本用完了,这是新的。”
就这样,两方彻底分道扬镳,最后一批教会的势力也撤出了这块地盘,卢森堡的魔法动dang)就此结束
…………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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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小鸠的语气有一些沮丧,它并非普通的鸟类,自然能听懂不久前这两人之间在谈论的内容。
卡门笑着安慰它,语气和笑容又变为之前的平缓自然:“没事的,虽然我话说的有些重,不过这好歹算是完成他女儿对我的委托了。”
“啾啾、啾。”
“啊,更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这种方式快捷强力,起码彻底断掉耶摩先生对于教会的眷念,虽然我也不觉得今后我们还能相见。”
“啾……”
“别这么伤心嘛,我相信耶摩先生一定能将他女儿救出来,只不过帮助他的人不该是我们。希望救出女儿以后,耶摩先生会彻底离开,在他被教会注意到之前,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法送他离开。”
卡门稍稍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尽管是分不清真假的笑容,但他的确具有非同常人的亲和力,让人感到温暖。
“夕阳终有落时……这句话意外地适合你啊,执着到死的神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