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毛走了,小舍便带着静儿和萍儿去弦风阁琴馆点爆竹。阊门那商家多,一路上爆竹,“噼里啪啦”的在头顶上炸开着,吓得静儿花容失色,捂住耳朵跟着小舍后头,不敢往前走了,小舍便脱了件外套遮挡住她头部,和萍儿一左一右架着她。
到了店里静儿躲到楼上,从二楼看着小舍把那几个“二踢腿”放完。
张王氏道至少上午得把店门开着,要不路头菩萨进不来,静儿就泡着茶,嗑着瓜子儿和小舍闲聊起来。
静儿道:“今年怎么不叫你云绮小表妹啊。”
小舍道:“她不嫁南京去了吗?”
“初二也该回娘家啊?”
“弟弟初二去了夷亭,云琦来了也不知道。”
萍儿道:“初二,我和小姐一直在家没出去,她来我们应该见到!”
小舍道:“奇怪了,我过去问问姨娘,这小丫头咋回事。”
静儿道:“你别去了,云绮一定快生了,出门不方便。”
“姨妈总会来吧,她就我娘一个姐姐。”
“你姨妈也去了,女儿这时候最需要自已娘陪在身边。”
小舍心想:“静儿会识人术,难道隔空也这么厉害?”他心里不信,便径直去了姨妈家。大门锁着,连家家新年要贴的对联和福字都没换,问了隔壁人家,说是闺女快生了,夫妇俩去了京城。
静儿猜得一点没错,小舍一路赶回店里,对着静儿道:“姐姐果然真人不露相,全让你说对了。”
静儿道:“姐姐那有这隔空的本事,不过我娘她会,她没文化,不识字,以前也只是口授我一些,姐姐对付不了她,所以我敢回去,我不说话,她可以像肚里的虫子看到我骨子里。”
小舍道:“好姐姐,教我一些皮毛也好,总不能让弟弟在这混沌世界里,糊里糊涂过日子吧?”
静儿道:“越是聪明的人越糊涂,你看透了人心有什么用,想得多,活得累,还不如放下一切,超脱凡俗。”
静儿的话让小舍已经举起了双手:“这看似妖媚外貌的女子,心底如大海一般宽阔,以前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呢?”
静儿道:“又犯嘀咕了吧,罢罢罢!等过了年姐姐教你一些口诀便是,不过这识人术,不是一天二天才能学得的。”
小舍一听,心里乐了,便通得一个膝盖下去:“姐姐收了弟弟这个膝盖吧?”
静儿道:“趁萍儿不在,姐姐先说一些,识人术,最要紧的就是察眼观色,这眼睛分醉眼酒色破财相。睡眼贪贱孤苦相。惊眼胆弱夭折相。病眼,体弱多疾病。淫眼奸邪淫色相。花郎便是,细而短,眼角略微上挑。这和丹凤眼不同,丹凤眼最妩媚、最漂亮的形状,你看着姐姐的眼。”
小舍道:“姐姐的眼睛形状细长,眼裂向上、向外倾斜,外眼角上挑,内双眼角上翘,并且狭长的一种眼型,因似丹凤之眼。”
静儿道:“哈哈,弟弟真会说,丹凤眼聪明伶俐。但不不算厉害,真厉害的是龙眼忠心耿耿可信任。很少见!”
小舍道:“弟弟是啥眼?”
静儿道:“弟弟的眼即有虎眼之相,威严英武大将之才俊,又有龙眼的热情,招女人喜欢,弟弟一生女人不少,而且还有甘为弟弟承受苦难的女人,即使不在自已男人身边,也心甘情愿扛着妻子命一般的女人。”
小舍觉得静儿快掘出媚娘的底子来了,急忙打岔道:“姐姐,还有什么眼?”
静儿道:“弟弟被姐姐说中了,猴急了吧?她撩了一下垂下的刘海又道:“像王一飞,便是马眼,自命千里马,其实是让人骑着的,即平庸,又故意扬起尾巴装清高,可惜志气不高。”
小舍道:“姐姐说的很对,现在纪纲也这么对付他。”
萍儿买了酒菜回来了,静儿打住了话题。
萍儿道:“干娘今天关照的,她和如意,红瑶去西园寺放生,中午让你在这儿吃,也好给店里增加些阳气。”
小舍道:“好好,我就当娘是这么说的就是。”
三个人把桌子搬临街的窗边,在楼上一边吃一边可以看街上的热闹。
今天天气真好,瓦蓝的天上没一丝儿云彩,阳光照得身上暖暖的,几个有钱的富豪绅士,名媛淑女热得脱下了厚衣服,挽在手中。一道白光正好射在小舍眼上,他急忙用手一挡,指缝中见一少女脖子上的玉珠被阳光耀出了光芒,“那不是彭小姐吗?”他差一点叫出声来。
静儿道:“弟弟认识她?”
小舍道:“是我师弟的未成婚的女人,家中是做司乐礼教的。”
静儿道:“看她热得那般样子,你不如唤她上来喝些茶,师弟面前也有交代啊?”
小舍便把头伸出窗外,喊道:“彭小姐,请留步。”
那少女似乎耳朵不灵,不作答,挽着个中年女子只管走,倒是前面的陈福贵回过头来答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小舍急忙下楼,陈福贵带着那女子父母过来了,小舍道:“这是我干姐的琴馆,师弟请上去喝口茶,再走不迟。”
陈福贵忙介绍道:“这是我未来的泰山一家人,今天陪他们去西园寺迎财神。”
小舍才看清不是彭小姐父母,难怪那少女不理他。
一家人也是口渴了,即然是未来女婿的师兄,也顾不得客气,随着小舍上了楼。
小舍给他们倒上茶,顺口问道:“大伯尊姓?”
那中年汉道:“免尊,敝人姓庞,从山西洪洞大槐树迁过来的。”
小舍心里也乐了:“苏州人彭庞不分家,都读一个音,自已误把庞姓,想成了彭姓。”
小舍道:“听说你们大槐树出来的人都有两片小脚趾甲。”
庞先生道:“说得对,这是我们老祖宗传下的印记,有人说当时押送移民时,官兵们怕移民中途逃走,就在我们小脚趾甲上砍一刀作了记号,也有人说洪武年六年开始移民至今,朝廷都规定,家有两个儿子以上的人家,除留下小么外,其余都必须迁走。父母为将来寻儿方便,便将儿子小脚指甲都咬成了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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