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旗说起他爹,如意插了句:“安兰和孩子怎么样了,都迁来北京了吗?”
小旗回道:“谢谢夫人,她们都挺好,儿子上学堂念书了,女儿刚刚周岁。”
胡穜喝了一大口酒:“你们都孩子孩子的,我是祖上没积德,娶了个不会下蛋的。”
“你家胡老爷,官及一品,是永乐皇朝的首辅,死后赠礼部尚书,仁宗皇帝加赠太子少师,还想怎样?”小舍反驳道。
“按理说,我先父建文年第一甲第一名状元,之后永乐皇朝时再升右春坊右庶子,进入内阁。永乐五年,晋升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应该是官运享通了,可是去世也早了点。”
小旗拍拍他肩:“你爹和我爹一起随成祖北征,经常会召入帐殿时,和太上皇会谈至深夜。我爹说胡广书法比他好,每次勒石刻碑时,均由胡广书写。”
“你家金大人会讲经讲史啊,把宣宗皇帝哄着。”
两人趁着酒性你一句我一句“拼爹”了。
“哈哈哈,难怪永乐皇帝要亲自为你姐做大媒了。”
“别提了,我爹这悔婚丑事,就是让我抬不起头来。”
“别说那不孝顺的事,至少你是詹事府府丞,六品官。”
胡穜被小旗点中了,反倒同情他起来,他给小旗倒了点酒:“也是,你一个二品官的儿子,现在还只是主薄,太委曲你了。”
“你还有五个哥哥,五个姐姐,他们应该不错。”
小旗低下头:“我爹自从考中进士在京师为官,25年来从未回过家乡,仁宗皇帝时,祖母去世回去了一趟,他从不在我面前说家里的事,我只听娘说,大哥昭伯考上进士,大嫂子是同乡人。”
“你爹真了不起,我曾随他钦差去北方找那块神秘的石碑,他的机智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下官也是,成祖驾崩那时,随行太监马云都不知所措,只能求助他和杨荣、金大人认为六军在外,离京师尚远,应该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决定太重要了,万一,如果让朱高煦和朱高燧知道,那就事大了,他们离北京太近,当时的皇太子朱高炽根本打不过他俩人。”小舍对胡穜道。
“这要论功,张辅将军也应该有,文官支持皇太子,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朱元璋指定的燕王世子,具有正统性。另一方面,太子生性仁厚善良、勤勉儒雅、重视文人和文化,确实有成为君主的潜质,但武将支持朱高煦,一方面是他们一块在靖难之役打过仗,感情深,另一方面如果朱高煦登基,武将必然有功,得到切身的利益,所以张辅将军在这一刻逆袭支持皇太子,说明他是一个真正切切的忠臣。”
小舍不停的点着头:“我去交趾时,张辅还是个年轻帅气的军官,我们一块陪夏元吉大人逛安南的西湖,我俩无话不谈,张将军的眼睛总是清澈见底,我当时就觉得他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张大人,我爹说,皇上去世前,曾与他密谈很久,估计是知道自已寿命已到,要张辅一定支持皇太子。”
如意拍着胸:“听你们说的汗毛也竖了,后来怎么回京的。”
“杨荣命工部的官,搜取军中所有锡器,销熔后打造成一只圆桶,将遗体装置桶内,再密封桶口,并且将承造的工匠杀了灭口。同时也命光禄官每天三餐照常进膳。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军营。即使有人要出去也需要皇帝的诏书或者手谕,直到入城,竟无人察觉朱棣已驾崩。
然后把锡熔在灵柩内,用盛礼装殓成祖遗体,放在御车中。为掩人耳目,还要做到了“所至朝夕进膳如常仪,益严军令,人莫测”。有人建议他是不是书写一道敕令,将皇帝驾崩的消息告诉留守北京的皇太子。“
金幼孜和杨荣二人反对:“先帝在世时诏令称‘敕’,如今皇上已经驾崩了如何称‘敕’,如此是冒充,罪不容诛。”
金幼孜大人就草拟遗诏,由杨荣和海寿偷偷走小路,避开闹市和人群回到京城,催皇太子朱高炽继皇位。金大人则在后负责护送成祖梓宫回京。”
章伯终于开口了:“我们北京民间盛传金幼孜大人“七日为君”的故事,说金幼孜护送成祖梓宫回京途中,一切诏令皆出自幼孜之手,代行皇帝之权,因为距杨荣到达京师之日刚好七天。”
“是吗,这北京老百姓啥都知道?”小舍夹了一个鸭腿给章伯。
章伯得了主人的奖赏,愈加起劲了,抹了一下淌到下巴的油渍:“茶馆里的人还说,如果不把朱高煦烤了,把安南封给他,那黎利这鸟人肯定被他打趴了。”
“黎利被他打趴完全可能,朱高煦的打仗本事也是众口一词的,他勇猛善战,为成祖攻城略地。但他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南京时挑拨离间,陷害忠良,随意暴露野心,赶出南京时又死皮赖脸;就藩后还不老实,贻人口实;最后起兵失败,宣宗皇上把他捉了,不杀他已经放他一马了,还为了逞一时之快作死,这简直就是个三岁小孩,性格缺陷一览无遗。”小舍想起在南京时,汤宗被关进牢内,心里就不快。
胡穜道:“大人说的是真话,下官还听到,朱高煦曾对母后,直接说出是自己拼命打下的江山,为什么要让哥哥当未来的皇帝,还说人打江山,狗当皇帝了。”
“他敢这么说吗?”
“说的,司礼监太监黄俨,当时还没让朱棣斩了,他说,皇后直接给了朱高煦一个耳光,朱高煦虽然被打了,可心中还是不满,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打,他又对皇后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蒙在鼓里当傻子的人,何况还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的。说完后,朱高煦泪眼朦胧,气愤地走出了房间。”
朵兰进来了:“少爷,说得轻点,我看街对面有几个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的人在转悠。”
小舍出去从门缝看了一会,回来坐下道:“是东厂路公公的人,那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的档头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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