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移步而入,水幕之上泛起阵阵涟漪。辛老二畏缩着身子,面露喜色地也跟了进去。
姿容中等,身材高大的姑娘,见到那年轻人已经踏入水幕,方才想起一事,于是她冲那佝偻的背影,喊道:“哎,你叫什么?”
秦恒回头望着这个行事略显古怪的姑娘,明明在入洞之前见到自己有化境强者作为靠山,但她似乎丝毫不在乎,与自己言谈,我行我素,更毫不避讳自己不进入水幕之中的原因,是为了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也就是明抢。
与之一番接触下来,感触上的好坏,秦恒没有多大感觉,就像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还是两个陌生人。因此对待此女的态度,秦恒表现的中规中矩。
秦恒浅淡一笑,说道:“秦恒。”
随之,顺着水幕后的台阶,拾阶而上。
洪扇本想告诉那年轻人,自己的名字,但见他直接拾阶而上,根本就没兴趣知道自己叫什么,于是她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继而笑靥如花,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道:“秦恒啊秦恒,可莫是你找到了那样东西,不然……我还真不忍心啊。”
洪扇侧转身子,望着那面记载林桃李生平事迹,满满当当篆刻古篆文的石碑,眼中精光暴射。
那面石碑上的后半段文字,蓦然而动,形销翻飞,刹那功夫,文字剥离石碑,又落下,再见之时,文字内容,已是与之前故事截然相反的结局,“麒应百里,当为剑仙”八字,仍在末尾,但其中剑意荡然无存,被道韵占据。
紧接着,就见碑前女子,身影一动,踏步走入石碑之中。
一切如初,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却无人得见。秦恒与辛老二拾阶而上,并未回头,周柬酆与金戊没能与那年轻人结盟,早就没了身影,先前进入洞府之中的三百众,早就将精力投在觅宝之上,哪有人去关注水幕外面的情况。
秦恒越往上走,越感到诧异,这水幕里面的气温,让他觉得很舒服,像是内里自成一界,而达到一种恒温状态,让本来前伤未愈,又强行领悟石碑八字剑道被剑意所伤的他,隐隐不觉得冷,反而有种舒适之感。
而一旁的辛老二,却频频扯动衣领,大呼“燥热”。
一共是三十六级台阶,并不高,踏上石阶顶,石阶正对的便是那栋二层雄伟阁楼。之所以称之“雄伟”,是因为这两层阁楼,每一层都有二十丈高,宽达六十丈,全都是用巨石垒砌而成。中开大门用铜筑,高约十丈,宽六丈,不可谓不雄伟。
当秦恒二人站在正门前,第一感觉就是自身的渺小。
进入大门,大殿之中,数人合抱才能将之围拢的石柱九根,左右排列各四,这八根石柱之上雕刻有人物像,有赤足玉女飞天,佛陀金刚怒目,剑仙御剑,老人稚童弈棋,圣贤悟道,先生教识字,读书人读书,农夫耕田。而中间那根最粗的石柱之上却没有人物像,只有各式武器刻画其上,刀枪剑戟,棍轮戈杵等等。
殿中,有数十人在来回走动,有独自一人行走,也有三五成群同行的,他们的视线全部都在那些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里,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秦恒自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进入洞府之中是为了什么,唐林人著世畅行的中有言,“凡藏匿天地异宝之属,必不显于世,困而其庸,当尔其窥,初露峥嵘。”
便说的是天地宝物藏匿很深,需要细细寻找,不错过看上去平凡的物件,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宝物。此书问世,广受欢迎,在南北两座天下流传甚广,江湖人中,很少有不知道此书的人,有不少人拿着这本书,照本宣科,四处寻找宝物,且还收效不斐。
秦恒也看过那本书,不仅看过那本书,还见过唐林人本人,对于书中可圈可点的内容,他曾指着那个吊儿郎当的读书人,给出了两个字评价,“荼毒”。因为这书中内容,大多是那家伙臆想,凭空捏造,杜撰出来的。
见到有人进来,殿中觅宝这些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不善,只是待看清那二人模样之后,眼中的不善又尽去,有人先前见到那病怏怏的年轻人,被一位化境存在称为少爷,这是一部分人不善眼神消失的原因,另一部分没见到那一幕的人,之所以也没了敌意,那是因为这二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真力波动,显然是无修为在身的寻常人,而那年轻人更是病怏怏的,又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这与他们够不成任何威胁。
秦恒径直穿过中殿,辛老二跟在前者身后,一双小眼四处乱瞄。
比之前门略矮略窄的后门正对着的就是在水幕之外也能看到的拥有亭台水榭、小桥流水、假山瀑布的后院,假山前的一汪清泉,喷涌三四丈高的水柱,惹人侧目。
秦恒没有丝毫停留,跨入后院,同行入洞的其他人,基本都在这座占地足有百顷的后院中。
“公子,这些人都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这里面除了热,还有就是建筑高大,其他之物,好像也没有半点稀奇之处。”站在拱桥之上,望着桥下流水,辛老二说道。
秦恒转头,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之前不还是你言之凿凿的与我说这里有宝贝吗?”
秦恒能敏锐感觉到这座后院不同寻常,道韵压制极其厉害,似乎是一进入后院之人,立马就会变成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秦恒本身就没有修为在身,能敏锐感觉到这种道韵压制,一则是看其他人的异样神态,二则靠自身感识。
辛老二连忙辩解道:“我老辛那不也是道听途说吗?”
秦恒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流水,平静道:“道听途说,不见得吧。”
辛老二诧异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