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中庸理了理心中思绪,看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接着就脱了鞋子在那抠脚底板,完全不顾忌高人形象的精瘦老头,这时候,渔夫汉子也返身走入大厅,似乎是对老头的邋遢动作极为不待见,他轻皱着眉头,直接落座于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对那老家伙避而远之。
皇甫中庸缓缓开口道:“在下也不跟二位前辈故弄玄虚,根据鱼漏底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秦恒身边极有可能有两位与二位前辈境界相当的不世出强者。
有一人是已经确定的,有一个却是不确定是不是其人。
不确定的那位,就是曾经常伴秦恒左右,有着“昆仑十八可搬山,魁三无视阎罗殿”之称的昆仑十八奴的魁首之人,昆一。
虽然根据鱼漏底去年年末得知的消息,说是昆一根据自白罱城一战后跌境,其后不知所踪。
待之再度现身之时,便是浩淼城外的斛阴山,与那位堪堪跻身神窍境后野心勃勃的肖上官大打出手了一场,打的那位神魂动荡,差点跌回化境修为,此生再难寸进,接着那昆一又消失了踪迹。
根据后来搜寻的蛛丝马迹分析,他似乎是离开了北域境内。”
顿了顿,皇甫中庸有些无奈地说道:“说实话,如今那昆一会不会隐匿在秦恒身边,我不知道。这个战力杀力皆是极大的昆一,尽管从传闻中的神窍四重天跌了一个小境界,那也是整座天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凤毛麟角存在。”
颜粟微感诧异,他见那个一向自笃武力高绝于天下,难逢敌手的老酒鬼,竟然在听到皇甫中庸这句话时,居然没有出言反驳,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好奇,这昆一到底是何人?
袁淳山难得收敛脸上那不羁的笑容,正色道:“颜粟,你不知道这位同道中人也不奇怪,你已闭关修行一甲子,而那昆一,出身与老夫同地,且是那神秘的昆仑。世间传闻昆仑有十八奴可搬山,此话无半点虚言。
不瞒你说,百余年前,我曾亲眼目睹十八奴搬山的场景,那时的我还只是而立之年的汉子,修为卡在脱胎境巅峰,迟难存进那一步。
那一日,我因瓶颈心情烦躁出府游历山川,刚至家乡的羼山附近,就听周遭轰隆隆之声大作,宛若雷鸣,不绝于耳。
我定睛看去,只见那座巍峨高达三千九百丈的庞然山岳羼山,竟被十八个黑衣蒙面之人,羼山撬动,地动山摇。
紧接着,就见那座巍峨大山,在那十八人的肩扛之下,节节向上攀升,直至脱离地面数百丈。
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于虚空迈步而行,硬生生把那座羼山搬出千里之遥,扔进穹海。
那日遮天蔽日的景象,看的人心神俱颤,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仿佛历历在目。至于那十八人,到底是不是现在的昆仑十八奴,我倒不太肯定,毕竟相隔了百余年。”
袁淳山担心颜粟想不清其中关键,遂又补充道:“你要知道,那可是徒手,以蛮力搬运一座高达三千九百丈,重以百万计的大山,横跨虚空。非是剑修斩山岳的那般神通,以剑气,剑重,剑身叠加,况且就算是那些顶尖战力的剑修,他们也只是斩山而已,而非挪动一座山,再说,他们也未必做得到。”
颜粟听着老酒鬼这般说,越听眼神越明亮,周身不自觉就爆发出磅礴战意,他大声笑道:“这么猛,那若是遇到了,是得见识见识。”
袁淳山见到颜粟的眼神变化,心中大定,他是真怵那位同道之人,生怕向来以好战闻名的颜粟,在眼下一时惜力,不自告奋勇担下这个重任,那么他就真有可能成为那个拦阻昆一的较量之人,多险啊?
万一那昆一要拼命,他这个被酒气掏空身子的糟老头子,能敌得过对方三拳两脚,到时丢人也就罢了,万一境界暴跌,甚至是跌境了,亦或者打得神魂分离,可咋办?
现在有颜粟甘当此重任,他自然是乐得轻松,在他想来,另一个要被拦阻的同道之人,应该就不会有那么生猛了吧,到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完成拦阻任务。
心情一放松,袁淳山就美滋滋地灌了一口酒,接着顺嘴就把藏在心里的某些话,甚至是大实话全给讲了出来。
“天上那些所谓的坐镇“仙人”,真身现世七具于那座白罱城,合众之力,对战昆仑十八奴,最终结果却是,那七位“仙人”,有三位,也可能是四位身死道消,十八奴,只余八数。
对于那日的对战结果,老夫对那十八奴的战力有了一个重新认识,传闻终究小了,称之为惊天都不为过。
若不是那李萧的老匹夫老谋深算,布局太深,以大庆那位莽夫作饵,引诱其子秦恒入局,继而故技重施,重蹈当年引那些“仙人”下凡平乱的覆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
假如那昆仑十八奴都在,不在白罱城一役损失十人,大蛮朝廷就是许下再大的承诺,老夫也坚决不趟这趟浑水,至于往日承诺,食言就食言吧,比起这些,老夫还是觉得……”
不等袁淳山得意忘形的把话说完,颜粟却是突然改口道:“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见识了吧,假如说那昆一真的隐匿在那小子身边,还是应该由知晓其跟脚的老酒鬼拖着那人合适,毕竟他们算得上“老熟人”,我修为尚浅,不似老酒鬼早已经不入凡真,境界通玄,拦下那昆一片刻,肯定不在话下。”
袁淳山当即脸色一僵,真想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他笑容灿烂地看着渔夫汉子,讪讪道:“颜道友说笑了,老夫都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了,哪还能与那昆一对战,不说境界相差一个小境界,就说战力方面,我也不是以战力卓绝见长的纯粹武夫啊?”
颜粟笑的意味难明,“可你是个葫芦里不仅藏有好酒,还藏有九把杀力巨大飞剑的剑修啊!”
袁淳山脸上表情刹那间消失不见,他盯着渔夫汉子的眼睛,面无表情道:“你如何知晓的?老夫已有八十载不曾出剑。”
颜粟说出来的话,却是大有深意,“天地有剑气,藏能藏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