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回抬头看了一眼霸拳宗山门所在的方向,眸光微动,他捋了捋思绪,对秦恒道:“据属下所知,灵窟无主的状态,一直持续了许多年,到后来被几大宗门争夺,至少有数十年的光景,具体有多少年,属下也知之不详。
属下了解到的,当年为争夺灵窟的所有权,有四大一流宗门参与其中,两座关赐州本土势力,金顶山和君阁,这两大宗门,均是剑道宗门,门内据传皆有两位化境强者坐镇。
另有并阳、开益两州的外来势力参与其中,正光教和雾门。
这两大势力,正光教以巫术见长,据传言其教是由上古巫教余孽所创建,其教内有位以禁忌巫术借尸还魂,苟延残喘无尽岁月的大巫师。
雾门,属下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这座扎根在开益州的势力很庞大,与一座江湖超一流势力的关系错综复杂,相当神秘。有江湖传言,雾门的开宗祖师,如今健在,只是此事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刘青回将自己所知的当年参与的势力,一口气道出,关于这些宗门的依仗,也一并告之知了秦恒。
秦恒轻轻点头,两根修长手指捏着勺子顶端缓慢搅动忘忧汤。接着,他一口道破当年争斗的关节所在,“这四大势力争斗,其中并无霸拳宗,是霸拳宗最后关头冒头,捡了便宜?”
刘青回闻言,心中有些震惊,自己不过是刚刚引出当年争夺灵窟的各大势力分布,秦恒便一口道出那个最终结果。
果然大智近妖的人,心思通透的可怕。
这一刻,刘青回有些庆幸自己的认主跟随,现在看来,那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公子智慧无双,不错,最终确实是被霸拳宗捡了个大便宜。四大宗门的灵窟争夺战,战况无比惨烈,每座宗门都有一位化境老祖出山,打得昏地暗,日月无光。四人最终脱离战场之时,没有一位得以全身而退,皆或死或伤。”刘青回点头道。
秦恒停下搅动的动作,诧异道:“死?”
接着想到什么,又道:“方震趁几大化境强者混战,都或多或少受伤之际,突然冒出来,打死了一位同境之人?”
刘青回对公子能够想到这些,半点不觉得意外,他再次点头,道:“属下眼下起这事儿,听上去很是平淡,但当年发生之时,却是凶险万分,云波诡谲。几大化境强者间的尔虞我诈,宗门之间,前一刻还在联合,转身就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事情,随时都在发生。彼此间相互算计,推他人入地狱的事,更是比比皆是。”
秦恒瞬间就听出了言外之意,于是问道:“方震的出手不光彩。”
刘青回第三次点头,道:“方震趁君阁太上长老武进被金顶山阁老古珩以剑气重伤肺腑,提气困难,难以聚集御剑真气对敌之时,横空出世,三拳打死了已无一战之力的武进。”
秦恒低头继续搅动忘忧汤,耳鬓长发丝丝垂落,随风而动,“下这座大江湖,远不是规矩之内,人人都是那真义君子。方震趁虚而入杀饶那个做法,光彩与否,其实只在我们每个人内心的那座江湖。是人人任侠义气,还是尔虞我诈,善待对错,因人因心而论。”
刘青回愣了愣,随即道:“公子真知灼见,一语道尽了“江湖”,属下佩服。”
秦恒没有去接这记马屁,更没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转而道:“你的这些多是浮于表面的道听途,并没有内幕和秘辛,讲点干货。”
刘青回神色略显尴尬,继而道:“金顶山和君阁当时不遗余力争夺灵窟,有隐秘消息指出,是为了那灵剑阁女子祖师的磅礴剑意,以及道统传承,此事真假已有人从金顶阁内门弟子口中得以验证。
然而我却是得到了更为隐秘的消息,称金顶山是欲将灵剑阁女子祖师遗留的剑意,引导转嫁至其宗门内的镇山重器飞剑上,使之通灵开智,变成开世神兵。
神兵自化之时,浩瀚威,裹挟无穷剑道真义,从而使金顶山掌教一举突破修行桎梏,迈入那个传中的境界。若一举功成,那位掌教成为无上存在,金顶山就顺理成章迈入超一流势力之列,举世瞩目。”
秦恒想到一事,问道:“灵窟中那位女子祖师的剑意淡化,剑气变得不再那么汹涌激荡的消息,是哪座宗门散布出去的?”
刘青回想了想,答道:“是雾门。”
秦恒又问道:“雾门所求为何,真就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刘青回给自己倒了碗茶水,一边喝,一边摇头道:“曾经有则法,是雾门之所以在这其中推波助澜,与那座超一流势力有莫大关系,但究竟是什么,让一座一流宗门与一座超一流大宗费尽心机,属下就接触不到那些真实内幕了。就像公子所言,属下多是道听途。”
秦恒不置可否,他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继续问道:“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不起眼的地方,道听途也好,谣传也罢,甚至是江湖人之间相互传的闲话,都无所谓,尽可来。”
刘青回见秦恒神色有些凝重,不敢怠慢,仔细想了想,接着有些不敢确定地道:“有个在范围内流传的道消息,那雾门并非人族创建,乃是一头大妖化形开智后立派称祖,创建的雾门。
更有雾门之所以散布这个消息,不是为了什么争夺灵窟的所有权,而是为了将这几大宗门的武人献祭给某头地底大妖,使之破土而出。”
刘青回到这里,笑了笑,不加掩饰的讽刺道:“可能吗?下如何可能有大妖成形,那都是远古传,不存在的,骗骗无知妇孺罢了。”
秦恒闻言再次陷入沉思,良久过后,他才抬头道:“有些东西,不被人知,鲜有人知,或许才是那个真实内幕。
金顶山明面与暗面的两个所求,在我看来,都不好实现,尤其是后者,神兵开化,所牵扯的东西,不单单是兵器通灵开智那么简单,涉及到时地利,因果循环,太多太多,面太广,极难以人力造就,尤其是在人力不足以违抗命之时。”
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于你后来的雾门那个道消息,我却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刘青回满脸难以置信道:“公子是世上真有妖物化形一?”
赫连海与高晖在一旁听的愣愣出神,此刻亦是一脸震惊地等待公子出那个他们想听到的答案。
秦恒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随之缓缓站起身,搁下二两碎银子,就往远处走去,边走边道:“世上有没有大妖化形我不知道,但有人心化魔我却是亲眼所见。”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秦玉芝反应极快,一个蹦跳站起身,追上前者,在偷偷端瞧了一眼那人脸色后,而后便一语不发地默默走在他身边。
赫连海、高晖三人也连忙站起身,跟了过去。
当他们走出十余步时,身后突然传来那位老婆婆的苍老嗓音。
“公子,还没找您银子呢,快回来。”
前行的路上,那个年轻人置若罔闻,只有身边丫头偷偷回望了一眼那粒搁在桌子上闪闪发光的碎银子,有些肉痛。
年轻人觉得,善人善心,应得善果,此乃千古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