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人间景,愁断相思蝶不飞。”
贺姬的出现,让周遭围观众人惊为人,有不少花丛老手霎时间开始蠢蠢欲动。
就比如当下这个从围观人群中走出的模样俊逸,头顶发髻戴簪别带,手摇折扇的风流书生。
他一张口,就是一句自命风雅的唱和诗。目的为何,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
“滚”
齐燧勃然大怒,冷喝道。
读书人,读书人,读的狗屁的书,书上就是这样教你,闲事莫管,见恶就躲,只知博得女子芳心?
“齐老好大的火气。”贺姬嘴角翘起一个妩媚弧度,打趣道。
“你认识老夫?”齐燧看向那妖娆女子,平淡问道。
其实对面女子认识不认识他,齐燧半点不在意,就算对方是出身一流大宗的嫡系弟子,有宗门作为靠山,他也不惧,依照他如今的财力,请动一两个化境强者坐镇家族,还不是轻而易举。
也就是,齐氏有与江湖上那些一流宗门势力平起平坐的对话资格。
“齐老贵人事忙,或许对女子没什么印象,可女子对齐老可是印象深的很。三年前,我曾随陆先生拜会过齐老,亲眼见过齐老如何一个“三千云客不及我孙儿意愿来的重要”,一口拒绝了陆先生要收春雷为亲传弟子的请求。”贺姬提醒道。
“金光上师陆云良?”
齐燧听到“陆先生”三个字,微微有些动容,再瞅那女子,似乎真有些眼熟,是当年跟在陆云良身边的两名女子之一。
“哗”
周遭刹那间哗然一片,金光上师的大名,虽然在这北地九州,并不是人尽皆知,但那个名号,确确实实是代表了某个领域的至高。
贺姬轻轻点头,转而低头看向那个正襟危坐,似乎很怕寒的孩子,又道:“离开齐老府上,上师一再与我二人重复,没能收到春雷作为亲传弟子,真可谓人生一大憾事。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师如此青睐一个……辈,既为齐老此举感到不解,同时又十分佩服齐老的这份魄力。”
“老夫当时已经跟陆先生解释过了,春雷未能做成先生的弟子,是他没有这个福分,我作为他的爷爷,不会去强求什么,只会遵循他的意愿。”齐燧徐徐道。
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视线再度偏移,落在此刻心存侥幸心理的赵氏母子身上,悠悠道:“况且现在这些也无意义,姑娘若是要与老夫叙旧,可待会儿再,老夫现在有些私事要处理。”
贺姬斟酌再三,才道:“女子知道这话冒昧,但是能不能请您老看在陆先生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赵氏这对母子一马?”
“哦”,齐燧眼睛微眯,语气变冷问道:“你作得了陆云良的主?是他要我放他们一马?”
贺姬摇头,硬着头皮道:“不是,是女子擅作主张,赵氏与我宗有些不大不的香火情,尽管这对母子做事嚣张跋扈,善恶不分,可恶至极,连我都看不顺眼,但是有这份香火情在其中,女子不得不为他们向齐老求情。”
“那你要老夫看在陆云良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是不是太不将“金光上师”这一名号背后所代表的某些含义当回事?太草率?”齐燧语气再次冷淡几分。
这般冷淡的语气,无形中使得老人身上多了几分上位者气势。
贺姬想要辩解,她横插一杠,原是认出了那对母子与神境宗有些生意琐事上的往来,在大致猜出了事情始末后,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救。
这般做事行径嚣张跋扈,令人憎恶的母子,齐燧要教训她们,无可厚非,甚至可以是大快人心。
况且,依照陆先生对齐燧的评价,齐燧绝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人,那也就是,齐燧顶多就是教训教训这对母子,绝不会杀人。
后来她之所以改变初衷,是因为她发现卢长釉认出了她,这就变得不一样了,无论是出于宗门自身利益考量,还是将那份等于无的香火情算在其中,她都该出言为这对母子求个情,即便她极不情愿。
抬出陆先生的名号,希望齐燧能卖先生一个面子,放她们一马,是贺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脱口而出的结果,因为在她心里,陆先生可能是齐燧唯一愿意卖面子的人,不然就是抬出神镜宗宗主也无用。
可是当她意识到,其实最不该抬出的就是陆先生,招污不,还可能让陆先生蒙羞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意识到这一点,贺姬连忙就要做出补救,却听齐燧接着又:“即便是陆先生当面,老夫该做还是得做,事后陆先生觉得老夫错了,是教也好,又或者是其他,老夫都一力担着。”
贺姬急忙道:“齐老您先听我解释。”
齐燧摆手道:“不必了。”
转而喊道:“顾同,礼送这对赵氏母子出往剑门。”
“礼送”二字,齐燧咬音极重。
他话音刚落,黑衫青年直接一步跨出,朝那对母子走去。
卢长釉见齐燧连神镜宗的面子都不卖,顿时心急如焚,想到无端因那丫头招来祸事,她就气愤难当,恨不得把那丫头扒皮抽骨。
想及此,她目光怨毒地盯着那个躲在齐燧身后的丫头。
秦玉芝看那恶妇望过来,连忙把探出的脑袋缩回去。
“娘,跟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讲一个善有善为没有意义,你去把曾爷爷叫过来,我要让这帮家伙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赵皋还在那边分不清形势的叫嚣道。
卢长釉见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没有眼力见,愈发气闷不已,她轻斥道:“闭嘴。”
涂氏与赵氏是有些香火情不假,可涂氏如何会为了她们母子得罪一个比之赵氏不知高出多少层次的池安齐氏,更遑论只是身为涂氏客卿的曾志峰,不用猜也想的到,他绝不可能施以援手。
更何况,指望神镜宗都不成,一个与赵氏相差无几的涂氏,纵然他们愿意出手施援,恐怕也没有跟齐氏掰手腕的资格。
赵皋还是不死心,他拉长嗓音喊道:“娘,你别这样优柔寡……”
“啪”
他话还没完,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从来没有碰过他一指头,对他始终宠溺有加的娘亲,今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赵皋打蒙了,待到他反应过来后,立时“哇哇”大哭起来。
顾同走到这对母子跟前,吓得脸色苍白的卢长釉立马就要拉起儿子往后退,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赵皋,就被顾同一只手按住。
顾同蹲下身,望向那个哭成泪人儿的孩子,面无表情问道:“有没有体会过飞的感觉?”
赵皋哭声不断,但是听到问话,还是下意识的摇头。
“那我今就让你们飞一次。”顾同道。
赵皋还来不及思索对面这家伙的这句话啥意思,就看到自己被对方一手提了起来,抬起举高,他立马止住了哭声,大骂道:“狗东西,赶紧把本公子放下,否则本公子派人宰了你全家,听到没有,把本公子放下……”
只是很快,他就不骂了,只顾哭喊大剑
因为那个时候,他与娘亲都被此人甩飞了出去,“飞”在半空的感觉,只有怕。
就在她们身体往下坠落,以为就要死的时候,身下忽然被人用手撑住,紧接着,又一次被甩飞出去。
就这样,赵氏这对母子,在这种心惊胆战的循环过程中,被顾同“礼”送出了往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