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寨在。
朝阳破云而出,点亮大地。
陆黎等人方才入寨不久,一探马便火速来报,言道:“将军!寨西北十五里发现魏军。”
营中众人皆惊,龙治叹道:“来的可真快...”
陆黎遂问了句:“可知何人领军?”
哨兵摇摇头,答道:“小的不知。”
陆黎挥挥手:“再探。”
“诺。”
那人很快离去,只剩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十五里,陆将军,魏军片刻即到,是否调集军队与之一战?”魏苘询问道。
“不可以!”龙治打断道,“今魏军兵峰正劲,依我之见还是严守营寨,不得擅自出战,更何况我们不明敌情。”
“龙将军,寨内囤积着数万担军粮,如魏军火箭射入,必会燃起大火,那时,我军既要抵抗魏军,还得忙着救火,岂不费事?”魏苘反应一句。
语出惊人,霎时便使嘈杂的议论静置下来,龙治心中严防营寨,利用寨防阻击敌军的战术宣告破产,迟缓了一阵,龙治于安静之中再度开口,平平道:“魏将军不愧坐镇石木寨多年,依你之见,我军如何是好?”
魏苘环视了一周,见众人皆目视着自己,直言道:“恐怕...只能和魏军打野战了。”
野战...
“只能如此了。”陆黎插道,随即望向龙治,问道,“龙将军,为了保证营寨的安全,我们必须将敌人阻挡在五里之外,你可否先引一军,火速迎战敌军,一则可摸清敌军虚实,二则为我后续部队到来做好准备。”
龙治猝然起立,决然道:“我这就去。”
“伯成兄,你领一千人去。”陆黎提醒了句。
龙治回首一笑,也不做声,便快步出营去了。
由于魏苘多年坚守石木寨,熟悉周边地形,懂得何处要紧,何处坚固,何处薄弱。
于是,镇守营寨的任务就交到了魏苘的手上。
如何利用最少的兵士打出最好的效果?陆黎参照了南宋将领岳飞青年时的一次战役,车轮战法克敌致胜。
常理来说,车轮战法适用于多对一,而军事天才岳飞偏偏将其活用成了一对多,本就人少,还将车轮战打到淋漓尽致,以一万人克敌五万。
而龙治,则是一队先行。
陆黎领着大军压阵做第二队押军。
魏苘所留五百人巩固营寨,修建紧急防护建筑。
辰时三刻,龙治于石木寨西北十里天主坡与魏军交兵。
龙治领着一千军疾行了一阵,总算在一个名为天主坡的地方碰上了魏兵。
龙治的领军先将为王睿,字明杰,中原人,偏将军,善使枪,戟,原魏延帐下护卫亲兵,后魏延被斩,归属马岱,马岱属王平,便转至龙治帐下,两人关系和睦,言语投机,战斗中十分默契,被龙治视为帐下第一人。
龙治对王睿的重视,王睿心中十分清楚,作为一个胸怀远志的新生代将领,王睿视龙治为大哥,认定在其麾下一定能有所作为。
王睿的第一战,便是和魏将郭淮的一战。
说来也巧,王睿领前军向前急进,迎面而来一片风尘滚滚,马蹄声铺天盖地而来,王睿便知,魏军已到。
天主坡虽算不上陡坡,却有一定的高度落差,王睿为人沉稳,当即下令于天主坡南面下坡处弓弩以待,而由于人数较少的优势,王睿军二百人悄然无声地布好阵势,静静等待着渐而转大的嘶鸣声。
终于!郭淮领军出现在山坡顶处,本以为前路畅通无阻,可不料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弓弩手张弓以待,蜀兵们凶神恶煞的面庞一下子镇住郭淮心中的激动,他满面忧色地急喝一句:“快!隐蔽!”
要知道,悬崖勒马乃是在悬崖之前勒住缰绳方才有救,哪有到了下坡路段才勒住缰绳的,如此一来,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就像跳车...由于惯性坠马,要么就掌控不住,连人带马一同冲的老远。
而王睿并不打算给魏军选择的机会,当即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直射魏军冲阵,郭淮心神不宁地舞动长枪格挡箭矢,而身侧的骑兵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和功力,或是马中箭,或是人中箭,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声哉道,更有魏兵者,沿着缓坡一路滚到坡下,为蜀军斩杀。
一阵箭雨之后,王睿扬起长枪,心中的壮志在那一刻彻底爆发出来,王睿动用身体全部气力,竭力嘶吼:“随我冲锋!”
随即夹马出战!蜀兵们昂扬着呼啸而上!
魏兵们刚刚经历箭雨,前队差不多伤亡殆尽,仅有郭淮和一两个偏将存活下来,后队本来暗暗窃喜,却发现蜀兵冲上坡来了!?
郭淮心中大惊失色,以居高临下之优势,很容易判断出蜀军兵不过三百,竟敢如此猖狂!?
郭淮松了口气,心中的自信再度回升,他略存自大地痴笑道:“将士们,蜀军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做临死见的挣扎罢了,只要我军稍稍留意,便可全歼蜀兵!随我冲杀!”
但黄沙弥漫下的魏兵,深入南方,本就水土不服,今被王睿一折腾,更加斗志全无,惶恐不安,再加上长途奔袭,浑身倦困,而蜀军即便疾行十里地,也是以逸待劳。
奇迹,便在那一刻出现了,王睿领着二百兵丁,迎面冲撞呼啸而下的魏军骁骑,激烈碰撞间,两军皆人仰马翻,但魏军冲撞力更足,反作用力也愈大,人被掀翻在地,沿着缓坡滚至坡脚..
而王睿一杆长枪在手,迎击郭淮,二人相战之初,郭淮自恃入伍已久,且饶有功勋,又为司马懿所器重,不把这个初出茅庐之辈放在眼中。
谁知王睿并非乳臭小儿,其枪法超群,越战越勇!一杆长枪在其手中竟像是同身体融为一体,挥洒自如,丝毫不占下风,反倒是一阵凌厉攻势打得郭淮手忙脚乱...
郭淮大惊,战至五十合,自知不敌,便想脱身而去,但怎奈何王睿衔接紧密,难以找出破绽,脱身不便...
而两翼魏军,皆被蜀军所击退,郭淮心急之时,被王睿找准了间隙,一枪挺进,直中郭淮胸前甲胄,郭淮哀喝一声,跌倒在地。
王睿心思缜密,坚决不给敌人留出一丝一毫可乘之机,打飞郭淮手中长枪,便引枪直指郭淮咽喉!
“你...你是何人?”郭淮于灰土之上悲愤交加地问道。
“吾乃军中偏将王明杰!”王睿冷峻地应道。
“不曾想...蜀军中竟有此等人物...”郭淮掩面叹息道。
王睿冷笑一声,悠悠道:“我仅仅只是军中一偏将罢了,若论人物,蜀军上下,皆人物也。”
言论间,郭淮所领魏兵皆被击退,仓皇逃窜,王睿也不追,擒住郭淮便原地驻兵,等待龙治的大队人马到来。
待龙治领兵而来时,见地上残存着些许血渍,箭矢,暗想王睿已和敌人交手,便快步上前,却见一魏将被王睿擒住,上前观视之,心中一惊,错愕道:“明杰,你方才擒住此人?”
王睿见龙治到来,连忙拜道:“参见将军。”
“不必如此繁琐。”龙治挥手道,“你我乃是兄弟之谊。”
王睿这次应道:“大哥,方才我引军至此,问急促之马蹄之声,便伏兵以攻之,擒得此人。”
龙治忽然大笑,十分惊喜地拍了拍王睿的肩部,笑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王睿面露疑色,对龙治的面情颇为不解,不假思索地问道:“在下不知,将军可知乎?”
龙治将王睿带至郭淮面前,厉声道:“此人便是魏军郭淮!”
郭淮!?
王睿一怔,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擒得一魏军大将...不禁心中发喜,但却不露声色,淡然道:“如此甚好。”
而少数魏兵无所顾忌地一再后撤,总算抵达了魏军营寨。
领军之将正是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司马师得知郭淮被擒,那还得了!?擒谁都擒得,擒了郭淮不仅使魏军颜面扫地,更是进军不便,心中一时间焦躁不堪,遂大声责备军士道:“一帮庸才!本将拨给郭淮一千先军,你们却告诉我被几百人击退了?”
偏将李苏跪地磕头道:“将军,末将无能,可那蜀军确实难以应付,其战力并不弱于我军啊!”
司马师听完愈加愤怒,拔剑大喝道:“胡言乱语!蜀军主力都在汉中守城,石木寨顶多由偏师驻防,汝等吃了败仗,还敢乱我军心!?来人呐,给我拖下去砍了!”
李苏大惊,不住地求饶,面色狰狞道:“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小的知错了,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但司马师并不理会他,只感觉杀了他都怒气难平,遂背过身去,等候着左右军士拉着李苏至帐外然后一刀而下...
一声惨叫之后,帐内剩余偏将都胆寒而不敢言,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司马师再度回身,怒斥道:“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做到一千人战不过几百人?”
众人心存惶恐,又想着方才李苏的惨状,无人敢上前大话,保不齐就掉了脑袋。
只有一人面色镇定,缓缓道来:“将军,蜀军利用地形以弓弩阵伏击我军,第一波阵仗我军便折损数百,后与蜀军拼杀之时,郭将军失手被擒,我军战志全无,又遭蜀军追杀,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