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细柳斜风,此时时二月初,前些子刚过雨水,时常细雨绵绵,早晚湿寒,唯有到了午后才稍好。
适逢今,也是这些天以来难得的晴天,官道上便有游人开始出行踏青,轻衫携伞,带着三两好友家眷出城,或赏景、或上香。
官道的黄色土地被马蹄扬起一阵轻尘,两个年轻汉子骑着马快速沿着官道而行。
这两人,一个着青衫,浓眉如剑,正气凛然,但头发却随意散漫的扎在脑后,生的魁梧壮硕之极,背挂长刀,若是习武之人便知道,他背上这刀其实便是苗刀。
苗刀乃是汉人所用的长刀,因其刀修长形似禾苗,故名为苗刀,而非苗人所用之刀。
另一个黑袍戴笠,笠檐低垂,形同样壮硕,抓着缰绳的大手厚长白皙,腰悬一柄朴实至极的漆黑长剑。
那青衫汉子笑道:“老吴,你这天天穿着一黑衣,也不嫌沉闷?”
被称为老吴的黑衣汉子抬起头,阳光穿过斗笠的影,照在他脸上顿时让人心生一丝好感,只要见到他,便会觉得这是个可信之人。
他的相貌其实算不上英俊,以堂堂正正四字形容再贴切不过,但一双眼睛却极有神彩,瞳孔中微带的一点金黄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闪耀。
他笑道:“你这就不知了,黑衣有黑衣的好,看不出是否沾染泥污不说,就算沾了血,就算血迹凝涸也不至于被看出。”
青衫汉子显然对这说法不甚满意,嗤笑的一声:“都是歪理,我看你是因为小欣不在,没人帮你洗衣服了就干脆天天一黑衣,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来。”
“呸,我看你就是嫉妒,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位曲老爷子虽说不阻止你和他那宝贝孙女交往,但若是想让让她帮你洗衣服却是想都别想的事。”
“嘿呀!你..”青衫汉子眉头一挑,“你”了半天,最终只道:“你说的确实有理,不和你争。”
“哈哈哈!”黑衣汉子笑了几声,一抖缰绳加快脚步道:“咱们得快点了,前面就是阳县,别让二师兄和那位女神捕等我们太久。”
这两人当然是吴蕴和段连城,当在杭州,最后也还是未曾答应朱氏兄弟的请求。
在得知朱义伸替朱匡而死的消息时,众人还在大叹可惜之时,便收到了神侯府的消息,吴蕴二人当即打算协助铁手办理此案。
于是吴蕴和段连城便将刘欣和林如镜二人送回宁波府,此后便一路南下到达广州,这便是从肇庆府的阳江城赶往阳县。
因为铁手和龙舌兰正在这里,为了办理一件谋划刺杀案而来。
.......
“杀手和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很庞大,分东南西北四支,人手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的份大多是出家人,世上的和尚这么多,自然不可能个个去查,而且谁也不愿意冒着亵渎佛门的大不韪去做这件事。
于是这些杀手便更难查清,偏偏份是和尚,于是那些原本上街化缘、慈眉善目的和尚一时间成了可怕的瘟神,人人避之而不及。
于是,就在众人忌惮不敢“办”这些杀手的时候,却有一个叫章图的阳知县而出,决意“办”他。
章图是个好官,清正廉明的好官,不受贿、不徇私、不偏颇,所以他的儿子犯了错他也照判不误,住的是石屋,吃的是糙米,和百姓打成一片,深得人们戴。
“杀手和尚”集团的“和尚”当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去杀他,他好歹也是个官,而且还是个好官,这些“和尚”当然不愿意招惹麻烦。
但是到了非杀不可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不会手下留,上头下了死令——狙杀章图。
所以负责这东路的“杀手和尚”老大,名字叫做“戒杀”,一个杀手偏偏起了这么个可笑的名字,可是这还不是最可笑的。
他的手下一共有五人,名字也都以“戒”字号,分别为:戒声、戒香、戒味、戒触、戒法。
他们当然什么都不戒,而且百无忌,偏偏以此为号,这才是最可笑的。
今天是酬神戏的子,这一天是阳县最闹的子,为了庆贺新年,大家都会齐聚在此,看几台戏,拜一拜佛。
作为阳县父母官的章图,自然也会在今天出现,而且为了今天的祭天仪式,他还请出了县上“包石寺”的主持苦耳大师来主持仪式。
祭天仪式过后,就是拜神、祭祖、诵经,之后就是酬神戏正式开始的时候,这时才是大家最快乐的子。
因为县里的父母官章图要“训诫”几句,只听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等的就是好戏上次,而好戏就在下官把话说完之后就开始,所以下官还是赶快把话说完吧!”
他说的“说完”便是真的说完了,于是一阵欢笑之后,章图走下了戏台,走到了这些百姓之中。
他边当然有人保护,两名衙役,两名随从,“保护”的漫不经心,因为这样一个正直好官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去伤害的。
可是他们错了,就是这一刻,左右人群突然凑过来五个陌生人,都戴着竹笠,披着草帽。
章图已经感觉到不妙,因为就在刚刚他听见“杀了”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之后,这些人才开始凑过来的。
这五人便是戒声、戒香、戒味、戒触还有戒杀大师,戒法没有动手,因为他此时正在高处放风。
上头的命令是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章图,以儆效尤、杀鸡儆猴。
所以,在此时下手,在方圆百里的百姓眼前下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同时拔刀,同时朝着章图出刀,这五人都是精锐,照理说绝对不可能失手的。
但是事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随意,因为刀劈在“章图”上的那一刻时,戒杀大师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
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刀,居然连“章图”的皮都没刮破,这一刻他们立即撤退,一击不成就退,退的干脆之极。
这一刻也是百姓最混乱的时候,有人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戴的“章父母”。
他们撤退的时候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撤退,例如,在无辜者的股上刺一刀、撞一下美丽姑娘的双峰、绊倒一位老婆婆...以此来引发恐慌。
而且也确实成功了,此起彼落的呼喊、尖叫、哀嚎,乱作一团,人群大乱。
原本一直在楼上,以为可以安全撤离的戒法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道凉意。
戒法想不到竟有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靠近自己,而且还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回头的瞬间只看到了一道青衫,和一柄细长雪亮的苗刀。
楼上发生的一切,戒杀大师当然不知道。
他此时也无暇分心,因为脑后一道劲风袭来,这是一道指劲,“章图”知县居然是个绝顶高手?!
这样的指劲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是在组织中那位大人物上才见过的,难道“章图”和那位大人物是同一个层次的高手不成?
他当即抓过一个拿着扁担呼喊奔跑的中年汉子在后一挡,可是怪异的是,那股奇异的指劲竟然拐了个方向,绕过中年汉子继续朝着戒杀大师而来。
好在这道劲力也在最后落在戒杀大师上的时候,彻底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威力。
戒杀大师还在庆幸,他迅速转打算就此没入人群,隐与其中,他完全有这种实力做到。
但是在他转的一刹那,瞳孔猛地一缩,子完全顿住了,如同静止一般。
他的眼前是一柄乌黑色的长剑,再跨一步,这柄剑就会贴着咽喉上的皮肤刺入体,拿着长剑的却是知县“章图”,这一刻他当然不再认为这是真的章图了,
到这里,来的六个杀手也只是被擒杀了两个,还有四个怎么办?
只见一个苦耳大师边的坐着的两个男子,已经起出手,“他”当然不是男人,因为世上没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那一笑的风,一流盼的风姿,一举手一投足一不自觉一不经意间所流露的风流。
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顾盼生,杏靥桃腮,都有说不出的风流自蕴,万种风。
此时她足尖一抵台上,已一手撷下背上一把深紫色的小弓,这一挽手,原来的纱帽已落了下来,花地落下一头云海似的乌秀长发。
她凝注台下的神美得令人发晕,她在等,等着他的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