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大营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丁县令本想着派人去告诉香莲儿这个消息,但是转念一想,毕竟是个女子,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稍有不慎,别说易小刀救不了,凌月阁赶不走,矿山的归属决定也是遥遥无期了。
很快,漫漫长夜转眼而过,天光大亮。
丁县令考虑到做戏要做足,营中精壮士卒尽皆没带,只做后队以防万一,将昨日一些受了轻伤的乡勇仍旧带到了阵前,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徐洪!有胆的快出来!别做缩头乌龟!”丁县令此时有些汗颜,他身为朝廷命官,此时却不得不像一个山贼头领一样来到阵前叫骂,实在有损颜面,但是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
“丁大人,莫非是嫌在下昨日招待不周?今日还要来领教一番?嚯,又是这几个残兵败将,丁大人可是营中无人了?要不要丁某帮衬一二啊?哈哈哈哈…”徐洪悠悠然站到阵前,出言嘲讽道。
丁县令一副“气急”的样子:“徐洪,你莫猖狂,你可知道你昨日拿的是谁吗?那可是朝廷使节!若是易大人有一根毫毛,朝廷震怒,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
“朝廷使节?”徐洪有些“诧异”,随即笑道:“丁大人要是不能战了,徐某也不为难丁大人,何必撤出朝廷来唬人呢~”
徐洪身后凌月阁的大师姐眉头轻扬,昨天那小子是朝廷的使节?随即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那充其量就是个市井混混,怎么可能是朝廷使节呢。看来这丁县令的确是没办法了,这种吓唬小孩的谎话骗的了谁呢。
“各位,上!将易大人抢回来!”丁县令见话已经放出了,再说多了弄巧成拙反而不美,当即一声令下,义城乡勇组成的士卒举着长枪大盾,一步步地向前逼近。只是速度比起昨天来慢上了许多,毕竟不是要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何况这些乡勇人人带伤,这般速度也不会引起对面太大的怀疑。
徐洪还未来得及开口,情况突变,易小刀从嘉城阵后狂奔而出,嘉城这边人人都来不及反应,竟无一人阻拦。
嘉城阵营中鱼龙混杂,也是有人能来得及出手,拦住易小刀的。只是这种人物混迹江湖,也成了人精的,看出了情况的不对劲,这时候与其出手阻拦,不如看看形势的变化再说。
易小刀边跑边喊:“丁大人救我!”看似逃命,却是有意无意地向着凌月阁众人靠近过来。
“大师姐,是昨天那个小子!”凌月阁身后有一个小师妹说道。
“一群窝囊废,连个人都看不住!”大师姐站在徐洪身后,娇骂了一声,并没有压低声音,徐洪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是此时他却没有怒意,反而有些期待。
“哪里走!”大师姐向着易小刀掠去,伸手就要去擒易小刀。
易小刀没去理会伸出的手掌,反而盯着她腰间的长剑,不退反进,撞向大师姐。眼看大师姐就要拿住易小刀的喉咙,易小刀急忙扭头,闪过这一抓,伸出绑在一起的双手,朝她腰间佩剑抓去。
“放肆!”大师姐抬起一脚,踢在了易小刀的下巴上,这一脚力道极大,将易小刀整个人踢飞了出去,但是腰间的长剑也被易小刀抽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连带着长剑一起倒飞出数十米远。
众目睽睽之下,凌月阁的大师姐的腰间长剑被一个小混混拔了出来,这要是传扬出去…
大师姐越想越气,欺身而上,数十米的距离大师姐眨眼便至,就要夺回自己的长剑。
易小刀长剑翻转,割开了绑缚双手的绳索,双手举剑,叫嚷着就朝大师姐砍去。
“哼”大师姐一声轻声,抬手去拿剑柄,就要将自己的剑抢回来。
易小刀一见时机正好,长剑顺势翻转,朝自己肩膀砍来,一切犹如电光火石,大师姐速度快,易小刀速度也不慢。在其他人砍来就是一个小混混凑巧夺了剑要砍凌月阁的大师姐,却被大师姐抢住剑柄,翻转剑锋,刺向了那个小混混。
“噗”长剑刺入易小刀的腰腹。
“啊!你…”易小刀惨叫一声,松开了长剑的剑柄,跌倒在地,口中溢出一丝鲜血,没来得及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头一歪,闭目而死。
一切发生地太快,大师姐拿着长剑,有些茫然:这小子…刚刚是在自杀吗?
不等大师姐想清楚,那边丁县令适时地叫了起来:“易大人!你…你们杀了易大人!徐洪,你完了!等着朝廷发兵治罪吧!我们撤!”说完,丁县令一招手,刚刚还稳步推进的一群伤兵很快如流水一般退去。
徐洪愣在了原地,“怔怔”地出声道:“怎么义城的人都走了?难道…难道这真的是朝廷使节…”
凌月阁其他的小师妹跑上前来:“大师姐,义城那边撤了…难道这…”
大师姐此时心乱如麻,刚刚那一瞬间的交锋,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小子就是在自杀,可是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看义城这个架势,就是为了这小子而来的…这小子也是为了逃命从嘉城的阵中奔了出来…如果他真的是陛下的使节…
大师姐想到这里,后面不敢再想下去了。
徐洪急忙跑了过来,弯腰试了试易小刀的鼻息:“死了…这…这可不是我徐某杀的!江湖各位朋友都看到了啊!”
“徐洪!你什么意思!”大师姐怒瞪了他一眼:“我们凌月阁不辞辛苦来帮你抢矿山,怎么一有事你反而脱缩了?再说了,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你就怕成这样,杀就杀了,又待如何!”
徐洪扭过头,装作不敢争辩,对着其余士卒说道:“我徐某只为求财不为害命,现在人已经死了,若真是朝廷之人,也请各位江湖朋友做个见证!非我徐某本意!”说着,一招手,过来两个忠心的士兵将易小刀抬了起来,向大营里而去。
其余众人见闹出了人命,这本不稀奇,但是看义城那边的动静,这死的这人来头还不小,怕是要惹出事端来了。当即,有些胆小的便三三两两逃离了这里,也没和徐洪打个招呼,嘉城这边顿时就跑掉了一小半的人马。
“大师姐,现在怎么办?”凌月阁一众女子此时开始有些惊慌。
大师姐虽然见过大场面,但是此时也是微微有些害怕,说道:“别慌,别自乱了阵脚。我们先回大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众师妹皆没用头绪,此时大师姐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尽皆跟在大师姐的身后,众女返回了嘉城大营。
一进入大营,就见到徐洪正在围着易小刀的尸体直转圈:“这可如何是好…这该怎么办啊…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人啊…”
大师姐上前道:“徐…财主,此人昨日被我擒住,花言巧语,说话颠三倒四,断不可能是朝廷的人。当务之急派个人去义城打探清楚,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徐洪装作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样子,连连点头:“女侠说的是!来人呐,乔装一下,马上去义城大…”
“报!义城那边已拔营而起,向义城方向而去。”一个探马来报。
“什么?他们走了!”徐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探马身边,揪住衣领问道:“你亲眼看见的?”
探马连连点头:“小的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假话,”
徐洪松开了探马的衣服,跌坐在了地上:“完了…我还想打探一下情况,结果这帮家伙跑了,这真是朝廷命官…”
凌月阁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一块大石头堵在了胸口一般:自己口口声声说这是个小混混,结果义城那边就剩一些残兵败将也要来救下这个小子,如今这小子一死,义城拔寨而起,连矿山都不要了,这小子什么身份很显而易见了。就是丁县令的儿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和我无关…和我无关…不是我干的…”徐洪一个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一个虬髯汉子,此时吓得像一个小孩一样,在地上爬了两步,这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营帐跑去,其余人面面相觑,也离开了这里,留下凌月阁数十人,心头五味杂陈。
“大师姐…这下该怎么办?我们闯祸了,回去师父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一个小师妹拉着大师姐的衣角,快要哭出来了。
大师姐此时也没了主见,无力地说道:“和你们无关,是我杀的他,我这就回师门请罪,要杀要罚,由我一个人担着。”说着,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大营,失魂落魄地走着,其余小师妹连忙跟上,众女向着杭城,凌月阁大本营而去。
徐洪一直悄悄地在营帐后偷偷观察,此时见凌月阁众女离开,喜不自胜,连忙小跑了出来,来到易小刀的身边:“易大人,真是妙计啊!那帮娘们儿就这么走了!多亏了易大人呐…易大人?易大人?”
徐洪见不对劲,连忙扒开了易小刀的衣服,只见易小刀的腰腹处有一个洞口,还在汩汩地留着鲜血,徐洪脑子“轰”地一下,感觉炸开了…
“易大人…快,去义城把丁县令叫回来!立刻!”徐洪急得嘶吼了起来。
……
凌月阁众女走在回杭城的方向,没有人注意到,身后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她们。准确地说,正在紧紧地盯着凌月阁的大师姐——高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