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唇枪舌剑,割袍断义
周琦的声音,清朗而富有穿透力,很快就传到了袁绍的耳中。
周琦先命人射住阵脚,搞清楚双方之间的距离,而后示意麾下诸将止步,自己却是纵马缓缓朝着阵前走去。
袁绍以及麾下文武都没想到,周琦居然如此有魄力,敢单人独骑走到阵前。
周琦没有走得太过靠前,就勒住了缰绳。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自从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以后,周琦对于自身的安危就特别注重,不会犯下孙策那样低级的错误。
他之所以让人率先射住阵脚,就是为了探查安全距离。
周琦命射箭之人乃是神射手,臂力过人,箭矢已经探出了弓箭的最远射程。
周琦如今所待的位置,哪怕袁军之中有神射手暗中放冷箭,也很难射过来。
就算勉强射过来,恐怕也没有了什么威力。
周琦久经沙场,武艺从未落下,又是身披两层铠甲,对于箭矢的防护能力颇强。
周琦虽然做了万全准备,可是袁绍军中士卒却并不知晓,看到对方主帅如此有魄力,全都暗自称奇。
袁绍见状,不由眉头微皱。
他是一个好脸面之人,看到周琦刚刚出场,就压了自己一头,自然感觉心中不爽。
袁绍正在思索如何回击之时,却是再次听到了周琦的声音:“本初兄既然邀孤阵前一叙,为何躲在阵中不敢出来相见?”
周琦话音落下,本阵之中当即传来了哄笑声。
袁绍见状,不由脸色阴沉。
他本以为,周琦依靠袁氏起家,此前又颇受自己恩惠,今日哪怕双方兵戎相向,对方也应该心存感激才对。
未曾想,周琦刚刚抵达阵前,三言两语间,看似温文尔雅,好像是老朋友许久,实则绵里藏针,句句切中要害。
而且在自己面前不称“弟”,反而敢称“孤”,也多少让袁绍心中不爽。
他知道,今日过后,双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友谊小船,再也承受不住狂风暴雨,肯定会翻船被惊涛骇浪所吞没。
面对周琦,袁绍自然不愿落于人下,当即亦是拍马上前,独自来到了阵中。
不过袁绍也非鲁莽冲动之辈,催动战马来到了周琦军中神射手射出的箭矢前面一点,亦是勒住了缰绳。
这个距离,也能保证袁绍的生命安全。
两大诸侯看似全都云淡风轻,实则浑身长满了心眼。
看到自家大王亦是单人独骑奔入阵中,本来还为周琦气势所震慑的袁军,此时也都脸色振奋,暗自在心中为自家大王鼓掌呐喊
“子异贤弟,的确是多年未见啊!”
袁绍心中虽然恼怒周琦装腔作势,表面却仍旧露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激动。
袁绍继续朗声感叹道:“昔年于雒阳之中,初次与子异相见,还是因为有曹孟德写信举荐,孤才想结交一下子异。”
“忆往昔,子异不过出身寒门,被司隶校尉阳使君看重,这才在司隶校尉府担任都官从事。”
“彼时你我全都年轻意气,相交不论出身,每日高谈阔论,何等潇洒肆意。”
袁绍的这番话,看起来是在回忆二人相识的场景,实则绵里藏针,暗讽周琦出身卑微,自己却是折节下交,与之成为朋友。
短短几句话,袁本初年少意气,愿意折节下交的小孟尝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袁绍仍不罢休,而是继续朗声说道:“当年你我在雒阳相交莫逆,何等逍遥自在,可惜司隶校尉阳使君为宦官陷害,死于狱中,就连子异亦被曹节那厮通缉。”
“彼时曹节权势滔天,孤心忧挚友安危,几乎动用了袁氏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才勉强保住子异,并且举子异为安丰县长。”
“直到曹节病逝,黄巾乱起,家父更是力荐子异为中郎将,率兵讨伐叛逆。”
“及至后来,子异因病辞官,王国、韩遂叛乱,也是袁氏力荐子异为左将军,起兵讨伐叛逆。”
“昔日你我虽为异姓,却意气相投,亲如兄弟,心中都想着兴复汉室,匡扶社稷。”
“未曾想,子异自担任扬州牧以后,便开始藐视朝廷,无诏而擅自攻打有汉室宗亲治理的荆州、益州,甚至行大逆不道之举,居然另立朝廷,分裂大汉。”
“子异此举,可对得起我二人往日情谊,可对得起袁氏再三举荐之恩,可对得起先帝之厚爱!”
袁绍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甚至变得声色俱厉。
这番话传入两军阵中,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如今互为敌对的两大诸侯,居然还有此等渊源与过往。
特别是那些袁军士卒,听完了袁绍之言以后,更是窃窃私语,暗骂周琦忘恩负义。
就连许多不知情的周琦麾下士卒,看向周琦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面对袁绍的忽然发难,周琦却是不为所动。
袁绍所言看似没错,实际上很多地方都不值得推敲,也只能糊弄一下不知道实情的普通士卒。
袁绍以及袁氏对周琦最大的恩惠,莫过于在周琦的靠山阳球倒下以后,保举其为安丰县长。
后来也因为袁氏的关系,周琦才能在安丰县安稳待上那么多年,慢慢积蓄实力。
这些帮助周琦也不会不认。
只不过,袁绍说其父保举自己为中郎将讨伐黄巾,后来更是保举自己为左将军讨伐王国、韩遂,那可就真的是信口开河了。
周琦之所以能够被拜为假中郎将,也是因为自己在战场上出色的表现,首次大破黄巾并且写信气死黄巾渠帅。
正是因为这份首功,再加上大汉朝廷当时急于平定叛乱,且其余几路平叛兵马进展并不顺利,朝廷才会破格提拔周琦。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袁绍对于周琦心生嫉妒,双方此后就开始越走越远。
至于曹节的暗中通缉,袁氏或许的确出了一些力气,但是绝大多数的功劳,都要归功于盖勋。
甚至周琦后来被保举为左将军,前去平定王国、韩遂叛乱,也是盖勋极力举荐的结果,与袁氏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袁绍这么说,纯属是给自己以及袁氏脸上贴金,属于强行揽功劳。
周琦以及少数知晓内情者,自然知道袁绍是在胡扯。
但双方将士却不这么认为啊。
周琦此时甚至不能反驳袁绍之言,否则哪怕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也会给人一种提上裤子不认人,忘恩负义的感觉。
毕竟,周琦出身的确不好,能够从底层走到如今高位,如果后面没有袁氏的支持,普通人也并不相信。
周琦深吸口气,而后翻身下马,对着袁绍深深一拜。
拜完以后,周琦抬起头说道:“此一拜,乃是为了感谢昔年本初兄不以吾出身寒微,愿意折节下交。”
言毕,周琦对着袁绍再拜道:“第二拜,乃是为了感谢本初兄以及汝南袁氏,当初对于周琦的举荐之恩。”
说完以后,周琦继续拜道:“第三拜,乃是为了你我往日兄弟之情。”
“正如本初兄所言那般,你我此前虽为异姓,实则亲如兄弟,吾以弟之礼面见兄长,乃是伦理纲常。”
周琦并没有否认袁绍以及袁氏对于自己的恩惠,也没有指责袁绍夸大事实,而是放低姿态以一方诸侯的身份,对着袁绍三拜行礼。
这种放低姿态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双方士卒的好感。
说到底,双方士卒都是普通人,从情感上来讲对于周琦这位出身寒微之人的经历,更有代入感。
他们只是唾弃忘恩负义之辈,却不反感周琦从一介平民,慢慢爬上高位。
周琦如此低姿态的表现,已经让所有人认为,双方今日刀兵相向,或许另有隐情,并非周琦忘恩负义,故意与袁绍为敌。
就连在城墙上观战的关羽、张飞等人,也未免对于周琦高看一眼。
周琦以退为进,暂且稳住了自己的人设以后,再度翻身上马,目光看向袁绍,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朗道:“汝南袁氏厚恩,周琦此生不敢相忘。”
“昔日周琦为安丰县长之际,苦心经营数年之久,建立工坊,广开商路,治下但有珍稀产出,必然先供奉本初兄以及袁氏。”
“数年之中,安丰县所有产出,除了基本维持民生、赋税之用以外,几乎全都上交给了袁氏。”
“弟之心意,兄长难道不知?”
周琦此言落下,双方士卒尽皆哗然,就连袁绍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他不能否认,周琦在担任安丰县长之际,的确给了自己以及袁氏许多好处。
只不过,这些都是不成文的私下约定,袁氏举荐你在地方当官,你就成为袁氏的门生故吏,孝敬一下无可厚非吧?
而且周琦所言,将所有盈余都供奉给了袁氏,这些事情袁绍打死也不会相信。
奈何就像袁绍此前故意夸大袁氏对于周琦的恩惠那般,周琦故意夸大给予袁氏的供奉,袁绍也不敢反驳,只能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
至于双方士卒哗然,也是情理之中。
这种事情虽然在上层人士之间,看起来比较常见,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输送了。
仅此一点,袁氏对于周琦的恩惠,那就是并非没有代价的。
本来高大上的提拔之恩,但凡掺杂了利益,在众人心中可就变了味道。
他们身为普通百姓,上升通报早就被堵死,本就记恨世家大族把持地方官吏升迁之事。
如今看到了这么赤裸裸的利益输送,心中自然无比愤怒。
袁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周琦却不肯善罢甘休,反而步步紧逼。
“袁氏于我之恩,周琦此生不敢相忘。”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汝南袁氏嫡长子的袁公路,屡次三番犯吾疆域,甚至最后被吾生擒活捉,吾都没有取其性命,反而好酒好肉招待,最后恭恭敬敬将其送还豫州。”
“这么多年,纵然袁公路屡次主动挑起战争,吾始终顾念袁氏厚恩,未曾踏足豫州一步。”
“这便是我周琦,对于汝南袁氏恩情的回赠!”
“哗!”
此言落下,更是引起了巨大的哗然声。
特别是周琦麾下的士卒,此前还都有些不了解,为什么自家主公明明生擒了兵犯庐江的袁术,却非但不趁机将其斩杀夺取豫州,反而要甘愿屈居人下,奉袁术为丞相。
直到此时,众人才全都恍然大悟,知晓这是大将军出于对汝南袁氏的感恩,才再三隐忍。
念及于此,众人尽皆心中不忿。
他们没想到,袁氏仗着对自家主公有恩,居然挟恩图报,屡次兵犯疆域。
不仅如此,今日在两军阵前,这位同样出自汝南袁氏的袁绍,又打算故技重施,想要用往日恩惠牵绊住自家主公。
想到这里,众人眼神当即就有些不善。
甚至于,就连不知详情的袁氏士卒,以及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也都不由暗赞周琦知恩图报,义薄云天。
周琦的表演却仍旧没有结束,情绪逐渐变得低沉,眼中也逐渐蓄满了泪水。
他声音略显嘶哑却又富有穿透力,在两军阵中回荡:“吾昔日与本初兄在雒阳相交,原以为本初兄忠于汉室,有匡扶社稷之志。”
“未曾想,终究是我错付了。”
袁绍却是反驳道:“孤本就一心忠于朝廷,想要匡扶社稷,否则为何不远千里,迎天子车驾入邺城?”
周琦抹掉眼泪,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喝道:“若本初兄果真忠于朝廷,一心匡扶汉室,吾愿就此下马受降,让荆、扬两州尽皆归顺朝廷!”
周琦此言,顿时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有此等魄力。
“不过吾亦有一言,不吐不快。”
“天子已经及冠三载有余,本初兄口口声声说自己忠于朝廷,敢问可曾让天子亲政,处理冀州一应军政事务?”
面对周琦的责问,袁绍却是脸色铁青,不敢答话。
如果天子年幼,袁绍还能以此为由继续把持朝政,可现在袁绍手中的天子刘辩已经二十三岁,早就已经成年了。
让一个成年的皇帝当做傀儡,又有何脸面说自己忠于朝廷?
眼看袁绍不敢回话,周琦却是咄咄逼人,继续说道:“汝口口声声自称忠于朝廷,却将皇子辩当做是提线木偶,将朝中大权尽数掌握在手中,行那欺压天子百官的权臣之举。”
“甚至于,汝公然违背高祖皇帝杀白马立下的誓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汝之行径,比之董卓、李、郭汜犹有过之!”
“至少他们纵然把持朝政,亦不敢公然违背高祖皇帝白马之誓!”
说到这里,周琦语气变得冰冷起来:“若吾所言不差,上一个称王的异姓者,就是篡汉之王莽吧。”
“汝欲效仿王莽篡汉耶?”
周琦的这套组合拳打下来,顿时惊得袁绍方寸大乱。
正如周琦所言那般,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这可是高祖皇帝所立下的铁律。
袁绍口口声声自称忠于朝廷,忠于汉室。
把持朝政还能狡辩一二,但是异姓称王这件事情,却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直到此时,袁绍才猛然醒悟,袁术撺掇自己称王,这尼玛就是对方挖下的天坑啊。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未听荀攸之言,甚至因此对其产生了猜忌之心,顿时后悔莫及。
周琦却是不待袁绍说话,继续乘胜追击,喝道:“孤蒙先帝器重,托孤陈留王与我,并且降下遗诏,命我与盖元固引兵入雒阳,共举陈留王为帝。”
“然吾等接到诏书领兵抵达雒阳之际,先帝嫡长子却早已被大将军何进,以及朝中公卿立为天子。”
“彼时又恰逢董卓把持朝政,欲废皇子辩立皇子协为帝。”
“若遵先帝遗诏,孤与盖元固本应支持董卓行废立之举。”
“然皇子辩毕竟乃先帝嫡长子,按照法理来讲本就应继承大统,若我二人执意遵守先帝遗诏,行那废立之举,就会将朝廷礼法与汉室威严踩在脚底狠狠践踏。”
“正是有此考虑,我等才有违先帝厚望,没有共举皇子协为帝,甚至阻止了董卓的废立之举。”
周琦说到这里,双方士卒再次哗然。
这些事情,哪怕刘备才开始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普通的士卒了。
周琦这番话说完,那种一心忠于汉室,维护汉室尊严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让不少还心向汉室之人,全都肃然起敬。
周琦随后从怀中掏出一道遗诏,展示在了两阵之前,朗声道:“这便是先帝遗诏,吾所言若有假,天人共戮!”
周琦拿出了证据,而且发下了如此誓言,顿时打消了众人心中最后的疑虑。
他恭敬的将先帝遗诏收了起来,而后继续说道:“本初以我等另立朝廷为由,尽起河北之兵攻打徐州之刘皇叔。”
“岂不知,孤本不欲另立朝廷,奈何本初兄实在令吾太过失望。”
“若仍旧把匡扶社稷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本初兄身上,恐怕本初兄早晚会成为另一个王莽。”
“汝南袁氏四世公辅,公路兄作为袁氏嫡子,也时常怀着兴复汉室之心。”
“刘玄德作为汉室宗亲,已经与皇子协叙过族谱,被称为皇叔。”
“孤不才,蒙先帝器重,委以托孤重任。”
“我三人现在占据天下半数疆域,又有汝南袁氏以及先帝遗诏支持,为何不能另立朝廷,重开日月,兴复汉室,共襄社稷?”
“反观本初兄,身为汝南袁氏庶子,因为擅自称王,败坏袁氏名声之举,已经被汝南袁氏除名。”
“我等据大义而另立朝廷,本初兄却是贼喊捉贼,上不遵朝廷,下不恤百姓,穷兵黩武,集河北之力南下,欲为一己私利,而效王莽之举耶?”
“你我往日意气相投,虽为异姓,实乃兄弟也。”
“然汉贼不两立,王室不偏安,纵然今日本初不引兵伐徐州,吾等亦要遵守高祖皇帝白马之誓,召天下诸侯共击国贼。”
言毕,周琦猛然抽出了自己腰中佩剑,而后撤出了自己的内衬,利用剑刃割下了一块布,猛然将之仍在地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吾受先帝厚恩,焉能与国贼称兄道弟?”
“今日以后,你我二人割袍断义,再无关系!”
“吾往日所受袁氏之恩情,亦为汝南袁氏,而非已经被宗族除名之袁本初!”
袁绍听到这里,已经被气的浑身颤抖,只感觉胸口烦闷,然后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当即涌了上来。
好在袁绍知晓,这里乃是两军阵前,如果自己被周琦骂得吐血,那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对方的言论,必会使得麾下三十万大军士气大跌。
他强忍住没有吐出鲜血,反而将他们重新吞入腹中,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袁绍知道,自己与周琦的初次交锋,大败亏损。
好在两军交战靠的不是嘴炮,最终还是要看双方实力如何。
他声音嘶哑的说道:“汝欲割袍断义,那便随汝之愿,只需在战场上分出高低即可,何必徒逞口舌之利?”
此时,袁绍一句“徒逞口舌之利”,好过万般言语。
周琦神色复杂看了袁绍一眼,而后说道:“仗自然要打,话却也要讲明白。”
“孤为大义之故,才与本初两军对垒,然终究顾念往日情谊,那便先对本初退避三舍吧。”
“吾军新至,锐气正盛,却也不愿占此便宜。”
“吾且领兵退回城中,三日不主动攻打袁军,以报本初昔日之恩。”
“三日以后,当恩断义绝,一决胜负!”
周琦之言,铿锵有力。而后头也不回的带兵返回城中。
本来本就被周琦说的热血沸腾的士卒,全都齐声呐喊起来。
袁绍见状,差点又气得吐血。
神特么得大军初至,锐气正盛,先退守三日以报昔日之恩。
这特么明明是长途奔袭,士卒疲惫,不堪大战好不好?
所谓的退守三日,不过是养精蓄锐罢了,反而被周琦说的如此高大上。
袁绍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