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形势居然会就此逆转过来,更令围观群众吃惊的是,居然会发生木剑击断真剑这等事,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他们自己都不会信。
比起别人的惊讶,郑琴更是吃惊了,她回想着刚才苏二五使出的那古怪的一剑,像是齐教头的天地一剑,可又貌似不像。她思虑片刻,便肯定这是天地一剑了,毕竟这世上只有齐教头才会天地一剑,可能在别人手上使出又是另一个样子了呢。
她越想越气:好你个齐旻!从姐姐那里得来的建议领悟的天地一剑以前从不教给任何人,如今却偏要教给这个我不欢喜的小子!明明他都害得你入狱了!
苏二五不知道郑琴心中想法,不然肯定会啼笑皆非,因为他所使出的并不是天地一剑,而是虚之一剑,他倒也不怕虚之一剑会被认出来,毕竟类似架势的剑法其实太多了,除非有什么特效,不然单纯的挥剑就外表看上去其实是很像的,所以虚之一剑和天地一剑在郑琴看来就以为是同一招式了。
苏二五缓缓收剑,向崔赟抱拳微笑道:“承让了。”
崔赟欲言又止:“你......为什么你......你......”
苏二五却不打算再理他了,转身下场,崔赟心情恍惚,很是沮丧,他有点后悔应郑教头的邀请来跟苏二五比武了,毕竟他以高境界压低境界,赢了别人认为没什么,输了却是要大丢面子,现在输了的他岂不就是人们眼中的跳梁小丑?
苏二五拿着木剑来到那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孩面前,将手中木剑递过去:“还给......”尚未说完,眼前天晕地转,他双腿一软,差点倒了下来,幸好身前的女孩走上一步扶住了他,并在他耳边低低笑道,“要装可就要装到底哦,在这里跌倒多逊啊。”
闻着近在咫尺的香味,苏二五脸颊滚烫,内心暖和,自从自己从牢房中出来后,他跟白日梦的关系就形如陌路了,他原以为就这样关系慢慢淡去了,没想到这时她却是出来帮了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中莫名有些感激崔赟了,若不是崔赟紧紧相逼他到绝境,她也不会借剑给自己吧。
然而,这时身边也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剑。”
苏二五微微一愕,站稳扭头,一头乳白色长发的女孩低着头捧着断剑站在自己面前,他看了看女孩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姑娘,再看看周围,他莫名觉得现在的氛围不太妙的样子,因为站在李咸鱼旁边的姜容簃竟是用看着臭虫子般的眼神瞧着他。
为、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二五更是惊愕了,再环顾四周,发现人们都盯着自己,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幸灾乐祸,他总觉得周围人似乎误会了什么。
“剑。”见他一直出神发呆,李咸鱼再上前了一步,将手中断剑凑得更近了。
苏二五尴尬地接了过来,再一看白日梦,后者分明噙着笑意看着好戏,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是相关人员的觉悟。
仿佛是为了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他特意挤开人群走到郑琴面前,不卑不亢地道:“郑教头,切磋这算完了吧?”
郑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这场闹剧终于到此结束了,但苏二五却莫名觉得事情貌似往着不太对劲的方向发展了,果然当天下午,他在前往膳房的路上被一个大个子给拦住了。
这大个子虽说身材魁梧,却看着敦厚老实,他竟是流着泪来到苏二五近前:“苏兄,一直以来我都在暗中默默看着白姑娘,虽然见你跟白姑娘一直亲密过甚而不舒服,但以我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你跟李姑娘一起了,其实我是高兴的,因为白姑娘身边人又少了一个,可是没想到你、没想到你居然......”
他猛然脸色狰狞起来:“决斗吧苏疯狗!你配不上白姑娘!”
“......”
在回到寝室的路上,正遇上拐角处,一个假装帅酷姿势的男孩倚墙而立,怀抱长剑,口中叼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树叶,并对擦肩而过的苏二五说道:“我等你很久了苏疯狗,决斗吧。”
“......”
在回到寝室后,一个人却在寝室门口等待了自己良久,又是个陌生的少年人,见到苏二五的归来,他如此缓缓出口说道:“拔剑吧,苏疯狗!”
“......”
......
几天后的闲暇时间,苏二五在淳于先生的书房中练着字,不过见他心不在焉地挥舞着毛笔的样子,淳于先生皱了皱眉,旋即猛咳几声,硬是把他从出神状态唤了过来。
苏二五露出惭愧之色:“实在愧对先生,学生没能用心。”
淳于先生摆了摆手,直接问道:“儿女私情之事?”
“......先生你也喜欢打探这些八卦吗?”
“倒不是,只是学生们私底下传得多了,我也就听得多了。”
苏二五苦笑道:“倒并非因为儿女私情而烦恼着学生,学生是在想着郑教头的事情。”
“嗯?”
“事实上因为齐教头受我连累入了牢狱,所以郑教头......”苏二五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了一遍,最后说道,“前几天才出了崔赟之事,说不定过几天又是那位第一名来找我挑战了,就算不是这些,可能也有其他事情发生,郑教头如此特别对待学生......学生不免不胜惶恐啊。”
“原来如此。”淳于先生沉吟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用直接点的办法?其实就我看来,此事要解决很简单,只是你想的复杂了。”
苏二五作揖请教道:“先生教我。”
看着言行举止越来越有模有样的弟子,淳于先生心中也是愈发满意了起来,他不答反问:“你可知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
苏二五恍然醒悟:“负荆请罪?”
“正是。”
“但是这对郑教头有用吗?”苏二五委婉地道,“郑教头可不是蔺相如那般的人啊。”言下之意,就是郑教头不像蔺相如那样心胸广阔。
淳于先生嘴角噙笑道:“在老夫看来都是一样的,不管君子小人,这套做法其实不在于对方,而在于旁观者。或许你会觉得负荆请罪会很丢面子吧,其实不然,反倒是大大赚了面子,世人只看到蔺相如的大度,却没看到廉颇的担当,负荆请罪的故事中其实双方都大大赚了名誉。再者说,假如你都负荆请罪了,郑教头尚不肯原谅你,到时候众人责怪的可不就是你而是她了,不然你以为蔺相如接受了廉颇的请罪只是因为大度吗?”
苏二五如醐醍灌顶,一切都明白过来了,猛然清醒,挺直背脊,兴奋地向淳于先生作揖:“不愧是先生,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
“嗯?”淳于先生瞅了过来。
苏二五咳了一声,旋即板起脸来,改口道:“不愧是先生教授的煌煌王道!”
淳于先生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