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五并不打算杀死童涵,无论如何童涵也是个六元境的高手,若是双方发生厮杀,虽然有很大把握将她杀死于此,但必定会引起大动静,若是还让对方逃了,情况只会更糟糕。纵使成功杀死了她,他恐怕也会被莫常等人怀疑起来,计较了一番后,苏二五还是决定对她晓之以理。
他与光音挟持着童涵进入了房中,童涵忿忿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叛变了圣上,还是其实你一开始就是弥勒教的人?”
“不,我没有叛变。”苏二五坚定地道。
“那你为何......”
“童前辈,难道你觉得北朝的百姓就不是我们的同胞了吗?难道他们就不是汉人吗?”
童涵犹豫道:“他们当然是了,可他们是......”
“在数百年前,他们的祖先跟我们的祖先还是同一个朝廷的子民呢。”
童涵为之语塞,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良久后,她才幽幽问道:“你到底想什么?”
苏二五道:“我只是想,下汉人都是一家人,弥勒教也是遵循这个宗旨,不以国为家,以四海为家,以终日行善为己任,而不管对方到底是北朝的人还是南朝的人。所以,我兼任弥勒教少教主的身份,行下之善事,难道也算是叛变了吗?”
“额......这个......”童涵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既觉得他的有道理,但又隐约觉得不妥当,可偏偏又不出问题到底在哪,最后她只得无奈地应道,“你的很对,但你也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啊。”
苏二五笑道:“我虽然不想隐瞒,却不得不隐瞒啊童前辈。”
“什么意思?”
“虽然我一心为国为下,可假如圣上知道我背后有如此绿林势力,即使我只是一心行善,你觉得圣上会放过我吗?”
童涵想了想,一时泄气,不得不承认他的都是事实。
苏二五正色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份,现在既被你发觉,我也不愿做出杀人灭口这等恶事,只好......只好请你加入我们弥勒教了。”
童涵又是一脸懵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弱弱地回道:“可是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是弥勒教少教主啊......”
苏二五笑了:“当日看见我样子的不过是极少数罢了,多数人还是凭的传闻,既然你也是凭传闻认出我,那我就派出弥勒教弟子去传播各种谣言,到时候必定将我的真正形象抹除,他们还怎样认出我的真面目来?”
童涵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既然弥勒教一心行善,那何苦强迫我一个女子呢?”
“童前辈怎能算是一个女子呢。”苏二五意味深长地道,“况且善也有大善和善之分,只有留得性命在才能更更多的善,若是为了善而弃大善那就不应该了,若是童前辈执意不肯,那我也只好弃善而得大善了。”
童涵听得冷汗涔涔,虽然苏二五的很义正辞严,但所谓的“弃善”不就是要杀了她么,这等残忍事情都能被他出个大道理来,真想让人瞧瞧他这舌头是怎么长的。
她无奈道:“好吧,即使我答应加入你们弥勒教,可你们又怎么相信我是真心加入的呢?要是我先虚与委蛇,之后再曝光你的身份呢?”
“既然童前辈这么,那我苏某人自是更信得了童前辈了,不过加点保证也的确能加深我们之间的信任。”苏二五笑了笑,旋即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光音,问她,“我们教中有什么防止教人背叛的法子吗?”
“的确樱”光音点零头道,“在人体的隐蔽处上刺青‘弥勒’二字。”
苏二五再次看回童涵:“童前辈意下如何?”
童涵依旧面露踌躇:“也......校”
“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一趟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苏二五向光音打了个眼色,接着就走出房间关上门了,但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而是守候在门外,时刻警惕着童涵会反咬的那一刻,不过他似乎多虑了。
良久后,两个女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童涵瞪了他一眼,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是不是该给我个位子当当?”
苏二五似笑非笑道:“弥勒教以行善为己任,位子什么的不过是担当不同罢了,并非是等级,童前辈多虑了。”
“呵,虚伪!”
苏二五再次听到了别人这般骂自己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了,反倒当做夸奖接受了下来,笑了笑道:“难得重逢,不如由我苏某人替童前辈接风洗尘吧。”
“不必了。”童涵哼了一声,接着问道,“咸鱼呢?”
“她不过此处,而是在姑臧山上,我正打算找个时间回去接她进城,童前辈随我一起去如何?”
“当然。”
将府中的任务跟纪昶交代了一番后,终于难得重新变回原来真面目、卸去重任的苏二五带着光音和童涵出城去了,上了姑臧山,在这一路上他也顺便了关于纪昕的事情,童涵听了忍不住惊讶道:“你这下子倒是立了大功了,或许你以后的职位比我还高也不定呢。”
苏二五笑了笑,没有应话,因为他只希望南朝皇帝知道了他跟纪昕的关系后不宰了他就好了。进入菩果寺后,找个僧人打听了一下,随即往纪昕的院子走去,还没来到目的地,一个娇的身影便带着一阵清香扑了过来,投入苏二五怀里。
童涵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被苏二五拥进怀里的少女,一时间惊讶不已,打量了几下她的衣着面貌,便猜想她或许就是那位宋国公纪邵和忧惠长公主的女儿了,心下更是惊愕了,这、这......他这是怎么把这位姑奶奶勾搭上了?不怕死啦?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加入了弥勒教,因为光是知道这件事,她就觉得自己该要被杀人灭口了。但到的此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口齿伶俐,杀伐果断,机智聪明,身居高位,还这么有桃花运,看样子的确是个人物,以后也不知会成长成怎样的大人物呢?她一时间也有些安慰,起码自己不是跟了个蠢货,也许以后大有前途也不定吧。
见到如乳燕投怀般的纪昕,多日来苏二五也十分挂念这个美丽的少女,心下也有些激动和欢喜,紧紧地抱住了她,二人相拥半响后,苏二五才低头看着她红扑颇可爱脸蛋儿问道:“咸鱼呢?”
“啊......”听了这话,纪昕似是也想起了什么事一样,连忙道,“咸鱼不见了!”
“不见了?”苏二五愣住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你们走的那晚,她就突然不见了,留下了一封信。”
听了这个消息,苏二五突然一阵晕眩,差点跌倒,但幸好理智让他支撑了下来,他赶忙问道:“信呢?”
“这里。”
少女连忙从衣襟中取出书信来,苏二五连忙接过来取出展开来看,只见纸上只写着这么一句话:或许这就是命吧。
苏二五差点晕厥,随即内心一阵怒火中烧,不仅让他头脑清醒了过来,还十分愤怒,命?这是什么意思?他随后联想起了这些来李咸鱼的怪异细节,他很快就想起了一个人,将书信塞到纪昕怀里,然后道:“我去找一趟方丈。”
他不顾阻拦,回到了先前的禅房,推门而入,这一刻他似是忘记了对方的元战身份,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明推开门后亮光都已经照进禅房来了,却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禅房里的黑暗,也仍然看不清禅房里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他念了声佛号,平淡地道:“李施主有她自己的命,苏施主何必阻拦,何必强行安排她的命呢?”
“强行安排?”苏二五气极而笑,“你这话的倒是动听,但儒释道哪个不是强迫世人去相信,你们大乘佛教还偏要众生跟你们一起成佛呢,这算不算强行安排?”
老和尚再次念了声无量寿佛,不作回应。
苏二五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太微庭对吧?”
老和尚并不回答。
“呵呵,即使不我也知道是太微庭。”苏二五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故作镇定道,“无论你们菩果寺跟太微庭有什么勾搭有什么古怪,我都不会就这样听之任之的。既然你们要世人听你们的道,那我日后也必定要让你们菩果寺和太微庭乃至众生都要聆听我的道。”
“那苏施主的道又是什么呢?”
“我要下人做我认为的善事,这就是我的道。”
他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转身摔门而出。
禅房的黑暗中,似乎只剩下那一声佛号了:“无量寿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