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和巽儿一路打打闹闹,一行从镇江码头出发,远望大江浩浩荡荡,奔腾东流,大江北岸就是诗书闻名的瓜洲渡口。
瓜洲位于京杭运河与长江交汇处,是联系大江南北的咽喉要冲,素有“江北重镇、千年古镇”之称。
远远望去,瓜洲渡停泊漕船数以千计,桅樯林立,帆影如云,来自五湖四海贸易迁徙人群,乘船往还,络绎不绝,
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千年古渡,胜境犹存,唐代高僧鉴真从这里起航东渡日本,历代诗人墨客途经瓜洲,也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北宋名相王安石有一首闻名天下的《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说的就是此处。
南宋诗人陆游在《书愤》中也留下了“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千古名句。
瓜洲古渡,还有一座纪念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而建的“沉箱亭”,它静静立于瓜洲渡口江边。由八根廊柱撑起一处八角形飞檐穹顶亭子,亭内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沉箱亭”几字,石碑的背面记述着杜十娘投江的故事。
这里精致优雅中透露着清凄,亭边岸畔垂柳成行,柳丝依依随风摇曳,勾起那段凄婉往事,真是让人感叹:沉香亭下瓜洲,不见当年杜十娘!
两人策马前行,过了焦山两炷香功夫,穿越宝华山时,已把马车远远甩了好几里路,两人缓勒马辔头,放慢行程,远看郁郁苍苍的栖霞山就在前方,过了栖霞山半炷香功夫,就到了钟山脚下,这里是大明洪武帝朱元璋明孝陵所在,大清三代皇帝都曾到此祭陵。
钟山之势,龙盘虎踞,山水城林浑然一体,可谓汇聚了江宁府山水人文之精粹。故诸葛亮有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的盛誉。
钟山屹立扬子江畔,烟霞吞雾,历经千年而郁郁葱葱,纳数朝君王和英雄豪杰而松青柏翠,融多元文化和天工盛相卓然于众山之中,囊六朝文化、大明意蕴,山水城林、佛教寺院于一山之中,可谓中华城中人文第一山。
过了钟山大约两里多路,就到了秦淮河,秦淮河是江宁府文化繁盛之源,从东水头至西水关全长十里秦淮两岸,自古起便是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素有“六朝金粉”之誉。
六朝至明清,十里秦淮风貌繁华,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最为著名的是唐代诗人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虽然说的是杜牧的忧国之情,但是也可以看出秦淮河秋夜的繁华旖旎。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两句诗是唐代刘禹锡诗句,说的却是秦淮河边乌衣巷里,曾是西晋宰相谢安、谢玄故居,感叹世事如棋,沧桑变幻无常。
游秦淮不能漏掉夫子庙,夫子庙又叫江宁孔庙,位于秦淮河北岸贡院街、江南贡院以西,为供奉祭祀孔子之地,主要由孔庙、学宫、贡院三大建筑群组成,占地极大。
夫子庙被誉为秦淮名胜而成为江宁特色景观,在六朝至明清时期,世家大族多居住于附近,故有“六朝金粉”之说,是闻名华夏的传统古街,与苏州玄妙观和京师天桥华夏齐名。
两人在秦淮河转悠良久,只见觉静一行马车到了,她们面戴轻纱下了车,和阿波叶巽汇和,一行人来到孔庙不远大道上,只见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片喧闹。
孔庙前更是摩肩接踵,旁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各色货品琳琅满目,江宁美食小吃更是数不胜数,让人流连不舍!男女老少穿绫着锦,特别是打扮入时,穿红着绿的青年男女,更是惹人眼目。
芝兰、静和与静真一下马车,就惊艳了街上不少青年士子,芝兰静和温柔娴静如同两枝静室幽兰,阿美、静真娇艳动人恰像两朵娇艳玫瑰。
就有三两好色之徒流连在三女身后,三女依然故我,不予理睬。
有位叫冯天丰的豪门恶少,凭借着家族势力经常夫子庙一带为非作歹。说来这冯家也算得上江南首富,江宁、苏州绸缎庄三停中倒有他家一停,且家中在江南还有八个万亩的田庄。
这冯天丰也不读书,每日里约了几个豪绅大户子弟到处欺男霸女、寻欢作乐。
他们今日又到夫子庙前来打野,专找年轻貌美女子寻衅调戏,彰显自个资财风流。
恰巧,他们看到芷蓝三女下了马车,三女姿容样貌瞬间让三哥阔少心痒难耐,情不自禁地跟在三女身后风言风语。
三女见这几个男子这样惫赖,心下大为鄙夷,就加快了脚步,这让冯天丰三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冯天丰竟快步上前拦在静真前头,摇动着手中折金纸扇,轻轻扇动两下,上前一伸手说道:“三位妹妹如此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何必上街受这日头暴晒之苦,委屈了四位妹妹!”
说话间,这冯天丰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摸静真的纤纤玉手。
叶巽和阿波正要上前教训这三位阔少一顿,却见静真使个眼色,两人会意就在旁侧冷眼观瞧。
只见静真颔首一笑,面带娇羞地瞥了一眼冯天丰,娇声回道:“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这位公子好生无礼!”
说着静真躲开冯天丰手掌,随手用手帕扫了冯天丰手掌一下,冯天丰等人鼻息间陡然有了一丝淡淡的馨香。
冯天丰用扇子在鼻翼旁潇洒地轻轻扇动,嬉皮笑脸说道:“妹妹好香!真让人心神皆醉呀!”接着三个家伙开怀浪笑起来。
“还只管笑,你不看看你脸上沾了什么?”静真把面前轻纱掀起一角,露出了半边娇美容颜,轻声斥责道。
冯天丰蓦然呆住,整天在秦淮河畔拈花惹草,鲜少见过这般娇媚的女孩子,呆愣片刻,摸了摸脸颊说道:“妹妹,别玩笑,我脸上哪有什么?”
“方才没有,现在却有了!”静真娇面一冷如同寒冰,说完转身就走。
三个家伙正要阻拦,只见冯天丰大声叫嚷起来,“我脸上忽然好痒,到底沾上什么东西?”
他两个同伙面面相觑,惊奇地回道:“没什么呀!哪有什么东西?”
只听冯天丰叫声越来越大,并且在脸上、脖颈上、手掌使劲抓挠,到了最后,越抓越重,直到抓出血来,他的同伴在一旁又惊又怕,惑然不解地呆立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
阿波和巽儿摇了摇头,起身追赶静真四人,才知道刚才只顾看戏,拉下得有些远了,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紧往前赶,却发现在人潮中失去了四人踪影。
两人紧赶在人群中前行,前面是位中年士绅夫人,她手里牵个四五岁男孩走到贡院门前,两旁围着两个丫鬟。
那男孩突然吵着要吃糖葫芦,那妇人怕孙子挤人堆里丢了,就一边牢牢抓住男孩小手不放,一边劝慰。
突然,四周挤过来六个黑面大汉,猝不及防掏出匕首和火铳,有两位黑脸大汉用火铳分别顶住阿波和巽儿的脑袋,还有四个大汉用匕首和火铳顶住了中年妇人和男孩。
一个黑瘦大汉对中年妇人高声叫道:“你是浙江总督高夫人吧?乖乖听话跟我们走,绝不伤你们半点毫毛,否则别说我们兄弟心狠手辣!”
黑瘦汉子说着把匕首贴在了男孩的脖子上,小男孩面带惊惧,又不敢高声大哭,只是低声抽泣,不敢放声哭喊!
这时从外面挤进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后面紧跟着三个大汉,那管家模样老者大声说道:“诸位好汉,我是管家李茂,不要乱抓好人,要银子要粮,我们想法筹措,请把我家夫人放了好吧?”
那黑瘦大汉冷冷一笑:“你们是好人?你们在浙江杀了我沈家多少人?你们是好人!放着便宜淮盐不让百姓吃,却强迫百姓购买高价浙盐,白花花的银子全进了你们口袋,你们算哪门子好人?”
管家李茂支支吾吾无言以对,显然确有其事,“这是朝廷法度,谁敢违背?我们李大人也是按令而行呀!有话好好说!”
“赶快闪开,谁敢阻拦?我先把这小孩剁了手脚,让李卫拿钱来赎!”一边说着,一边押着人质往乌衣巷边朱雀桥上走去。
巽儿和阿波见情势复杂,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跟着劫匪退到朱雀桥一边。
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六劫匪把四个人质押上马车,持刀把步步追随又投鼠忌器的差役逼退,立刻跨上了一边备好的马匹。
驾车劫匪挥动鞭子,赶着马车往江边疾驶,不到一刻工夫就赶到了码头,留下一众差役人在江边呆呆发愣。
管家李茂突然发疯了一般喊道:“奶奶的,还不快去给总督大人送信?”几个亲随如梦方醒,拉了马匹,一路挥鞭发疯似的朝着镇江码头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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