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在一边品茗,一边聊些江湖轶事,采薇告诉叶巺东山寺一别后,她与义父石中天就一路乘船,到了花鸟道,探望义母宋轶筠。
她接着就问巺儿:“公子不是要和你师父进京吗?怎在这花鸟岛盘桓呀?”
沈浪把在江宁因故结识叶巺阿波,并邀请二人来到花鸟岛游历,叶巺阿波协助如何平息沈岩和东瀛商人挑动的内乱,然后为母亲治病的事情讲了一遍。
沈浪接着好生夸赞阿波叶巺的人品、医术和武功修为,阿波听了好生得意,叶巺听了连连摇头,说沈兄谬赞了。
采薇听了微微惊讶,她比叶巺长了一岁,对于他武功修为是称赞有加,但是对于阿波巺儿的医道修为,却是一无所知。
叶巺说阿波是自己师弟,医术修为却是自幼传自师母,而自己师母在少女时代就是西川道上的红苗天才女巫医,西南江湖至今还流传着她惊才绝艳的传说!
三人正说着,从内堂走出了一位姿容俏丽地女侍,采薇正听沈浪说得精彩,抬头插口问道:“问菊,义父和义母有何吩咐?”那叫问菊的女侍就到了采薇身侧低声说了几句。
采薇粲然一笑说道:“这事巧得很,我也是方才知道这位阿波兄弟和叶公子师出墨家医道大师,医术过人,这不,这两位公子刚为盐帮沈夫人治愈了眼疾,我正想恳求两位为义父义母出手治病,你这就提起来了,可不是心有灵犀吗?”
采薇说着意味深长地扫了三位一眼,又注视了叶巺一下,站起身款款走到叶巺阿波中间说道:“两位公子机缘巧合,来到我神女峰,就像上天把二位神医送到神女峰上,,可解了我们一个大围!能否请两位出手帮着诊治一下我义父义母的病情?我帮绝不忘记两位恩德!”
叶巺站起身来说道:“姑娘千万不要客气!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况且我们意气相投,请姑娘带路,我们一起瞧瞧两位长辈!”
于是就由问菊引路,穿过客厅后一道十多丈长的九曲回廊,到了后面一处四合院,院子由青石砖瓦建成,院内墙角栽了几杆冬竹,窗前种了两株寒梅,梅花含苞乍开,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馨香。
进了院子,却是一个清癯的壮汉站在门口,正是那盗门湖广分舵舵主田束。
田束见叶巺等三人进来,微感惊异,忙过来见礼,听采薇说了缘由,朗声说道:听下属说昨晚盐帮有人和东瀛浪人勾结阴谋叛乱被平息,又听人说盐帮请到了高人为沈老夫人治愈了眼疾,不想都是两位兄弟的义举!请两位先给我们石帮主诊治一下!”接着安排一位叫胡力的弟子带沈浪前去内厅用茶。
叶巺和阿波由田束引着进了内室,只见内室床榻上躺着一位身着短衣的精瘦汉子,他虽一脸病容,但眼目里闪动着一种灼人的光彩。
采薇向前询了石中天伤情,说明了原委,就退出了内室。
石中天探身坐起,嘴角扯动了两下,吸了两口冷气,田束帮着把石中天外衣除掉,原来石中天背上斜着绑了一条长长绷带,伤口里发出些微的恶臭,显然,他近日受了很重的内伤。
叶巺阿波向石中天行过礼,石中天挣扎着欲起身,却没有直起身来,看样子后背伤情挺重,石中天嘶哑着嗓子说:“早听采薇说过,墨家郑门主高足子弟,天资过人,天纵英才,今日老夫一见,何兴之有!今日老夫和贱内的伤病,就有劳两位了!些微薄礼,是老夫的见面礼,望不要推辞!”
石中天说完把手一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呈上两个锦盒,“听闻二位都是医武双修的少年英才,这两套天外陨石打做的金针传自大唐神医孙思邈,还有一本两册唐太宗手抄本《伤经》,据传是华夏绝本,其中外科手术技法如今多已失传,唐太宗书法也是自成风流。
这些东西是我帮一个弟子从一位摸金校尉的手中取来,宝赠有缘人,送给两位医道天才也是物得其所,放在我们手里没得糟蹋了宝贝!”
叶巺听了很是高兴,一边解开了石中天身上绷带检查伤情,一边说道:“多谢前辈厚赐,我和师弟何兴得此医道重宝!晚辈感恩莫名!《伤经》本是我上古医道的外科重要医典,它和《黄帝内经》在华夏医典中并驾齐驱!”
“但因身体发肤不可损伤这片面腐儒之见在医界盛行,难道说关圣帝君刮骨疗毒就是大逆不道吗?打这种偏见却造成《伤经》这部外科医典巨著接近失传,使得华夏医典缺了半边天下!前辈能够保存流传这本医典,功德无量!”
石中天呲牙咧嘴地吸着冷气笑道:“你这小子,诽神谤圣,到挺对我脾气!怪不得我那采薇娃儿对你一见倾心,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否则,我的徒子徒孙们可对你不客气,哪天把你家房顶瓦片都给你搬走,你可不要生气!”说着“哈哈”笑了两声,最后变成了痛得龇牙咧嘴地抽搐起来!
“你看你这老爷子,做媒也没做媒的样子,做病人也没病人的姿态,你就不怕我一银针下去,你就永久出不了声了!”阿波嘿嘿一笑,对着石中天说道。
“你小子是郑逸的独子吧!不错不错,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郑逸的儿子比他爹还要强!你小子我相中了,还没有师父对吧!这样,你拜在我门下,我的八步赶蝉功也就有了传人,我可以将盗门交给你,盗门也就后继有人了!”石中天一边呲牙咧嘴说着话,一边苦笑着。
“老爷子,你这不是一般剑伤,你这是跟人结了多深的冤仇,这剑伤和下面的弩箭全经过乌头炮制,受伤后毒药侵入肌肤,肌肉必然腐烂,箭毒渗到了骨头里,如等到毒性入骨,就是刮骨疗毒也是无用了!”
“今天我这张嘴也算开光了!前面刚提到关圣帝君刮骨疗毒,今天轮到你老前辈了!”巽儿说着和阿波对视了一眼,阿波也是频频点头,同意刮骨疗伤的医案。
阿波就提笔写下两只药方,一个药方配置洗涤清洁伤口残毒的方子,另一个方子却是清毒化瘀汤,另一服为专门配置的拔毒祛邪膏,让田束带人到岛上药铺里购置。
叶巺取出银针,让旁侧的仆人黄岐取来一坛烧刀子老酒,把刀具银针泡在碗里的烧刀子里,片刻后取出来,在蜡烛上燃着了,出手如电,刺在了其背心的三处穴位上,石中天片刻后就觉得后背一片麻木,再也没了钻心的疼痛感。
巺儿又取出来七枚空心银针,在酒碗里泡了,又在明火上燃过,出手如电,深深刺入伤创处穴道上,只见那针孔处污血顿时滴流出来,片刻间把床上褥子都沁红了,过了半炷香工夫,等空心针孔流出血滴变得鲜红,巺儿就拔下了空心银针。
石中天趴在床上,后背一片麻木,黄岐看着方才还呻吟不绝的门主,心下大奇。
只见巺儿从酒碗里取出一把半尺长的锋利小刀,在火烛上点燃了,然后挥刀如飞,只见那伤创处黑血涌流,腐肉全被剔除,流出鲜红肉芽来,阿波取过一个方形瓶子,倒出半瓶药粉出来,把药粉和糯米粉少许缠在一起,搅成糊状,涂在伤患处,眼见的鲜血不再涌流,而石中天竟然趴在床上酣然入睡,呼噜声震天作响。
阿波见了,连连跷起大拇指,这老爷子心可真大呀!以为我们在给他做大保健呢!
黄岐插嘴解释了一番,大家才明白,这老爷子自受伤已数日无法入眠,请来了好几波知名外科郎中前来治伤,当伤情一直没有好转,把门主夫人也连带累病了,今天能够趴着睡着,可见伤创不再疼痛,伤情已大为好转了!
三人让黄岐在内室照看石中天,就到了内厅茶室,而沈浪忙于帮中事务,已告辞下山了,只见采薇正坐卧不安地翻着一本《唐宋诗词集注》。
采薇看到叶巺、阿波出来,忙让夏荷为二人重新冲泡了一壶碧螺春,看着两人如同老牛喝水一般地连喝几大杯,夏荷取了面巾给两人擦干脸上汗水,叶巺说了一句“幸不辱命”,她才心内大定。
用茶后稍歇,两人跟着采薇到旁边别院,去为石中天夫人宋轶筠诊治。半道上才知道石中天受伤的经过。
原来石中天在宜昌码头登船赶回花鸟岛,不知何故突然遭到五位武林高手的围攻。那些人全部黑纱蒙面,下手凶辣狠毒,招招致命,石中天、田束带三名盗门弟子殊死相搏,终致对方一死四伤,而石中天身负剑伤,又中了对方弩箭,总算上船后得以脱身,后来在那死亡的刺客腰上找到了一块“和亲王府”铜牌。
采薇说:“圣祖康熙朝时,我阿玛天纵聪明,在诸皇子中风头无两,无人能及,被立为储君,却沦入皇权倾轧中不能自拔,一度和圣祖皇帝父子骨肉情深,父慈子孝,曾成就朝野一时佳话!”
“可惜运命弄人,身为太子,明枪暗箭,九子夺嫡魔咒他们又如何躲得过?我阿玛两次被立为储君,两次被废黜,最后被幽禁在咸安宫,性情抑郁难解,有时狂躁异常,性命旦夕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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