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朱老二乐呵呵的笑。
可笑着笑着,他脸上就慢慢布满愁容。
卡尔很不耐烦的问:“又怎么啦?”
尽管二哥很不高兴,有心事那也得说出来。
朱老二吞吞吐吐的说道:“万一……万一盒里装的是石头怎么办?”
卡尔听了后,这个气就别提了,他皱着眉头就硬生硬气的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朱老二懵了,就算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弄不明白这句话的高深含意。
目测,想从二哥口中得出详细的释义已是不可能。
自我评估,再问一次二哥的话,很可能会挨几个暴栗。
独自衡量,以二哥那大手敲在脑袋上,肯定是咚咚响,就算不变白痴,也会起几个大胞。
犯不着去触这个霉头!
朱老二将目光投向了龙羽诚。
“大哥……”他只喊了这两个字,剩下的话,一切都在直勾勾的眼神和傻傻的微笑中。
龙羽诚摇摇头很是无语,一声轻叹后,才轻声质问:“即然人家把事告与我知,你觉得人家还会戏耍我们吗?”
乍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顿时,朱老二喜上心头,频频点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是赝品就——”
‘好’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哎呀”一声惊呼道:“怎么会是赝品呢?”
其实,龙羽诚一直在暗暗的分晰这个赝品的出处。
那三个劫匪肯定事先知道六皇子带着翡翠玉白菜来长鸿城。
但谁也不会知道紫檀盒子里的是真宝物,还是假宝物。
他们要告知自己的事情,可以用很多方式来相传达,没必要大费周折弄个赝品搁在这里。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听到朱老二如此问,龙羽诚哼的一声,不冷不热的说:“你去问问六皇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朱老二喃喃自语:“哦~!明白了!明白了!……”
这三个字说的次数越多,他就越犯愁。
越犯愁,他心里就越没底。
心里越没底,朱老二不由得哆哆嗦嗦的哭丧着脸说:“大哥,我害怕。”
看见朱老二这个熊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全部在龙羽诚的眼神里。
“你怕什么!”
责怪一句,他就以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慢慢的说道:“不是还有安知府吗!”
点到为止,小点拨,大学问。
朱老二的脑瓜子是得慢慢的疏理。
大道理不会,小知识总是懂一点。
这就好比推大车,不但要有力气,还得懂窍门。
从坡上往下推车,货物的重量就得靠后一些,这样子就不会连人一起带飞出去。
从坡下往上推车,货物的重量就得靠前一些,这样子就不会车翻人仰。
朱老二知道,自己显然是往坡上推车的人。
一下子豁然开朗,思维立刻畅通起来。
然而,在畅通的过程中,他又遇到了下一个纠结。
得问,要死皮赖脸的问。
朱老二都不带眨眼的张嘴就问:“大哥,我要怎么跟安大人说呢?”
龙羽诚很生气,但又不能因此而动手打兄弟。
他迈步到窗前,说道:“该说的就说,不该说得就别说。”
话音刚落,他一个鱼跃龙门窜出窗户,再一个前翻,落脚时点踏而起,瞬间已在远处的屋顶之上。
朱老二还有话没问完,可自己的大哥被气走了老远,想问也没法问了。
咦~!不是还有二哥嘛!
可别让他跑了。
朱老二向屋门处挪了好几步。
他知道,以二哥的块头从窗户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卡尔看见他这个举动,嗤声道:“你个小机灵鬼。”
被直接点破小心思,朱老二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最……最后问一个问题。”
卡尔点点头说道:“问吧。”
朱老二听得是心里一咯噔:“不会吧?这么容易就答应?该不会是憋着想骂我一顿?”
然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朱老二鼓起勇气就问:“我是不是应该编些惊心动魄的打斗过程?”
这种考虑是很有必要的。
一件大案的破获,在世人的认知里,它必需是有一个曲折而精彩的故事。
一件宝物的追获,它必需得有刀光剑影,其中一定会有一个英雄的诞生。
龙羽诚不能做这个英雄。
卡尔也不能做这个英雄。
朱老二毫无竞争对手的成为这个英雄。
卡尔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走到窗前,抡起拳头嘭嘭嘭的击在墙上。
动静不是一般的大,比一帮拆房子的泥瓦匠还要快。
一下子的时间,一个大洞口出现在眼前。
卡尔朗声而问:“够惊心动魄吗?”
朱老二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只会点头,不会说话。
卡尔又说道:“你再给自己大腿抹两刀,就妙不可言了。”
也不管朱老二是何表情,卡尔已是纵跃而出。
飞起时如大鹏展翅。
落在龙羽诚身旁时,声细如小家碧玉叠指弹窗。
报以两个微笑,又是两声“走了”。
弓起两个弧度,如离弦之箭,彼此弹射而出。
肉眼所见,已是余影连连。
小迷弟的朱老二看得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两个哥哥绝对比安大人还要靠谱!
然而,要不要在大腿上抹两刀呢?
朱老二觉得有必要留在原地作一番思量。
呈然,在大腿上抹两刀的话,会起到英勇无畏,置生死于度外的效果。
可是,这两刀是抹深一些好呢?还是抹浅一些好呢?
在大腿上抹破点皮,肯定没那么疼,也不会流多少血。
如是这样,在安大人面前就没有多大说服力,也就没有了舍身忘死的英雄形象。
要是在大腿上抹到肉里去,那肯定很疼,而且流出的血很多,一个海碗估计接不完。
更重要的是,在伤口没完全愈合前,吃的菜不能有酱油;喝酒时不能吃炒黄豆和油炸花生。
最最重要的是,在此过程中不能做剧烈的俯卧撑运动。
“嘶……呀……”
朱老二深吸一口气后,不得不再继续斟酌……。
其实呢,当朱老二走进雅间里后,客栈一楼的所有食客就变成了吃瓜群众。
年轻一点的食客,手指是摸着下巴仰视,都是一双双期待的眼神。
年长一点的食客,则是手捋胡子仰视,每一个都是微眯双眼在期待。
唯有掌柜的是心里纠结着在往上看。
……良久,雅间里没什么动静。
吃瓜群众不嫌事大。
有人问:“怎么还不打起来呢?”
就有显自己见多识广的人回答:“恐怕是两方实力对等,正在对峙当中。”
“不对呀!一般捕快进去拿人,不是先打一架再说的吗?”
一个年长者有不同看法,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要说嘛,杠精不会只一两个,立刻就有一人嗤声道:“如果案犯手中有贵重物品作为要挟,差爷哪敢动手。”
此话一出,有人叹气扫兴的说道:“怕是打不起来咯!”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立刻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案犯会以此来威胁差爷,再从窗户逃走。
然后,差爷也从窗户跳出,尾随追赶犯人?”
一众食客竟然很统一,都回答:“有这个可能。”
掌柜的立刻慌得一逼,惊呼道:“别呀!谁赔我的门窗钱?”
这时候,就听得楼上传来嘭嘭声和轰隆轰隆声。
“打起来了!”
“拼的是拳脚,就不知道是谁被打飞撞烂了墙?”
“那还用猜吗?差爷从屋门进去,肯定是犯人被打飞了。”
“话不能这样说,两方拆招换式带走位的,谁被打飞还不一定。”
“……”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去理会掌柜的。
掌柜的除了心口疼,剩下的就是脑子在胡思乱想。
他希望案犯赶紧跑,但又害怕差爷追出去不回来。
他也希望案犯赶紧死,但又害怕人死在客栈里。
他更希望别打那么久,但又担心死的是差爷。
掌柜的愿望实现了,楼上响了那几声后,就又静了下来。
而且是死一般的那么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食客们立刻骚动起来。
“怎么又不打了?”
“有可能是都走了。”
听到食客议论到这里,掌柜的手捂着胸,想要哭的表情已流露出来。
食客继续议论。
“不能!打得这么猛,肯定有人死了。”
“那死的会是哪一方呢?”
“有可能死的案犯一方;有可能死的是衙门这一方;也有可能两方都死了人。”
“md!说一大堆都是废话!”
“你怎么骂人?”
“我指名道姓了吗?”
“你就是在骂我!”
在这种情况下,不怕劝架的,就怕递刀子的。
有人喊道:“大家往后退一退,以免伤到自己。”
上面没动静,看看下面打一架也是不错。
一些人很自觉的往后退;还有一些人搬着桌凳就往后挪。
场面将要有失控的节奏,掌柜的气得帽子都要跳起来。
他大吼道:“都吃撑了吗?打坏东西谁赔?还不赶紧劝劝。”
此时,一个长者跳出来劝道:“都别动手!听我说一句。”
正想对殴那两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想打,见有台阶可下,都各自把头扭过一边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