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还请天师自便

    接管汉中军营寨的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中途并没有再起波澜。

    汉中上下本就不愿与楚军为敌。

    若非张卫不愿投降，执意领兵抵抗楚军，或许张鲁早早便已经开城纳降了。

    现在就连极力主战的张卫都已经投降，再加上昨天晚上汉中军大败，其余将士自然不会头铁的要兴风作浪。

    兵不血刃拿下了汉中军营寨，周瑜当即让张卫派遣其麾下将领，继续前去收拢昨夜溃散的汉中军。

    这些士卒，未来可都属于楚国，自然不能放纵不管。

    汉中军营寨，主帅大帐。

    周瑜看着被绑起来的满宠，问道：“满伯宁，汝愿降否？”

    满宠没有回答周瑜，反而转头看向张卫，问道：“将军追击魏延可是超过了十里路程？”

    张卫闻言，却是满脸羞愧，不敢与满宠对视，低下头说道：“然也。”

    满宠得到肯定的答复，不由长长叹息。

    他看着张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道：“将军可知，我为何不允许你追击超过十里？”

    张卫抬起了头，脸上满是迷茫之色。

    满宠叹道：“此前我早就已经探查过地形，距离营寨十里以内，都不适合大军埋伏，纵然遭遇敌军，将军亦能从容撤退。”

    “一旦超过了十里，前面就是崇山峻岭，道路狭窄难以通行，如果被楚军断了后路，大军必败无疑。”

    “将军若听我之策，必不会遭受埋伏，纵然霍峻不自量力前来与将军交战，凭借兵力优势，再与我前后夹击，亦能战而胜之。”

    “昨晚将军若能安然返回，魏延所谓的诈败也就成了真败，必能振奋军心。”

    “届时，将军只需加固营寨，坚守不出，等到曹公援兵抵达，楚军必然不战自退，汉中基业可保矣！”

    “未曾想，此前将军对我都是言听计从，关键时候却把叮嘱抛之脑后！”

    说到这里，满宠语气中满是不甘。

    张卫羞得无地自容，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周瑜亦是叹道：“满伯宁神机妙算，若张将军用此谋，吾亦无可奈何。可惜这里终究并非关中，将士皆不能如臂指挥，又怎能挡住我军兵锋？”

    “楚王殿下素来爱惜人才，若先生愿弃暗投明，必能得到吾主重用，还请先生思之！”

    满宠却是摇头道：“玉可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不毁其节。忠臣不事二主，曹公待吾甚厚，吾岂忍背之？”

    言毕，满宠就闭上了眼睛，无论周瑜如何劝说，始终不发一语。

    周瑜见状，不由暗自叹息。

    如果对方夸夸其谈，或者表现得非常愤怒，甚至对周瑜破口大骂，反而都有可能劝降。

    现如今，满宠表明心意以后，就闭目不发一语，显然是一心求死。

    叹息过后，周瑜当即挥了挥手，道：“先生既然心意已决，吾自当全汝忠义。”

    言毕，周瑜当即命人将满宠推下去斩首，随后让人厚葬之。

    如果满宠只是一介庸才，有此忠义之心，周瑜也不介意放其离去，也好博得一个好名声。

    只可惜，满宠才能不凡，差点破坏了周瑜收复汉中之大计。

    此等人物，若是将其放回，早晚必成心腹大患，索性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顺便也能震慑宵小。

    相信消息传回南郑以后，张鲁必然心中震怖，不敢再与楚国为敌。

    就在张卫、满宠设计，打算将计就计对付周瑜的时候，张卫也将杨柏勾结楚军，意图反叛并且被杀之事，派人秘密回报张鲁。

    张卫认为，整个杨氏都可能与楚国有勾结，希望张鲁施以雷霆手段，将杨氏重要人物尽数捉拿，严刑拷打拿到罪证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张鲁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不由大惊慌失色，急忙命令阎圃领兵捉拿杨松、杨任、杨昂兄弟三人。

    杨氏虽然在汉中颇有势力，可张鲁终究乃是汉中之主，三人很快就被抓了起来，反抗者尽数被诛杀。

    严刑拷打过后，兄弟三人顶不住，终于承认自己与楚国私通，并且还找出了派人袭杀前往关中的使臣之事。

    张鲁看完审讯结果，不由又惊又怒。

    他自问待杨氏不薄，纵然张卫派人传来消息，心中仍旧抱着些许侥幸心理，希望私通楚国之人只有杨柏。

    未曾想，整个杨氏居然都暗中倒向了楚国，并且还劫杀了使臣。

    张鲁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提前揪出这些叛徒，等到楚军兵临城下，让杨氏将领领兵守城，会出现何等可怕的后果。

    张鲁恼怒不已，当即命人将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杨松带了上来，厉声质问道：“吾自问待杨氏不薄，杨氏四兄弟皆在汉中担任要职，尔等为何要背叛于我？”

    事实上，最开始背叛张鲁的正是杨松，其余几人对于张鲁仍旧颇为忠心。

    奈何杨松此人极度贪财。

    周瑜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断让人给杨松赠送金银钱财以及珍稀宝物，这才逐渐让杨松沦陷。

    杨松心怀异志以后，就开始试探自己的几个兄弟，并且明里暗里向他们灌输楚国强大，楚王乃是明主的思想。

    杨松本就是家族中的话事人，几个兄弟也逐渐被其影响，认为杨氏若想更进一步，也只有投靠楚王才是最佳选择。

    可是现在，楚军尚未攻下南郑，杨氏兄弟却都已经成了阶下囚，杨松也不由暗自后悔。

    心中虽然恐惧，杨松却非常了解张鲁的性格，知道此时自己唯一生还的机会，那就是以势压人，寄希望周瑜能够大破汉中军。

    这样的话，张鲁畏惧楚军，必然不敢拿杨氏如何。

    念及于此，杨松当即吐出了口中的鲜血，说道：“并非杨氏要背叛天师，只因天师占据汉中多年，却毫无进取之心，只知传播教义，糊弄百姓。”

    “如今正值大争之世，英雄辈起，割据一方就宛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天师只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余诸侯却会图谋汉中基业，彼时无论襄阳楚王，还是长安曹公引兵来犯，天师都抵挡不住。”

    “与其兵败城破以后再被迫投降，甚至是被屠戮满门，倒不如早早另择明主。”

    “纵观天下诸侯，与汉中相邻者，唯有楚王殿下有霸业之姿。”

    张鲁听到这里，内心五味杂陈，却也说不出反驳对方的话语，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荣华富贵，你们就丝毫不顾昔日恩情，意欲置我于死地？”

    杨松却是正色道：“天师此言差矣，我等虽然暗中投靠楚王，却从未想过对天师不利。”

    “我们只想劝说天师投降，纵然天师执意抵抗，兵败被俘以后，我杨氏也必然会力保天师！”

    听着杨松的话，张鲁心里却是好受了一些。

    只不过，被最信任之人背叛，仍旧让张鲁怒气勃发，脸上布满了杀气

    杨松对于张鲁十分了解，看到对方的神情以后，心中当即一沉，而后急忙说道：“天师可知，楚王殿下以及周都督对于我杨氏都颇为器重，若留我杨氏性命，亦能交好于楚王。”

    “若天师不顾昔日交情，执意对我等出手，等到兵败城破之日，张氏又能好到哪里？”

    面对杨松赤裸裸的威胁，张鲁心中惊怒交加，却又真的担心张卫前线与楚军交战失利，等不到关中军来援，对方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更何况，杨松已经提前派人截杀了使臣，就算此时再派使臣前往长安，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真要灭了杨氏满门，等到楚军攻破南郑以后，难保不会对张氏下手。

    想到这里，张鲁当即就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张鲁纠结着，应该如何处置杨氏的时候，却见天师府掾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张将军在前线中了埋伏，已经被楚军生擒。”

    “军师中郎将被擒以后不愿投降，被斩首示众！”

    “如今张将军投降，营寨已破，楚军正朝南郑杀奔而来！”

    “噗通！”

    张鲁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身子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那名掾吏急忙上前扶起张鲁，脸上的惊慌之色仍旧没有消散。

    “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杨松那虚弱而又略带张狂的笑声传来，而后有些嘲讽的说道：“当初我们都主张投降楚军，唯有张卫那厮义正词严，极力主战。”

    “吾原以为此人颇有骨气，就算兵败亦会死战到底，未曾想居然也会选择投降。”

    “还有那位满口狂妄之言的满宠，若非此人横插一脚，恐怕天师早在李正方前来南郑出使之时，就已经开城投降了，岂会生出如此多波折？”

    “吾本以为，能够专下如此海口之人，应该就会有些真本事，未曾想也如此不济，这么快就兵败身死了！”

    “如今营寨已破，张卫已降，天师还不打开城门，双手捧着印绶前去迎接都督？”

    杨松死里逃生，自然无比张狂。

    他所说的话虽然有些刺耳，可张鲁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楚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

    张卫几乎带走了汉中的绝大多数兵马，现在南郑无比空虚，周瑜若果真率军杀来，张鲁也只能选择投降。

    如果打算投降楚国，哪怕心中再如何记恨杨氏，都不能对他们出手。

    念及于此，张鲁狠狠瞪了杨松一眼，而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将杨氏之人押入大牢，再把阎功曹叫来！”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阎圃就已经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就连阎圃都没想到，局势居然变化如此迅速。

    先是杨柏私通楚军被斩杀，杨氏满门皆受牵连，以杨松为首的杨氏主要人物，都被捉拿严刑拷打。

    他本以为，杨氏满门都会被诛杀。

    却没想到，楚军大破汉中军的消息，却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本来已经被判死刑的杨氏，瞬间绝处逢生。

    阎圃见到了满脸愁容的张鲁，先是上前行礼，而后问道：“天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张鲁叹道：“想必前线战事你已经知晓。”

    “吾本就不欲与楚王为敌，未曾想内弟却执意要领兵与之交战。此番兵败，楚军携大胜之威而来，纵然开城投降，恐怕功劳也远不如以往。”

    阎圃闻言，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接话。

    事已至此，要么选择打开南郑投降，要么索性带着家人以及亲信，逃往长安寻求庇护。

    若是选择后者，张鲁亦是寄人篱下，倒不如直接投降楚国。

    以张鲁在汉中的名望，除非楚王昏了头，否则绝对不会将之杀掉。

    不过如何安排张鲁，却是不得而知。

    就在阎圃也不知道如何为张鲁分忧之际，又有掾吏来报，言楚使抵达南郑，求见天师。

    张鲁与阎圃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忐忑。

    “速速有请！”

    不多时，楚国使者李严就已经进入了天师府。

    看到使者乃是李严以后，张鲁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当初就是李严前来出使，张鲁不仅没有听从李严的劝告，甚至推辞不见，逼迫对方离去。

    未曾想，这次又是李严前来担任使者。

    “莫非周瑜是打算让李严来羞辱于我？”

    “见过天师！”

    张鲁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居然看到李严主动上前行礼，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要知道，哪怕是初次前来出使的李严，都无比倨傲，根本没有向张鲁行礼。

    现如今，汉中军兵败，周瑜携大胜之威很快就会兵临城下，本以为李严会越发狂傲，未曾想对方居然会主动行礼，反倒是让张鲁有些不知所措。

    李严见状，主动说道：“都督派我前来，乃是为了传达楚王殿下的心意。”

    “若天师愿开城投降，不仅天师之位可以保留，兄弟二人皆可封侯，甚至五斗米教亦可传承下去。”

    “楚王亲自为五斗米教更名为正一教，并且郑重承诺，只要楚王及其后人掌权，张氏嫡系永远担任天师之职！”

    张鲁听到周琦的如此厚赏，不由惊喜交加，急忙拜谢。

    他盛情招待了李严以后，当即问道：“吾此前拿了杨氏满门，还上了一些刑具，这就命人间他们放了，并且亲自登门赔罪。”

    李严缓缓放下爱了茶杯，轻声说道：“杨氏既为天师部下，如何处置都督亦无权过问，还请天使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