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索林大呼一声,跌跌撞撞地上前将余图扶起。
“老族长!”其他人也都高呼一声,拥上前来。
只见余图不止鼻孔,就连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面色极度苍白地昏死了过去。
索林赶紧将余图抱进了寝室,然后亲自给余图喂药。
然而余图牙关紧咬,居然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三位长老也都闻询赶来,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后,再看到余图有些干枯的面容,都不禁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恐怕再高明的神医,也回天乏术了。
估计是因为余图听到嫪毐被车裂的消息,本就脆弱的身躯更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现在也只能期盼着余图能够多坚持些时日了。
逐渐地,余图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虽然气息微弱,但总算没有断气。
索林转过身,看向三位长老,问道:“长老们,如今族长这般状况,咱们是暂且退兵,还是继续攻秦?”
对于这一点,索林不可能自作主张,必须要和长老们商议。
“吾等已经商议过了,如今的局面,若是退兵,想必日后再想借助戎狄各族的力量,恐怕就难上加难了。”三长老说道。
“不错,趁着老族长还能坚持些时日,咱们应该一股作气,拿下大秦,否则,怎对得起老族长的一生心血。”四长老说道,“更何况,即便是回去的话,老族长也不见得会好转起来,若是咱们接着向前打,说不定抓到了医师,反而能将他医好。”
“对。”五长老还是那样言简意赅。
虽然颇为担心余图的身体,但三位长老说的不无道理,于是索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整顿好军马,等探马探明了前面的情况,咱们即刻出发。”
“是。”三位族长齐声答道。
“还有。”索林说道,“老族长病重的消息,不要向外张扬,否则,只怕外族的友军会有别样的想法。”
三位族长点点头,分头准备去了。
索林安排了婢女,好好照看余图,又命令侍卫严守好寝室,任何外族人不得探望。
下午的时候,外出打探消息的探马回来了两拨。
“禀少族长,陇西方面并没有什么异常,据说城中的守军也被抽调了大半,目前城中只余两万步卒。”一路探马说道。
另一路探马说道:“陇西通往雍城的官道上,的确有大军留下的痕迹,百姓也都说,几天前,确有大军从那里经过。”
索林点了点头,分析道:“看来,整个陇西的守军,确实被调去了雍城。”
“那也就是说,秦王并不知道咱们已经杀过来了。”四长老说道。
羌瘣想了想,说道:“的确,若是他们知道咱们的计策,怎么会撤走这里的城防?”
索林来回踱了几步,问道:“那依你们看,咱们是否还要继续东进,直取陇西?”
“这是当然。”三长老颇为笃定地说道,“莫说那里的守军已被挪调,就算是那里的五万守军都在,咱们也要将其攻下。”
“不错。”四长老说道,“那里是攻秦的必经之地,而且,也一定会有医师。”
“杀。”五长老干脆地回答。
“好!”索林说道,“既然几位长老都同意出击,那便即刻出发,直取陇西。”
“领命!”众人同声应道。
就这样,定下进攻的方略,大军修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留下三千勇士守卫永定关,其余的十万铁骑向着陇西郡进发。
一路走,索林还不忘一路向百姓散播消息,说是戎狄部族听说秦王得了两个王子,前来拜贺,却在途中听到王宫有变,于是携大军前来相助。
安抚了百姓,才不至于引起恐慌,也就不会过早地惊动陇西的守军。
三长老本是建议一路烧杀劫掠过去,却被索林直接回绝了。
可见,索林的天性果然纯良。
这一日,终于临近了陇西郡。
安营扎寨之后,索林与本部的长老们,还有各部族的首领们聚在了一起,商量战术。
“诸位,刚刚探马回报,说秦军在咸阳一战损失四万精兵,已然元气大伤。”索林高声说道。
“好啊!”
“是啊,大秦这次后院起火,想必是被烧了够呛。”
“怪不得咱们这边没什么压力,想必都去救火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索林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不幸的是,吾的叔父,长信侯嫪毐,在咸阳一战中,不幸身陨,未能坚持到与咱们汇合的那一刻。”
众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神色却无比尴尬。
“但吾认为,既然叔父的长信军与秦军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那么咱们更应该趁着秦军未缓过劲来,快速占据有利的态势,将秦军的士气彻底地压住。”索林说道。
“好!”羌瘣高声道,“那不如还像上次那样,咱们夜袭陇西郡。”
索林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咱们过来永定关来到这里,秦军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说不定正在集结人马对付咱们,而如果咱们还去偷袭他们的城池,要被他们讥笑不说,还很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这到也是。”羌瘣说道。
“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堂堂正正地向他们宣战。”心直口快的四长老说道。
“好!那咱们就递上战书,名正言顺地宣战!”索林趁机说道。
看得出,索林其实不屑于偷袭别人,喜欢堂堂正正地较量。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眼前的陇西郡,应该怎么打?”三长老问道。
索林想了想,说道:“咱们的铁骑,适于沙场上的野战,并不善于攻坚战,所以,一定要将守城的秦军引出来才行,这样才能发挥咱们的优势。”
“那怎么才能将他们引出来呢?”犬戎的一位长老问道。
索林似乎早有打算,略微思索后说道:“如今正是农耕的季节,不如咱们拦住百姓,不让其耕种,这样一来,想必秦军就定然会出来与咱们一战,否则,百姓见他们如此不顾百姓的死活,也会起来反了他们。”
“哈哈,好!”
“妙计啊,妙计!”
“就这么办了。”
众人自然之道农耕对于大秦的重要性,而戎狄军,却是以牛羊为食,若是不让百姓耕种,那就相当于断了城中的粮草。
谁会坐以待毙?
商定过后,索林以主帅的名义,向陇西郡递交了战书,然后又派人去拦截种田的百姓。
安排完了军事方面,索林又派了十来个亲信,进城去请医师。
这些个亲信连骗带哄地算是找来了三个医师,轮番为余图诊治病情。
而诊断的结果,基本上没差太多。
原来,余图是因为心有郁结多年,心中压力巨大,之后又受到不小的打击,急火攻心之下,血液凝滞于脑中,若不将淤血除去,想必性命难保。
病因是诊断出来了,但无论索林如何苦苦哀求,三位医师都是无计可施,除了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可急坏了索林,但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城中秦军听说戎狄军阻断了百姓农耕的道路,还抓起了不少的农夫,终于坐不住了,打开了城门,前来迎战。
索林命三长老带着自己的部族打头阵,羌瘣在侧翼接应,自己则带着中军主力在适当的时机冲杀。
三长老轻蔑地看了看对面的秦军阵列,人数果然不足两万。
三长老一催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声道:“哪个是秦军的主将,快快出来答话,否则的话,只怕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好大的口气!”只听一声断喝,从阵列中蹿出一匹马来,马上之人圆脸大眼,胡子有些稀疏,身材颇为魁梧,看打扮,是秦军的一位将军。
此人正是留守在陇西郡的前将军徐万。
徐万驱马来到三长老的近前,扬声说道:“你们,可就是攻破了永定关,前来冒犯吾大秦的戎狄部族?”
“哈哈哈……”三长老大笑道,“不错,看来秦军还晓得咱们的威名,你们的主将是哪个,快快出来答话,你这区区几人,还是回去喂马去吧。”
听了三长老的狂言,徐万不但不气,反而同样大笑起来:“素问戎狄乃蛮横粗鲁之辈,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若没猜错,你是族中的长老吧,快去叫你们的王来,吾倒要问问,他有何胆量来触犯大秦。”
“哼!凭你也配?!”三长老冷言道,“识相的,放下手中的兵刃,交出城池,或许,本长老会考虑让你们有机会去放羊。”
徐万却是颇为轻蔑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以前的戎狄都是牵着马来进贡,可现在的戎狄,却是骑着马来吹牛,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这一句话可把三长老激怒了,大喝一声,催动战马举刀便砍。
徐万也不含糊,挺起手中的长戟,硬碰硬的直接格挡。
本来想要谈话的两人,竟然一语不合杀在了一处。
戎狄这边,勇士们都振臂高呼,发出最野性的吼叫声,为三长老呐喊。
秦军这边,鼓声大作,将士们齐声为徐万助威。
三长老怒火中烧,刀刀用了蛮力。
徐万不急不躁,招招巧妙化解。
拳怕少壮,两人年龄差了二十来岁,自然是徐万显得更为轻松一些。
两人过了二十多招,三长老见占不到什么便宜,虚晃了一刀后,调转马头,向回奔去。
秦军将士见状,顿时一阵大笑。
徐万也不追,只是看着三长老跑远。
三长老输了阵仗本就懊恼,哪还受得了对面的哄笑,于是下令,前阵一万铁骑向前冲杀。
徐万命弓箭手射箭掩护,步卒与骑兵向侧面的山冈奔去。
秦军的这一举动,竟连三长老都大感诧异。
怎么,城都不要了,向东跑什么?
三长老以为,定是徐万怕了自己的铁骑,于是下令前军,继续追杀。
要知道,正面战场上,这种不战而退的情况实属不多,一旦被追上,那混乱的阵型,很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戎狄前军追的正高兴之余,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近,却听见不远处,山冈的另一端突然响起隆隆的击鼓声,比刚才秦军的鼓声响了可不止几倍。
三长老心头一紧,暗叫了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