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九百七十一章弗里敦总督在里斯本今日廷议,大明决议的是第一份海外总督的名单。
包括了吕宋、婆罗洲、爪哇、旧港、陈伦坡、自由之城等五处海外总督,以及需要筹建的海外总督府、海外市舶司。
这其中旧港是宣慰使,并非海外总督,作为大明的准四方之地,仍然被归纳到了海外总督名录之中。
兵部尚书江渊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继续说道:
大明没有任何一个阶级可以拒绝如此广袤的黑土地的巨大利润,而要保证倦马河畔的广大土地,那么就要保护好西非海岸的锁芯。
西非海岸的锁芯,自由之角和自由城,这两个地方,就是锁死泰西出海的锁芯,也是保护大明在倦马河利益的关键所在。
朱祁钰并未表态,而是询问这二十七廷臣的意见。
朝臣们各抒己见但大多数以附和江渊所言为主,最终关于五地海外总督的任命,在一片团结之声中,落锤敲定。朱祁钰已经在皇位上坐了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之后,朝堂上已经没有了反对他的声音,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从来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犯错,一些批评的声音,有助于政令的完善。
由户部尚书沈翼领衔,汇报了东北巡抚商辂在东北的工作,第一件事便是编民齐户,确认行政区域,以及利用手中早已绘制好的堪舆图,布置水利工程,以工代赈,快速恢复东北三省的生产和生活,确保军事胜利之后的政治胜利和经济胜利,最终谋求文化胜利,在东北辽阔的土地上,打破固有的建奴共同认知建立基于大明的共同认知。
这一过程初有成效,最少需要十年的时间,而旧党寄与厚望的便是商辂能够在东北完成皇帝的部署,回朝后能对李宾言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由工部尚书年富奏禀了大明祥瑞的具体制度,关于此事,群臣们的争议点,主要在于是否长期为知识付费,也就是专利授权费用的长期支付年限,而朱祁钰定下的时间为二十年。
年富拿出了另外一个题本说道:
沈翼面色剧变,厉声说道:
沈不漏对徐有贞的不满从来不遮不掩,自打景泰景泰安民渠,徐有贞问朝廷要了二百九十万银起,这个徐有贞送到朝堂上的奏疏,没有一次是不要钱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多,景泰安民渠之后,就是四万里水路疏浚,徐有贞整整要了五百二十万银,现在,一开口就是五百万,就修一段不到三百里的沟渠。
年富看着沈翼颇为确切的说道:
沈翼一听这话,也清楚这平陆运河该修,花多少钱都得修,但还是有点多。
出海口对于广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广西将会成为和广东一样富硕之地。
朱祁钰一听五百万银,那也是心脏一停,脑门出了一声的冷汗,暗道徐有贞真是该死,但是他仔细看过了奏疏,又觉得这五百万银大抵是少了些。
别看只有三百里,可是其修
建难度绝对超过了之前所有的工程,以这个工程为带动,又能给大明带来多少的技术突破,培养多少产业工匠?而广西又会因为这条平陆运河,获得多大的发展机会?
日后朱祁钰要是冤杀徐有贞,广西人第一个不答应。朱祁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计省太监林绣提出自己的质疑,疏浚长江水路花了五百二十万银,给大明的财政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这条运河该修,但是是不是值得商榷一下,具体预算?
朱祁钰拍着徐有贞的奏疏说道:
朱祁钰很了解徐有贞,也很了解大明文臣的嘴脸,为了讨好大明皇帝,怕不是要五年变三年,不够就挥舞着皇权大棒,四处拉壮丁,朱祁钰要修的是造福于大明百姓的奇观,不是和杨广、胡元末年那般竭泽民力。
一条京杭大运河成了大明的动脉之一,而这条平陆运河一旦路程,也会成为广西的大动脉海贸这阵大风,广西也能喝上一口浓汤。
在反复讨论之后,预算从五年五百万银,增加到了三到五年,七百六十四万银,正统年间南衙折银不过一百四十万两,九重堂一年供养才仅仅不足千银,可以养九重堂7640年,也就是到西历9103年。
朱祁钰当然可以不加钱,甚至可以不出钱,徐有贞要修,他可以在当地募集善款,征调民夫,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大明皇帝发现自己被蒙蔽,把徐有贞拉出来,脑袋一剁,象征性的拿出一百万银来,补偿一下,这件事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可以过去了,还能把平陆运河的功绩揽到自己的身上。
徐有贞面对这样的拳头,根本毫无抵抗能力,哪怕知道是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但是大明皇帝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加钱。
这么做容易造成求荣得辱,对大明国运造成恶劣影响,如果朱祁钰因为个人好恶,置国家公利而不顾,那他就不是无敌的大明皇帝了。
该死的徐有贞又是精准的摸到了皇帝的脉,徐有贞太清楚了,大明皇帝之所以无敌,是因为大明皇帝始终以大明国家利益为先。
散朝之后,朱祁钰看着徐有贞的奏疏,连续拍了几下,愤怒的说道:
兴安将奏疏收好,陛下明知道怎么办省钱,也知道怎么能了结自己的一直以来的夙愿,可就是没那么做罢了,是陛下自己选的路。
全大明朝堂的人都知道皇帝对徐有贞不满,这家伙却仍然坐在天下巡河总督的位置上,稳如泰山因为朝臣们都清楚,徐有贞背后的靠山,就是陛下。
兴安要为皇帝陛下排忧解难。
朱祁钰点头说道:
大明京师做出了若干决定,而远在西非海岸的弗里敦宣慰使蒯林在何处?
弗里敦城主府内并没有城主,魔鬼本人乘船来到里斯本,里斯本是葡萄牙王国的都城,里斯本北部是巍峨的辛特拉山,保护着里斯本不受陆上敌人的滋扰,而城南是塔古斯河,水深平缓,一条适合海运的内陆河,整座都城距离大西洋仅仅二十四里,是泰西最西端的海港,也是整个泰西最大的规模的海港。
在蒯林看来,这里,
大抵就是大明朝的松江府。
而蒯林在里斯本的身份是一名商人,而且还是一名裁缝,蒯林在里斯本的名字叫李宾言,因为手艺精湛,也被称之为裁缝李宾言。
蒯林颇为郑重在画纸上留下了自己的专属印记,而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他刚刚完成了一件礼服的设计,这件礼服是给葡萄牙一名贵妇设计的,
感谢凯撒,这个签名,是蒯林在深入了解了葡萄牙文化之后,设计的独特签名,他非常的成功,因为葡萄牙的都城里斯本的本名叫felitas·julia,意思为感谢凯撒,这是当年凯撒征服了里斯本的伊比利亚人,命名了这里。
这个签名很符合他的身份,他拥有着和罗马贵族相似的外貌,也拥有着一口正宗君堡腔的拉丁文,这给他在里斯本的活动带来了许多的便利。
蒯林感谢凯撒,葡萄牙王国的人也感谢凯撒。
在奥斯曼苏丹征服者法提赫打下了君堡之后,教皇尼古拉五世曾经号召泰西地面夺回君堡,无论是法兰西,还是英格兰、亦或者是波兰,哪怕是三大骑士团之一的日耳曼人为主的条顿骑士团都不予理睬。
只有葡萄牙国王阿丰索五世,组织了一万两千人,准备反攻君堡,并且派出了两千人的先遣队,被法提赫烧死在了叹息之墙。
裁缝店的女仆,看着画卷上的完美画作,惊叹无比的说道:
菲利帕小姐,是当今葡王阿丰索五世的小姨子,同时也是阿丰索五世的堂妹。
这听起来略显复杂,但的确如此。
阿丰索五世迎娶了菲利帕的姐姐伊莎贝拉,所以菲利帕小姐是阿丰索的小姨子,同样,阿丰索五世的父亲和伊莎贝拉、菲利帕小姐的父亲佩德罗王子是亲兄弟。
阿丰索的父王死时,阿丰索年仅六岁就成为了葡王,在国家风雨飘摇之时,阿丰索五世的亲叔叔佩德罗王子,这个葡萄牙‘七次向世界出发之王子'站了出来,代为摄政,稳定了阿丰索五世的地位。
菲利帕小姐的父亲,现在葡王王后的父亲,曾经的摄政王佩德罗王子,并不喜欢权力,他在未曾摄政之前,连续七次出海航行,并且建立了自由之城,放荡不羁,崇尚自由,与大海的滔天巨浪拼杀,才是佩德罗王子一生的志向。奈何自己的大哥走得早,阿丰索五世继位仅仅六岁,佩德罗王子只好参与国事。
之后的故事极为俗套,阿丰索五世长大亲政了,开始不满叔叔管的太多,在阿丰索十六岁那年,也就是正统十四年,阿丰索带领贵族,杀死了自己的亲叔叔佩德罗王子。更为确切的说,是佩德罗王子并没有太多的反抗,死于乱阵之中。
佩德罗王子死后不久,阿丰索五世为了表示自己的忏悔,迎娶了自己的堂妹伊莎贝拉。
这在大明是非常离谱的事儿,因为五代之内不得同婚,否则孩子无法健康的出生和长大,但是在泰西,这么离谱的事儿,却稀松平常。
即便是以蒯林的智力,他也理不清楚泰西地面这些王室之间的亲戚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
一个女仆匆匆的跑了过来,禀报着消息。
蒯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开襟式托加长袍用丝绸制作,托加长袍是一整块丝绸挂在左肩并围绕全身,并在左肩用一个圆形的族徽固定着,而这个族徽之上,是北斗七星旗,这是大明的航海旗。
而他的内衬,则是大明的儒袍长衫,作为举人,他有这个资格。
他用力跺了跺脚下是一双大红色的牛皮靴,来到了店门前,从车驾上扶下了菲利帕小姐,笑着说道:「很高
兴,我们能够重逢。」
俘虏佩德拉答应了和蒯林合作,并且作为辛德家族的族长,俘虏佩德拉的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仍然认识不少的贵族,菲利帕小姐就是在种种巧合之下,认识了罗马贵族宾言·李。
菲利帕小姐未婚,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身材高挑,曲线完美,她扶着蒯林的手下了马车,笑着问道:
蒯林领着菲利帕小姐进了裁缝店,笑着说道:
菲利帕小姐看着那份设计稿,惊讶的说道:
日暮时分,蒯林再次送别了菲利帕小姐,对于泰西开放的风气,蒯林多有领教,他看着车驾在夕阳下拉的极长,即便是未婚的菲利帕小姐有了身孕,蒯林也不怕,反正生下来姓李,又不姓蒯。
蒯林清楚的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开这家裁缝店的目的,那就是组建海利同盟,佩德罗王子留下了丰富的政治遗产,而这笔遗产,菲利帕就是那块敲门砖。
蒯林深谙里挑外撅的基本原理,那就是谁弱就帮谁。
蒯林看着车驾离去,用汉话自言自语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