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病房的门,林海手一招,将插在张晓凤身上的银针收回,解除了她的禁制。
张晓凤立马低下头了,正眼也不敢看林海一眼,这四个小时不能动也不能开口的惩罚,足以让她记住一辈子。
“竺先生醒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了。”
林海对着张晓凤和候峻魏国说道。
“真,真的?”张晓凤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海,一瞬间将刚才的恐惧甩到脑后。
林海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路。
张晓凤一步跨进门去,就见到竺钦佑靠坐在病床上,再也忍耐不住,三步并两步冲入房中,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
一个小时之后,张晓凤给竺钦佑办好了出院的手续,并在板桥县大酒店定了一个包间,设宴答谢林海,并邀请候峻魏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晓凤转身从座椅后面拿出一个黑色手提包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十沓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
“林先生,非常感谢您救醒了我们家老竺,这十万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
张晓凤钞票摆好,推到林海的面前。
林海喝了一大口可乐,没有接。
“林先生,可是嫌弃太少了?”
张晓凤见林海不为所动,心中忐忑,陪着小心的问道。
“才十万块,的确不多,我不太好意思拿。”
林海点头道。
“靠,什么情况,这剧本不对啊!”
竺钦佑三人瞬间愣住了,齐齐看向林海。
“我明白,和救命之恩相比,十万块钱确实是太少了,可我们一时也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林先生,您看……”竺钦佑端起酒杯对着林海敬酒,面露难色,后面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林海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一伸手将钱推回到张晓凤的面前,正色道:“竺县长,你理解错了,我没有想找你要更多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给我十万块钱,我不好意思拿,是因为这十万差不多是你一整年的工资了吧?是你辛苦一整年的血汗钱!”
“如果竺夫人今天拿的是一千万的支票放到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收下,然后去省里面举报你,再回家跟我爸妈说,是他们瞎了眼,认为你是一个好官!”
“林先生,果然是少年英杰,不仅医术过人,还古道热肠,视钱财为粪土的现代高人啊!我敬您一杯!”候峻魏忙开口,就要举杯敬酒。
林海手一虚压,阻止了候峻魏国的敬酒,不客气的道:“候院长,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尚,要是有钱赚,而且也不麻烦的话,我还是毕竟比较乐意的。”
候峻魏差点被噎死,心中无比的郁闷:“这小子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我就是想商业吹捧下,你打个呵呵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搞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相互之间的商业吹捧,林海当然能理解,也能接受,不过他并不想接受来自候峻魏的商业吹捧,因为这家伙的功利心太重了,又爱钻营,就像这次自作主张带着张晓凤去林家村求医,表面上是同情张晓凤的遭遇,不想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县长就这么没了;但谁都明白,一旦林海真的治好了竺钦佑,他会获得怎样巨大的好处;就算林海治不好,也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任何的损失,而且落得个热心好人的形象。
林海选择不给他好脸色,就是因为自己父母的耳根子太软,尤其是陶丽芳,没事爱显摆不说,还喜欢给人家乱允诺,架不住别人的三句好话。
如果不给候峻魏一点警告,指不定他以后会通过陶丽芳来让林海做什么事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林先生固然是人中之龙。”竺钦佑赞叹一句,然后转向林海问道:“林先生,我想问下,如果有人愿意出五千万请您给他看病,您愿不愿意?”
“五千万!看什么病?”候峻魏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都掉到了地上。
林海没有说话,但看向竺钦佑的眼神里充满着好奇。
“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我在部队里的老班长,比我大十五六岁,当年我们一起退伍转业,我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他则选择下海创业,后来去了香江那边打拼,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混成了一个地产大亨,三个儿子也个个是商业精英。”竺钦佑眼神中充满了回忆,缓缓的道:“人生到了他这个地步,也算功成名就,此生无憾了。然后,就在七八年前,他突然患了一种奇怪的头疼病,疼起来生不如死,满世界大小医院几乎看遍了,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全部都尝试过了也没能治好,后来花重金请瑞国的皇家医药研究中心配制出一种止疼药,每天吃一粒,以缓解疼痛。”
“而这种药的价格非常贵,每一粒的售价在2000欧元左右,据说这还是友情价!”
“后来,他的三个儿子便对外发出悬赏,如果谁能治好他们父亲的头疼病,他们愿意当场支付5000万江币或等值的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货币!”
“竺县长,您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啊?”
候峻魏问道。
“叶柱国,香江玉图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竺钦佑答道:“几年前,他派他的大儿子来内地开拓业务,江南省古月市是他们的第一站,得了个开门红;本来我也想邀请他来板桥投资的,但是我们这里的经济体量跟不上,他们又是搞房地产的,一时间也没能谈妥。”
“如果林先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听了竺县长这么说,我倒是感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竟然能让全世界的名医束手,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但也想见识一下。”林海微笑着道。
“好,那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竺钦佑也不含糊,拿出手机,找到了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喂,我是竺钦佑,请问叶董在吗?”
见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竺钦佑皱眉头问道。
“哦,原来是竺叔叔啊,竺叔叔新年好!我是靖堂啊!”
“小堂,是谁打电话?”一个老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爸,是竺钦佑叔叔找您。”
“小竺啊,你往年都是年初一一早就给我电话,怎么今年拖到了下午了,我正寻思着你这个父母官是不是太忙了,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电话那边的老者笑着道,显然电话已经转到叶柱国的手中了。
“哪能呢,老班长,你就别编排我了,今年出现了特殊状况,年前我去了鬼门关兜了一圈,要不是运气好晓凤给我请来一位神医啊,我估计就要留在地府给阎王爷当差了。这不,今天才醒过来,就给您打电话了嘛。”竺钦佑连忙对着电话解释道。
“不对啊,小竺你还不到六十呀,怎么就身体也不行了?”
叶柱国吃了一惊,忙问道。
“老班长,不说我了,我今天给您打电话,一来呢给您拜个年,二来呢是想问问,您的头疼毛病治好了没有?”
“哎,别提了!”电话里传出叶柱国懊恼的声音:“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比以前更严重了!以往是一天吃一粒止疼药,现在一天要两粒了;瑞国的贝克尔.汉诺克教授说,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很快他们配制的这种止疼药就要失效了,真要到那个时候,我就干去他们那里申请安乐死算了,一了百了!”
“不能啊,老班长,要不您回国一趟,正好我们县里有一位神医,今天他正好也在,我的命就是他救的!让他给你检查检查,兴许能治好呢?”
竺钦佑连忙对着电话道。
“算了吧,神经学界的首席权威权威贝克尔.汉诺克都说我没有救了,还折腾个什么,混一天算一天吧。”
叶柱国颓然叹道。
“贝克尔.汉诺克出手都治不好,看来真的非常棘手。“侯峻魏小声的嘀咕起来:“贝克尔.汉诺克的团队,被称为欧洲第一的医疗团队,汉诺克本人也是诺奖的获得者,还是好几个国家皇室的座上宾。”
“没想到,那个老小洋鬼子的来头还挺大。”
听了侯峻魏的解释下,林海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了一句。
“贝克尔.汉诺克在欧洲可是个大人物,无论是在他的母国德y志,还是瑞国,都尊他为国宝级的医学家,在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医学领域,不知道他的人真的不多。林先生,您没有听说他吗?”
侯峻魏脸上呈现出崇拜、兴奋的光芒,那是粉丝谈起偶像时常见的表情。
“确实对他不了解,年前在古月市中医院跟他见过一面,他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让我去欧洲发展,说要让瑞国的国王给我签发欧洲通用的行医资格证,不过我感觉他在吹牛,而且他的医术水平也很一般,所以就直接拒绝了。”
林海淡然的答道。
“贝克尔.汉诺克的医术水平很一般,那我算什么?庸医?还是庸医中的废柴?”
侯峻魏表示很受伤。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见三人一起看着自己,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林海感觉到背后有些凉凉的,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先生贵姓,你说汉诺克教授邀请过你?”
电话里忽然传出了叶柱国急促的声音,原来竺钦佑不知什么时候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边的叶柱国听到他们几人全部说话内容。
“叶老先生,我叫林海,去年十二月底的时候,我在古月市中医院跟汉诺克见过一面,当时他向我发出了邀请,不过我拒绝了;一来我不想出国当医生,二来我答应了江南省中医药大学的唐正方教授,去他们学校当教授。”
林海说完,包厢里一片寂静,连电话里也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