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渡河
作者:一夜情故事   一夜七次郎最新章节     
    刘泰从褚祭酒的营地中逃出,转头便看到正憋着笑的葛信。

    刘泰的左手不由放到身后,抬头挺胸的缓步前进。

    走到了葛信的身边,开口说道,“葛信,把祭酒给看好了,若祭酒有逃出营帐的意思,就直接打断掉他的双腿,只要他不跑,那我们当以老师礼仪待之!”

    “得令!”葛信听到刘泰的话,一口答应下来。

    随着与褚祭酒见完面,刘泰也松一口气,褚祭酒没趁战败逃走就够了。

    否则自己想在这时候再抓一个教书先生来,也是件麻烦事。

    毕竟起义军刚才围攻过洛阳,怎么可能会有书生大大方方的走着大路经过起义军身边。

    至于这位褚祭酒,则是自己等人途经河南阳翟时遇到的,最重要得是他的包裹里有好些竹简。

    这些竹简对普通起义军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刘泰却明白,这年代一卷书足以抵千金,别管这人是出身寒门还是士族,只要手中拿着书,那就是这时代的知识分子。

    既然遇到了,刘泰自然不会错过。

    而刘泰也没想过要让褚祭酒给自己出谋划策,且不说自己现在只要跟着王弥就够了,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更重要得是,十二岁的年龄让自己拥有了无限美好的未来。

    但同样的,十二岁的年龄也让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轻易信服自己。

    要是自己说自己要争夺天下,那要么会被人当做神经病,要么会被人当做笑话。

    所以自己没争权夺利的必要,老老实实抱着王弥的大腿,让他给自己遮风挡雨。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那是等到自己十六岁,十八岁,甚至二十岁以后才去思考的事。

    而且自己也不敢褚祭酒给自己出谋划策,因为如果双方间的立场并不统一,那褚祭酒出的主意自己也不敢用啊。

    毕竟褚祭酒一看就是出身士族,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至于接纳褚祭酒,这件事情反正不是自己虎躯一震,就能对自己这个十二岁的儿童磕头就拜的。

    但如果他想投靠王弥,那自己也很愿意成为对方的进身之阶,甚至将来他真的得到重用,别看自己现在威胁着他,但他真拎得清,那定然与自己相互倚重。

    刘泰很清楚,不同阶级的人不能当做自己人来信任,但作为盟友进行合作还是可以的。

    刘泰走着走着来到了士卒营帐,刘明快步来到刘泰的身边来。

    “今日我亲自查寝!”刘泰正色说道,便开始对士卒们进行查寝。

    古代军营自然相当简陋,比较起指挥调度,最困难的还是做好衣食住行四个字。

    一开始跟着自己老爹起义时,哪怕定时吃饭都是个问题,但后来王弥过来,有了他作为协助,如何布置营帐,如何吃饭,如何掩埋秽物,如何与当地世家交流。

    可以说对比起自己老爹靠着一套迷信理论,以及百姓在晋廷的压迫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跟着造反。

    但真正让这乌合之众有一点点像是正规军样子的,到底还是王弥带来的管理制度。

    一开始王弥也显然比较生疏,但被晋廷带着军队打败了几次后,这些军事的简单知识,王弥却也越来越得心应手,麾下士卒也对逃命越来越有经验了。

    这次虽然被晋廷打败,但实际上,也就新加入的新兵或多或少有几分士气低落,但那些在战场上走了几个来回的老兵都是一脸风轻云淡,一个个都在吹牛打屁。

    而随着刘泰要查寝的消息传过来,一个个看看自己的毛毯,马上双手一张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把这些毛毯给叠成了一个个大约脸盆大小的方形模样。

    在刘泰过来的时候,甚至有人拿出竹片,看着上面的字开始认真念起来。

    刘泰过来看了一眼,看着眼前气氛非常满意,更说道,“今日诸位兄弟能回来乃是幸事,今日的伙食加餐,另外从明日起还要继续训练!”

    “得令!”听到刘泰的话,众人马上应答。

    这时候,刘泰看到一名比自己大约大个三四岁的年轻士卒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甚至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的疑惑。

    “你?可是否有什么疑惑?”刘泰看着眼前年轻人,不由开口道。

    “回禀营主。”年轻人疑惑道,“我见其他营地的人都不需要日日训练,不需要叠理毛毯,更不要说跟着褚祭酒学字。

    为什么我们要搞这些?我们跟着祭酒杀敌不就够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刘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

    年轻人听到刘泰的话不由一怯,小心翼翼道:“张五,在家排行老五!”

    不过,张五的话说到这里,神色不由黯淡下来,因为自己一家也就只剩自己了。

    “嗯!”刘泰点头道,“张五,好好学字,以后找到自己的志向就给自己换一个名字!”

    “嗯?”张五听到刘泰的话,不由满脸的问好。

    而刘泰继续道,“你问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学字,那是因为我觉得咋们虽是蛾贼,但要是推翻了晋廷说不定也能做那王侯,到时候不认识字可不行!”

    “王侯!?”张五张大嘴巴有些发愣,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成王侯。

    刘泰则面露笑容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等反正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听到刘泰这略带着几分从容,却格外有力量的话语,哪怕老油条们此刻却也不自觉地额被感染了几分,就更不要说张五这个小年轻了。

    刘泰看着张五仿佛被这语句所震撼,倒也没有多说,而是面露微笑,然后离开。

    对刘泰来说,让他们识字实际上是为了让这些人不要这么麻木,让自己能够顺利的训练出一支精锐来。

    应该怎么说呢……当一个人真的一点点知识都没有,甚至连前后左右都难以区分,这样一个个士卒,除非把他们对自己的命令训练成本能,甚至这种对命令的本能要超越他们对死亡的抗拒,否则他们是很难成为一支精兵,绝大多数遇到一层战损差不多就该溃败了。

    而那种能抗拒死亡而为将士奋斗的士卒,怕更多得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只少以刘泰现代的道德感,实在做不出这种怎么看都需要自己被枪毙的行为。

    毕竟哪怕穿越后,绝大多数的人节操都会薛定谔的下降,但再下降也是有底线的。

    与之相比,另外对穷苦大众的训练方式,那就是要给他们树立远大理想,打造优良作风,能够艰苦奋战,轻伤不下火线的真正精锐。

    既然有白手起家的机会,那自己对手下士卒的定位自然向自己心目中最优秀的军队对标。

    现在的自己拿不出马列主义这种高水准的政治指导,而且这种政治指导理论也未必适合这时代的华夏,但自己能做第一步,那就是给他们扫盲!

    是的,刘泰的目的很简单,从扫盲开始,哪怕一天只能够学一个字,学习个两三年,总归能够把字学得七七八八,至少日常的读写没有什么问题。

    而组织力这种东西,随着士卒中识字人数的上升,自然而然便是会得到提升。

    刘泰很清楚,想要自己亲手塑造一支自己所想要的精锐,那是真急不得的。

    这过程中,肯定有人会因为受不了离开,同样说不定自己在哪一场战争结束,精兵还没练出来自己就被打没了。

    但即使如此,自己也必须要让他们识字,而且只让他们识字还不够,还需要找机会向他们灌输自己的思想,使得他们能够成为自己将来的左膀右臂。

    这些思想现在自己是不敢大声嚷嚷的,而是要去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宣传。

    甚至将来帮王弥当了皇帝,自己当一个大将军什么的,说不定这些思想都要咽在肚子里。

    但如果哪天自己独立了,那自己不但要想办法用武器武装将士们的体魄,更要提出一个统一的惠及百姓的纲领性思想,从而武装战士们的思想。

    当然,这些东西要是现在提出来,那肯定是自找死路,但为未来的做好规划,总归是刘泰应该做得事情。

    若自己有生之年能打造出伟人军队一半实力的精锐,那自己想来也能做当时第一名将,完成统一天下的任务了。

    而便怀着这样的想法,刘泰尽可能把记忆中的一些看起来微小,但那支伟大军队的各种技巧,都尝试着本土化的训练。

    而检查完了军营,同时安抚了一些惊魂未定的战败士卒,到了第二天,便是开始了训练。

    刘泰也没什么废话,早上天还没亮,便开始叫醒正在酣睡的士卒,以最快速度集合,然后刘泰作为领先,开始每日都要进行的慢跑。

    别的营地没有训练,但刘泰的营地有训练,哪怕有一日三餐,士卒中或多或少也是有几分微词,所以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刘泰以身作则,让士卒们无话可说。

    刘泰作为领跑,则负责控制着节奏与速度,差不多跑了十公里后,便回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休息半个时辰,便开始训练队列,像是什么前后左右,正步走。

    不过,并不是喊口令,而是用各种金铎喇叭之类的乐器与各种不同旗帜的组合。

    差不都就是每个军阵都有名并不直接上战场的军乐师,他们负责观察统帅下来的旗令,然后自己用乐器在战场上把统帅的命令传达下来。

    这已经是最快的信息传递方式了,但想把这套信息传递在战场上顺利的运用起来,那就需要士卒拥有娴熟的训练以及优秀的组织力,另外还有统帅对战局的准确把握。

    等到这套旗语与乐器的配合的体系能运用得娴熟,那刘泰就能更进一步的用军阵了。

    哪怕是最简单的锥形阵,如果能在战场上顺利摆出来并施展,那刘泰也就能称得上大军团指挥了。

    至于现在,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熟悉旌旗号令,接下来一个时辰便开始训练突刺。

    毕竟是起义军,麾下将士们手中最常见的武器,还是长枪,甚至连那铁枪头都是从许昌武备库里面弄过来的,木杆更是起义军们自己削出来的。

    这已经很好了,刘泰记得当初,一开始起义的时候,真的就是斩木为兵,揭竿为旗。

    而等到了下午,让将士们吃完午饭稍稍休息,便是要让褚祭酒来给一众将士们上课了,一个个一手拿着骨刀,一手拿着木片,一天能够学一两个字就很不错了。

    而看着刘泰营地如此快的恢复了训练,王弥很是满意刘泰的表现。

    对王弥来说,自己起兵以来屡败屡战,最不缺少得就是东山再起的决心,看看刘泰这就已经让部队恢复了士气,对于王弥来说这本身就是对自己的最大支持。

    想到这里,王弥不由看看黄河对岸,自己已派遣了弟弟王璋前去黄河对岸寻找匈奴汉朝商议接应自己渡河。

    同时王弥自己也让王桑与曹嶷开始从河流上下游去收罗船只准备渡河。

    与之对比,王弥最担心的,还是若是时间拖延得久了,洛阳那边继续攻打自己的营寨,自己怕是未必能够坚守得下来。

    毕竟王弥清楚,自己孤身投靠刘渊,跟自己带着部队去投靠刘渊,那是两个性质。

    不过,匈奴汉庭的反应速度远远处于所有人的预料。

    王璋不过作为使节才刚刚来到了黄河对岸,雄踞太行山的刘聪见到王璋,马上组织一批船只过来接引起义军。

    刘聪亲自渡河而来,面对王璋行子侄礼,过来接送义军过河。

    同时派人把王璋送到刘渊处,向刘渊报告王弥准备过来投效的消息。

    王弥等人顺利从黄河撤走,有因为刘聪接应迅速,但同时也有晋廷在这时候仿佛完全放任王弥顺利渡河的样子。

    或许在晋廷的眼中,刘渊起兵数年,也不过只是占据河东一隅,王弥虽然糜烂青州,但也被王衍轻松击败。

    如此人物纵然联手了又如何,只要朝廷愿意,那还不是覆手可灭。

    还是继续争权夺利来得重要,尤其王衍,这次打了胜仗,已经在运作让自己文职转武职准备做太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