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娃哭个不停,慕苾苾估约着应是饿了,让康莉姆喂奶。半褪掉上衣,左右开弓,苾苾帮着手抱一个,另一手揽着康莉姆的双肩,两个婴孩闭着眼大口吮着**。苾苾一面看,一面道:“小宝贝,大口吸,你娘这两只碗大得惊人,足够你们每天饱餐几顿。”康莉姆嗤嗤笑着拍打了下苾苾。苏宦娘微笑瞧着这温馨场面,低头收拾房间。苾苾瞅见,吩咐把两个紫河车留下,其他可以清理了。见其愣住,又指了指说就是那两个东西。继续看着俩肉团吃奶。
随着两个小宝宝诞生,才终究没了那种幻境般的感觉,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呀。苾苾抱起康莉姆坐于自己怀里,拥着妻女,充实感满满。对康莉姆说咱们休养三天后便出发。康莉姆忽尔笑道:“夫君,你忘了今日是甚么日子了么?”苾苾表示没在意,自己太忙了。康莉姆伸手点了点苾苾前额,道:“今日是元宵佳节呀!”苾苾道:“这个我知道呀。”康莉姆笑道:“你怕是忙傻了吧?元宵节是你生日呀!咱们两个小宝贝与你同一天生日嘢!”苾苾拍拍脑门,笑称确实忙傻了。其实是下意识仍当自己是慕必遥,故而一时未想起。苾苾说既然闺女与我同天生日,当大肆庆贺。
小宝宝吃饱喝足后又小酣睡了,苏宦娘走过来逐个抱向小床。苾苾心内感慨万千,十三岁整便当爹了啊!想想都荒唐,在后世这种事足以骇人听闻了。恍惚间,来此世界已整整一年了啊,常自苦苦思索,却愈想愈迷茫。自己当真到了平行时空?抑或平行宇宙?还是掉入了多维空间的另一时间线?这种问题,真是越想越头皮发麻。后世自己虽不信宗教意义上的任何神,却还是相信宇宙中是有神的,或者叫造物主的,也知道越是大科学家就越相信存在造物主。发生于自己身上的怪异穿越事,让自己很想拜请一尊大神出来指点迷津,从未如此这般的敬畏于造物主……
苾苾因有父丧丁忧在身,可守孝三年,虽有官衔却无需任职,闲散悠忽得很。于今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棉布棉衣棉被了,牙膏牙刷自己还有,香皂洗发液也可粗制些类似功效的初级品将就着用,毛呢大衣也暂不需要,唯独没有棉质衣被让苾苾很崩溃,真不知这些古人怎么熬过来的,尤其西域这种冬季又漫长又严寒的地方。富人、贵族还可用裘衣裘被,中下贫民可怎办?回长安后定要制出棉布棉被来。
喜乐登客栈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本就时值上元佳节,“疏勒帮”工匠与商贾欢聚一堂,又有苾苾友人与同僚在。当众人听闻要大办筵席,今日既是慕苾苾生辰,又有孪生女诞育,个个啧啧称奇,纷纷准备礼品。崔知章、古进阙豪情地各送了一小盒美玉珠宝,连王世果也遣人送来一面玉佩,其余人杂七杂八的日用品礼物,拢共装了几十箱。当下觥筹交错,喜笑筵宴,摆了五十来桌。苾苾挨桌敬酒,翠红、苏宦娘一人抱着个红襁褓裹着的婴孩紧随其后,康莉姆喝了当归红枣汤后躺睡休养。相熟的人都会瞧瞧这对大眼萌萌的双胞胎,询问其名字。崔知章道:“桂英、桂芳,好名字!”旋即掏出两副珍珠小项链,给两婴孩一人挂一个,古进阙拿出两只翡绿手镯,给一人套一个。俩婴孩显著继承了父母的鹅蛋脸、大杏眼,但黑发像其父,蓝黑眼眸像其母。
苾苾告知崔老大、古进阙,明日准备,后日出发回长安。二人表示知晓。
近两月购光了焉耆所有的甘草与檀香储备起来,让康莉姆分娩后每晚以甘草水泡浴,以助产后恢复。康莉姆收拾行装,看账册时意外发现多了好几万两,遂问苾苾。慕苾苾哈哈大笑,解释了一通。原来近几月来,训练军伍之事甩给了古进阙,苾苾趁午后闲暇,一直在北面的木屋琢磨着制造香水。原本想将从军方酿酒坊购来的酒精调制玉花露,但玉花露之调制酒精用量过大,只好造香水。以香草、草莓为原料萃取出天然香精,以檀香制出定香剂,以酒精为溶剂,加水配制出较为初级的香草型香水,用葫芦密闭盛装。又找人面广的赵德柱,联络了几名胡商,将香水高价卖与胡商。西域胡人体味重,对香水之潜在需求极为刚硬,那几个老练的胡商见识到香水,登时眼睛都亮了,瞬间意识到其中巨大的商机,当场签下订购合约。这几万两挣得静悄悄,十分隐蔽。
明日即将远行,苾苾寻思测验一下,看几个孩子初等数学学得如何了。出了一张考卷,顺便也给了康莉姆一份。结果却讶然发现康莉姆得分最高,其次是铁栓,第三是高子虎,其余人全未及格。未料却是这个旁听生学得最好,古昭阳这个高干子弟学得反而很差。一喜一忧,喜的是爱妻是个聪慧之人,忧的是这几个孩子愚笨。想想也豁然,愈是被儒家文化学识浸染的,愈是缺乏逻辑思维能力,康莉姆几乎游离于儒家文化之外,当然其本身也有慧根,栓子、虎子活泼野性,受儒家之“毒害”较轻,因此逻辑思维也还差强人意。
去看了张全,这“军中秀才”仍在奋笔誊抄着《货币学》,见苾苾进来了,说明日即能抄写完毕,又夸赞说少爷从左至右的写法确实更高明,还有那些断句的符号真是方便,前无古人呐。苾苾见其把许多不识的简体字都空着,于是塞给他一本《说文解字》,这是标注过简繁体对照的版本,还加以再创造,这是苾苾非常兴奋的事,在这时空自己就是初创者,一锤定音划标准的人。将笔划超过14划的大部分繁体字都简化了,譬如,赢、嬴、羸,中间去掉口字;“薅”字中辱字改为立刀旁;羲,左下角改为“亏”;雨字头的,左右各去掉一点;藏、臧、蔵等,臣字改为口字。又把多义字减少了,譬如,头发之发、发生之发,将前者顶部加一横,以作区分;面条之面、脸面之面,将前者顶部加两横一竖。
又寻了赵德柱、阿珍夫妇交代后事,离开后喜乐登客栈与水泥窑交由他俩全权管理,自己不要任何利润,嘱托赵德柱将经营所得全部用于收留孤儿寡母,可在客栈东门外后花园的北部再建一排房屋专用于安置孤儿。早在数月前,苾苾即把复式记账法、财务报表教与了赵德柱,如今客栈、水泥窑的账簿俱是复式借贷记账法记录的,自教会了赵德柱编制资产负债表、利润表之后,老赵觉得自己恍若升华了灵魂,惊叹不已,世间竟还有这般高超绝伦的管理方法。又说,明日会将自己的新著作《货币学》传给赵德柱,那是大学问,要仔细用心地研读,以后还可收徒弟,把学问传播开来。
铁大叔来报,加装了苾苾设计的手摇式棘轮的强弩,已制造完第一批,总量三百具。此为铁大叔近几月的任务,设计了弹簧让高子虎监造,自苾苾着手准备归程之时便安排下的。强弩下部设置弩箭匣,匣内装50支弩箭,弹簧将弩箭弹上来,手摇棘轮即可完成上弦,上弦效率呈几倍提高,有效射程可达三十米,左手托住弩箭匣的根部,右手操作,以提高射击的准度。乃近战之上佳利器。当即安排三十人侍卫队演练,又从古进阙统带的六百府兵中挑了三十人,每十人一排列成六排,呈蹲下、半蹲、站立形成高中低的阵形,三十人射击完毕,恰好另三十人已经上好弦,如此反复,可络绎不绝形成密集攒射。看着稻草人插满的弩箭,古进阙大呼此战法凶猛,若是扩大为几千人规模,真无敌也!随即选出箭法较好者,每人配置一具强弩,组建强弩队。张全、李铁、及三十人侍卫各拿一具,张、李成了苾苾的侍卫队长,让此二人传授训练众侍卫刺探的本领。
次日出发时,康莉姆在翠红的帮助下梳着元宝髻,十分端庄雅丽,艳压全场,抱着爱女缓缓走向马车。苏宦娘抱着另一婴孩,手牵着自己的女儿,紧随其后。阿珍拉着康莉姆,哭得泪水滂沱,康莉姆掏出手绢替其擦着。慕苾苾安慰道,咱们还会回来的,若是实在想念夫人了,可来长安城的慕府。又将张全誊抄好、自己检校过的繁体版《货币学》交给赵德柱,说这是自己的心血之作,要好好保管、学习。老赵恭敬地双手接过,说不会辜负少爷的期许。苾苾锤了下老赵的前胸,大声道:“赵德柱,你罩得住吗?”老赵一脸愕然。苾苾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大踏步前行。这时,王世果也领着随从亲自前来送别了,苾苾下了马车,与古进阙、崔知章、铁大叔等人过去相迎。彼此一番寒暄道珍重,末了还将一封信递给崔知章,要其转交驻守凉州的都督崔知辩。苾苾猜料其是向前辈崔知辩讨教西域军略。苾苾走至令狐巢跟前,拜托令狐伯伯多关照一下喜乐登客栈。令狐巢拍胸脯让贤侄放心。
正准备启程时,又见一支约百人的队伍过来。原来是萨珊王后阴纯率众而来。此次阴纯夫人未蒙面,一袭紫色裘袄,纯金黄的头发梳成了飞天髻,分外冶艳妖娆,引得众人探头侧目。阴纯笑吟吟道:“今番要回长安,轻车简从的,搭慕公子的便利,与你们同行。叨扰呐!”苾苾收回放肆的目光,忙道:“哪里哪里,王后客气。多一些人也正好多一些照料。”阴纯夫人敛衽一礼,上了马车。
一行人烟尘滚滚,沿天山南麓向东而行。军士们一人双骑,妇孺则乘坐双马马车。苾苾上了康莉姆的马车,两婴孩则由翠红、苏宦娘带着坐于随后的马车。苾苾自发现康莉姆大有内秀之时,便决意好好栽培她。拿出标注了简体字对照的《说文解字》,拥着她教其多识些汉字,一路上就在马车内教习。
一路晓行夜住,凡停驻歇息,必放出哨探,加强警戒。越过天山中段支脉、横亘西北-东南方向的觉罗山。苾苾见这条窄窄的官道蜿蜒于细长的山谷,遥想这是征战带来的附属品啊,促进了交通发展。亲眼见此时的觉罗山还远没有后世荒漠,草木植被尚有不少。苾苾想起后世有说法讲汉唐之时的西域气候还没那么干冷,彼时的西域还是一派塞外江南景象,此刻总算见证了。再向东不日便进入了西州盆地,大名鼎鼎的火热之地。此刻时值西域冬末,苾苾果然觉得是比之焉耆更温暖一些。
古进阙向西州城关递交了文牒,一行人进了西州州城。慕苾苾估约着此处便是后世的交河故城。西州都督阎温古,见文牒乃萨珊王后印玺署名的,遂亲自来接见。苾苾一瞧,嘿,这阎温古竟是个圆滚滚的胖子,穿着厚厚的狐裘,一双细长的小眼,圆胖圆胖的脸,颇具喜感,看着更像文官,不似武将。
想起历史上的阎温古因收复安西之战大败,被武则天怒而斩首,不由得惋惜地瞧着这个胖子。阎温古向萨珊王后问好之后,回首恰好瞥见苾苾惋惜的眼神,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目光,让阎胖子一阵不适。此时慕苾苾的头发已经长至齐腮,饶是如此,在人群中仍是特立怪异。阎温古走近前拱拱手,开口便问道:“这位小公子想必便是名震西陲的慕公子吧?慕参将之子,天后新封的致果校尉慕苾苾,久仰大名。”苾苾陪笑道:“都督大人过誉了,不敢当。正是小子。”阎温古呵呵笑道:“公子一表人才呀,果然英雄出少年。”果然天下胖子多圆滑,苾苾心道。阎胖子忽尔又叹道:“你父亲为国捐躯,忠勇可嘉,公子还请节哀。终有一日,我们必将收复安西,为你父报仇。”苾苾忙说谢伯伯之大义,心里却腹诽着官场老油条一个!古进阙、崔知章走过来,与阎温古一阵寒暄。阎胖子笑问崔知章:“崔老大,许久不见,怕是窝在西域有三年了吧?”崔知章说承蒙都督记挂,确有三年了。阎胖子又请崔知章代他向崔知辩都督问好,还说明日会准备份礼物烦请代送于令兄。当下安排几位为首的人住进驿馆,其余人于空旷处扎营。苾苾要来最大的浴桶,安排康莉姆以甘草泡浴,随后又给两婴孩喂了奶,康莉姆、翠红一人抱一个上了床,苾苾躺于床外沿睡下,车马劳顿,一夜无话。
又一路东行,苾苾特意领着众人去观赏火焰山。再一次参观火焰山,恍如隔世,山还是那座山,千余年也没怎么变,红褐褐、千沟万壑的。众人奇怪这么怪模怪样的山有甚么好看的。告知他们此山名为火焰山,所幸现在冬末,要是夏季,此处热得鸡蛋都能烤熟。
午后行至了伊州(今之hm市),苾苾决定寻客栈住下,休憩两日。此处不像焉耆有商贾、难民纷纷涌入,房间充裕,苾苾多定了几间房,自己与康莉姆单独一间。至于众军士,早就拉着古进阙、崔知章去了青楼买醉。领着随从出来赏景踏雪,远远欣赏着白雪皑皑、高大耸云的东天山山脉。空气明显温润得多,植被草木也显著茂盛得多,或许伊州的环境气候才是西域最宜居的。伊州,乃丝绸路之咽喉,有“西域襟喉,中华拱卫”之美誉,地理位置显赫。此处汉人明显渐多,设防亦没那么严厉了。苾苾思索着伊州的位置如此之显要,未来是否要在此开设一家喜乐登客栈。伊州城显然比西州城人口更盛,规模更大,应是西域第二大城了。晚膳后,苾苾给康莉姆洗甘草水泡浴,洗着洗着索性泡起了鸳鸯浴。替其擦干,拿了蜡烛灯凑近,仔细检查着胯裆,康莉姆掩嘴笑道“好羞啊!”苾苾喃喃道:“不错啊,恢复得不错!莉姆姐身子真健壮,才九天时光便基本恢复如初了。”盖好衾被,两个相拥而眠。由于系衤果睡,不一会康莉姆便呢嘤着把肥股搭在了苾苾腹上蹭着,这还得了?天雷地火,苾苾笑道:“敢挑衅本将军,看本将军不把你冲杀得跪地求饶!”康莉姆咯咯咯笑道:“巾帼英雄岂会怕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苾苾一个猛龙翻身,于是不可描述之事便不可阻挡地发生了。
起床时慕苾苾升个懒腰,后脊梁嘎嘎响,唔,不错!在长个子。午后,崔知章、古进阙拉着苾苾也去了青楼喝酒。楼名叫莺莺院,当地最大的青楼,显然取莺莺燕燕之意,苾苾暗里替戏曲人物崔莺莺默哀。据古进阙透露才知,原来崔老大竟是风月场所的天王巨星呐,不论粉头、歌舞姬还是老鸨,无人不识他的名头,基本每座青楼都愿免费招待老崔,崔老大曲乐界名头本身就是广告效应,曲乐的集大成者,让懂行的女子钦佩不已。不一会曲乐响起,几人弹奏吹笛,一位高音歌姬唱将起来,唱的竟是《沧海笑》!苾苾瞪圆了双眼,瞧向老崔,老崔摆摆手道:“莫误会,不是我昨日教的。是该曲调已经传到这了。”苾苾喃喃道:“这也传播得忒快了吧!”以这时代通讯速度,不到11个月便传到这了,不可谓不快。崔知章哈哈笑道:“你也太小瞧青楼这个行当了,论到打探消息、传播消息,哪里还比得上风月场所快?”高音歌姬唱得还不错,有些豪迈洒脱劲,一曲完毕,宾客们鼓掌声雷鸣,叫好声不绝。有宾客喊着这他娘的才叫豪情啊!
向东南行300余里,便到了星星峡,乃是进河西走廊的必经之地。星星峡,西域之东大门,其本身并非峡谷,而是一处山隘口,一条“s”形山路蜿蜒其中,四周危岩峭壁、峰峦叠起,素有“西域第一咽喉”之称。月光照映之下两侧山石光亮烁烁,宛如星星闪耀,因此而得名。苾苾犹记后世自己在此排队加油,在此堵车等候之时。眼下的星星峡,仍然十分荒凉,处处皆黄戈壁、黄石堆。苾苾很讶异如此险要之地,竟然没有设置关隘,而任由它成了缓冲之地不设防。不过想想也即释然,以此时的生产力,这样的荒漠之处难以居住。
出了星星峡,一路望去尽是半戈壁,向东南行400余里抵达瓜州城,这是座较小的军事重镇,略呈方形。一行人在瓜州城小住一日,又向东行了约300里,才抵达jyg,进入肃州(今之jq市)地界,正式离开了西域。至此真正进入河西走廊,传统的华夏势力范围。古朴风霜的jyg,并不算高,还比不上铁门关,但胜在河西走廊腹地广、兵镇多,犹如铁索连桩。递了文牒,入了关,进了肃州城。这是一座大城,不亚于伊州城,也理解,河西走廊的西出口,丝绸之路北、中、南三线都汇集于肃州,想不兴旺壮大都不行。当晚投栈于肃州城。次日苾苾到城郊托勒河(今之北大河)吹风,见萨珊王后阴纯与康莉姆领着随从也在不远处河边散步吹风。近些日子康莉姆艳光潋滟的,阴纯夫人时不时来寻康莉姆闲话家常,两个说着偶尔还嗤嗤偷笑,好似已成了闺蜜。清风拂过,吹动裙摆,仿如画中人,长裙也掩不了俩人夸张的勾魄曲线,阴纯只比康莉姆矮两公分,双姝辉映着,一个是冶艳的海棠,另一个则是略小一号的冶艳海棠。
离了肃州,沿着祁连山北麓继续向东南进发。此时有人来报,前方某土堆后发现有二十几具死尸。慕苾苾与古进阙率人查看,见死者全是西域白人,应是一支胡商队伍。苾苾察看推算死者应是三个时辰以内遇害,除衣物外全身再无财物,显是遭了山贼劫掠杀人。这时精擅追踪的李铁来报,他跟踪一名可疑之人找到了劫匪的老巢。
苾苾与古进阙交换个眼神,觉得是时候检验强弩队的战力了,苾苾道:“河西走廊如此重要的商道,竟有如此悍匪侵扰,不可不除!强弩队出击!弟兄们随我来。”铁大叔急了,想让苾苾别以身犯险,苾苾却执意要亲往。铁大叔连忙喊来铁栓、古昭阳、高子虎、孟亦桐、段克用五个小子同去,嘱咐务必要保护慕少爷的安全。
苾苾、古进阙留下其余四百余人守卫大本营,领着强弩队翻越沟沟壑壑的祁连山,顺着李铁带的路,七拐八拐在祁连山找到一处小山谷,呈葫芦形,外大里小,里谷貌似还有窑洞,想必是头目们的居所。外谷哨塔有警戒的匪徒。苾苾吩咐古进阙,先解决哨塔上的两名放哨的,再按照平日里所演练的偷袭战法,挥动令旗命200名强弩兵列成雁翎阵形分左右冲杀进去。李铁悄悄拉了拉苾苾的衣袖,附耳告知寻着了里谷的后门。太好了,李铁真不愧是斥候专家,苾苾暗叫道。点点头,留下箭法较好的张全辅助古进阙,自己领着李铁与另100名强弩兵绕道去堵贼匪的后路。待了一盏茶时间,古进阙、张全射出弩箭解决掉两名放哨的,挥舞着令旗,强弩兵列队掩杀进谷,嗖嗖的箭飞声响个不绝。外谷贼匪措手不及,登时死伤过半,狼奔豕突着逃进里谷。
另边厢,苾苾领兵已围堵住后门口,列好阵形守株待兔,传令下去敌人出来就立即击杀。李铁往一侧指了指,苾苾一瞧,原来是一个非常隐蔽的高窗,装扮得像两个兔子窝,是里谷窑洞的透气口,招呼李铁随自己过去,让李铁在旁警戒。往窗里一瞧,嚯,原来是三名彪形匪首在恣意淫乐,十八个欧罗巴白人女子被绑成一圈,衣衫被撕得七七八八,年纪从八九岁到二十来岁都有,发色还多种多样。
苾苾大怒,探手入怀捏出手枪,伸进窗口,砰的一枪就将最高大的那名匪首爆头了,室内顿时一阵惊恐的叫声,另两名匪首惊慌失措,四下张望,趁此空当苾苾又一枪将一名匪首爆了头,剩下的匪首惶恐地缩到了墙根,想找掩护,等待他的又是一枪爆头。苾苾在后世也是枪械迷,虽不是神枪手,但近距离偷袭、一枪爆头还是能做到的。李铁听到三声爆响,也是唬了一跳,只知是少爷怀里发出的声音,却不知是何物,因其始终背对着苾苾在警戒周边。此时外谷、后门的战斗也已结束,全歼敌方三百余人,尚在地上打滚哀鸣的,也被补上一刀毙命。除了三个倒霉蛋肩部中箭以外,己方再无伤兵。
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众人自觉地将匪首的房间留给了慕苾苾。苾苾带着张全、李铁进来,解救了一众妇孺,见其个个袒胸露背的,衣衫稀碎惨兮兮的,吩咐张李二人翻箱倒柜找衣物给这群女子披上。却夹杂着翻出不少道袍,足有十几件。苾苾抬头果然瞧见中堂墙壁上贴着三清神像,神像下面还有一黑黝黝的神龛。这是哪里的道士在此扮匪徒劫财害命呀!打开神龛瞧了瞧,蓦地发觉内壁有一处颜色明显要浅一些,伸手敲了敲,又推了推,最后向左一拨,小块内壁平移了,露出墙壁里的一暗格小门,随手一拉便打开了,里头放着一只一尺见方的木盒。拿出来揭开一看,偶的乖乖!鸡蛋般大的猫眼石足有十颗,鸭蛋般大的白亮珍珠足有八颗,剩余都是鸽蛋般大的白珍珠满满当当一箱子。苾苾怔怔地愣看了好一会,这一箱珠宝足以价值连好几个城啊!掩上盒子,夹在腋下,走出来传令收兵。
古进阙检查了三名匪首的尸身,发现致命伤系利器击进脑部,究竟是何暗器如此干净利落地击杀了悍匪首领呢,拉着李铁询问。李铁摇摇头,说自己不清楚,只知是慕少爷干的,又小声说这是慕少爷的秘密,还是莫要打探了。
此番共搜出黄金近万两、白银近十万两,还有一大袋首饰。古进阙、张全、李铁眼巴巴地瞅着慕苾苾,意思等他下令分配财物。苾苾顿了顿,道:“白银均分给强弩队,黄金让你们三人均分,那袋首饰嘛就均分给萨珊王后、崔老大,毕竟他们需要这东西打赏下人,咱们都是一路人,不能亏待他们。至于我嘛,有这一盒子珠宝便足够了,其余一概不要了。”苾苾拍了拍腋下的珠宝盒。张、李嗫嚅着想说甚么,苾苾挥了下手,道:“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了。”理解他俩的心思,毕竟近万两黄金不是小数,他仨人分了,却落下了长官,心里过意不去。众人兴高采烈地分财物,纷纷大谢慕公子高义厚德,毕竟普通军士骤然得了三百多两银子,岂能不亢奋。铁栓、古昭阳、高子虎等五人舔着嘴干巴巴瞅着,苦着个脸,古进阙与张、李瞟见了,微笑着彼此交换个眼神,也是哦,这五个小少年翻山越岭辛苦地跟来了,却甚么都没捞着,多少心里会酸酸的。于是仨人各自匀出一点黄金,分给五个小子作零花钱。顿时让五个小子眉开眼笑。
苾苾下令搬走粮库的粮食,将贼匪尸身堆在一起,连同屋舍家具,再添些木材,一把大火全烧了。带着众人班师。这位慕公子处变不惊,进退有据,对敌凶残,对友大度,一点不像个十三岁多的小少年,果然“仙童”就是不一样,大伙心想。
大本营众人见强弩队扛着粮食而归,却又带回十八名白人女子,无不诧异。苾苾吩咐古进阙将那一大袋首饰拿过,去与阴纯夫人、崔知章分说,自己拿着珠宝盒钻进马车与康莉姆分享喜悦去了。张全、李铁等人七嘴八舌向大家讲述着此次大获全胜的精彩。
一行人继续前进。苾苾感觉从疏勒一路过来,活像一场出彩的远途旅游,不知前方又会有甚么在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