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英身子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精研师傅的学术,并学以致用参与到了华族的建设之中。
他所说的一切本不是书生在书斋中的无病**,那是在施政过程中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自所行的点滴感悟之积累啊。
项英是最早流学欧洲的那批军校生,是留学生中的精英,是王冠上的珠宝,在欧洲所有导师对他都是交口称赞,驾驶致远号回国又累获战功。
项英是中华少有的进行过环球冒险的人,他的眼界见识非比寻常,今天所说的一切那可是他亲眼看见无数殖民地的现状并根据欧洲的实情所作出的理性判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得到的却是元的一通臭骂?
军中男儿可以流血不能流泪,项英立正一个军礼之后扭头就走,他必须要走因为他的鼻子深处已经开始酸,眼窝也开始热,再待下去恐怕就要掉马尿了。
肖乐天看着远去的项英心中百感交集,但面色平静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心中默默的为他祈祷“不可否认,你项英已经是锋芒毕露了,你如同刚刚铸造出的一柄利剑一样让人不敢正视……”
“可是你还差一把剑鞘,你想再进一步,走入政治家的圈子里,就得自己找到那把剑鞘!不要怪师傅我,我虽然知道你缺少的剑鞘在哪里,但我不能说因为如果不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那将永远都不会深刻!”
“你的人生短板,一定要靠你自己去寻找……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你也就真的拥有成为华族相的资格了!想引领华族向前?你还差最后一悟啊!”
项英完全不知道肖乐天的冷漠不过就是利剑淬火那最后的一盆冷水,宝剑钢口是否过硬靠的可不是好好好是是是,而是一盆冷水的刺激。
悟不悟,就看你自己的了!
顶着海风肖乐天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他突然笑了“敲打归敲打,不过项英说的还是没错的,居然能预感到未来百年的民族解放运动,这还真是个人才啊!”
“好笑,哈哈……真是好笑!我现欧洲人其实挺傻逼的,从大航海时代开始,全球的殖民地少则一二百年,多的甚至三四百年殖民的时间,可是那殖民地却根本无法并入自己的本土!”
“看看我们中国老祖宗吧,一片土地要是让中国人经营个三四百年,那可就成了永远吐不出去的肥肉了,早他妈的并入国土之中了……”
“民族差异?屁话,江南和西南民族诧异更大,云贵川最后还不是融入一国……漠北和中原更是千年为仇,现在不一样是一个版图?”
“这群欧洲大鼻子,你们就贪吧,接着进行你们那残忍贪婪的统治吧!早晚这几百年的盛世之后,就是你们千年的衰落,这就是历史的必然!”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们既然已经种了几百年的残酷和血债,难道还想未来收获好果子吃?做梦去吧……”
嗖的一声,明亮的烟头被弹到夜空中,旋转的火星画出一道明亮的弧线,直奔英国战舰飞去。
看着烟头熄灭在海浪之中,肖乐天抻了一个懒腰“走喽,睡觉去,明天接着工作!”
肖乐天回船舱睡大觉去了,可是项英却失眠了,在舰长室内他打开了自己珍藏的威士忌,仰头就是一大杯。
冰块在水晶杯中撞击,烈酒在冰水中颜色慢慢变浅,项英甚至回忆起自己在普鲁士留学时候的生活,这瓶酒就是他和教官打赌而得到的战利品。
“还是那时候好啊,只要你努力了,成绩单不会骗人,谁都抹杀不了你的努力……”
“还是在战场上好啊,大炮之下敌人灰飞烟灭,战功谁都掩盖不了……”
“可是为什么在师傅这里,我明明说对了,得到的却是一场臭骂?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我从一开始就被师傅所抛弃了?难道我压根就不配成为您的门徒吗?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项英陷入极其消沉的情绪之中,紧接着又是一口烈酒下肚。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冰桶外面已经流满了冷凝水,一整瓶威士忌已经下去了多一半,项英眼睛都喝红肿了。
恍恍惚惚之间,一个女人走进了房门,她身上的气味好熟悉,好好闻啊!
蔡璧暇锁死了船舱,从项英手中抢走酒杯,皱着眉扶着他上床“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呢,你醉醺醺的让英国人怎么看?让元怎么想?”
“呵呵……师傅?师傅不会想什么的,师傅已经放弃我了,哈哈哈全都放弃吧……呕…!”项英一下子就吐了出去。
蔡璧暇气的狠狠踹了他一脚,赶紧端盆子伺候他,收拾干净吐的腌臜物之后,她看桌子上的冰桶里还有很多融化的冰水,上面还有冰块漂浮。
借着这点冰水蔡璧暇沏了浓浓的一碗解酒蜂蜜水,给项英灌了下去。
项英本来酒量是不错的,今天只不过是情绪不稳,五内不和造成酒气上头,吐出一部分去再加上冰镇的蜂蜜水下肚,他的意识开始渐渐的恢复了。
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蔡璧暇总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细心的女人紧锁眉头替爱人分析眼前的一切。
老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要有一个贤惠的女人,妻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我啊。
“傻子啊,你上当了!”
“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吗?你现在就被迷在里面了!师傅敲打的对,你今天就不应该主动去说这些事情!”
蔡璧暇的父亲就是琉球兵部尚书蔡瑁,琉球为数不多的水军就是他们家所控制,而且蔡姓就是当年明太祖迁徙闽地九姓氏中的一支,在琉球数百年里这个家族为官的特别多。
蔡璧暇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接触了很多朝廷内的隐秘和潜规则,而项英只不过是京西大山中的一个读书人而已,论朝堂上的各种潜规则那绝对是刚刚入门级别的。
现在就到了蔡璧暇这个政坛老鸟给项英这个菜鸟灌输知识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