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乎其技。”
叶隐由衷说道。
他倒不是跟阳髓客气,在这里吹捧,而是他当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术。
东海之上,剑修无数,或求虹化之一往无前,或求雾化之入微入妙,就算是造化剑意一路,也是以剑阵夺造化之功。
这样一剑断水,追求剑意之“凝固”与“恒定”的,当真有些超乎叶隐所见所闻。
不过说是恒定,更似乎是跟天地之间达成某种“协调”,实在是神妙非常,非寻常人所能探知。
“我几个月前往饿鬼道一行,见佛门气象万千,回过头来仔细思考。”
苏彻站起身来将长剑收回袖中。
“佛门所修,无外乎一颗舍利种子,自号空不空如来藏,究其根本,乃众生自性灵昧。”
“以此为根基,可化十法界,有四圣六凡,轮回六道皆在其中,可谓‘万法由心起’。”
“东海剑宫之中,剑修也有此心,不过剑意变化,总是一瞬光华,如狂风行天,雷霆闪烁,我这一剑取暮雨连绵之意,凝造化之功,也算是别出机杼。”
苏彻看着空中的剑痕,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这一路变化,乃是此番去佛门饿鬼道之中看佛门构建幻境世界,在真实的根基之上构建出层层虚假,以剑意斩虚得真的收获。
同时也参照了一些剑宫与佛门的奥妙,兼通两家,创出来的新路子。
“掌教这一剑,断水化雨,当真是奥妙非常。”
叶隐望向空中那一道根本寻不见踪影,却时时影响四周的剑痕。
若是这样一剑对准了自己,又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略有所得,算不得什么大本领。”
苏彻昂然一笑。
“叶长老今日来找本座,不知道是有何要事,是不是万灵宗那边有什么结果了?”
“钧天魔主横插一手,几乎是认下了所有罪名,这件事再查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不错。
以钧天广乐天魔王在魔门如今的位置,正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它老人家造作恶业那叫完成本职工作,根本算不得什么。
“原来是钧天魔主,想必是要以龙孽虫有什么大作为。”
苏彻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事涉魔主,本门也不好多过问什么了。”
钧天广乐天魔王在天魔谱系之中位置非常特殊,他司掌礼赞元始魔主的权柄,几乎等同于元始圣道的一个影子,地位之崇高,实在是末法主之中最顶尖的那几个。
玄门弟子拆这位的台没什么,若是自己这样南荒魔教的掌教去给这位添堵,那就等于是伪军枪毙天皇,太不合时宜了。
“东海剑宫的第五先生说龙孽虫断然不会只有万灵宗一家在饲养,他顺着贩卖人口的网络,还在搜罗各路外道邪门,南荒这边还好,东海倒是处处动荡。”
说句难听的,万灵宗这点事,在魔门话事的南北两边,都属于小奸小恶,算不上什么大事,也就是万灵宗沾着点名门正派的边,这才引来铁拳殴打。
如果万灵宗乃是正经的邪魔外道,或许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其实龙孽虫只是小事。”
苏彻有心勾搭白鹿洞入局,自然要抛下诱饵。
“在我看来万灵宗这法子就有问题。”
“哦?”
“用活人作人彘,取其绝望养育灵虫,着实是有问题的。”
“龙孽虫以绝望为食,可以引人入平宁之境,对于此界众生来说,乃是一大好处,为什么要用人彘呢?”
“嗯?”
叶隐瞪大了眼睛。
“中土之中苦难绝望之人有多少?南荒之中又有多少?此方天地之内,生不如死,朝不保夕之人有个几千万也不在话下。”
“所以?”
“所以直接把他们招来就是,孤苦无依,生死不定的,太多太多,更何况没有绝望,难道我就不能炼出一种灵药,让人服之,心生绝望之念么?此等药物,在我看来应该不难调配。”
“用金银财宝,乃至修行之道招募些苦无出路之人,用他们养育龙孽虫,十年为期,十年之后录入门内做个弟子,不一样可以养出来相当数量的龙孽虫么?”
总而言之一句话,强奸是不对的,但是包养就属于一个普通的道德问题,至于两厢情愿,各取所需,那就更不能以买卖命名,可以说是近乎爱情了。
“所以要我说,第五伦那厮在中土根本就是胡搞瞎搞,养育这龙孽虫的肯定不是邪门妖道,必然是名门正派。”
苏彻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们这等邪门妖道,绝对不会干出来这样藏头缩尾的事情,南荒这么大,放手敢想敢干就是。”
叶隐着实是被苏彻所言给打开了思路。
对啊。
干嘛要找这些门派合作,直接找南边的魔门不就行了吗?
反正都是要隐秘行事,只要不惊动旁人便好。
叶隐一开始觉得长生教正好可以接下万灵宗的地位,跟白鹿洞开始合作,不过转念一想。
这阳髓如今在此界魔门之中堪称是最为耀眼的新星,定然有许多人盯着他的行止,只怕跟阳髓合作,此事容易暴露。
而且长生教背后是北极元宫,跟长生教合作等于是跟魔门巨擘自曝其短,日后恐怕要遭人家控制。
白鹿洞之所以选择万灵宗,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魔门行事肆无忌惮,到时候容易被魔门要挟,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叶隐渐渐有了个念头。
倒不如由白鹿洞亲自出面,在南荒寻一处僻静国度,按照阳髓所说的办法,亲自组建一个门派,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办了。
只是阳髓所说那种能够让人心生绝望的灵丹,似乎就要拐弯抹角的寻找了。
叶隐心中渐渐安定,此番见到阳髓,果然还是有所得,不算是白来一趟。
“对了,叶兄此来,到底为了何事啊?”
苏彻正色问道:“白鹿洞到底是名门正派,叶兄跟我如此亲近,不怕门中有所议论?”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若是害怕等闲非议,叶某早就自裁了。”
叶隐微微一笑道。
“今日是来给掌教送礼的。”
“送礼?”
“贵宗的大仇,弄月那厮的行迹已经被本门所知,山长特别命我来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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