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天边的云也如同脚下的地,太阳越来越远,光线是越来越暗,如同一个辛苦工作了一天要归家的汉子,踏着夕阳,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又如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为洛阳这座千年古都暗自留下伤心的血泪。
津阳门外,围绕着洛阳城的护城河里,水都有了一些鲜红,架在河上的东门桥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尸体。整个桥面就如同一副描述屠宰场的油画一般,鲜红的颜色,泼的到处都是。
王老五刚刚又组织人马进行了一次攻击,可惜除了又丢下几十具尸体,并让其他贼寇更加恐惧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所有人现在几乎都不愿意再去进攻秦正,之前感觉就是一个刺猬,现在变成了一堵墙之后更加无奈。王老五虽说杀了两个磨蹭的手下,但依然没什么效果,连他自己都不敢上,你让别人上,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所以弄了半天,直至王延带人过来,还是一片混乱。
王延带着青州老卒中,几乎所有的刀盾手,加自己的亲卫骑兵,共约1000人马。过来之后,先是直接大骂王老五是废物,接着还给了他一鞭子。虽说王老五气愤不已,可惜王延是主家之人,虽说不是嫡系,但比他这个奴仆,地位却是不知高了多少。打了也是白打,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是灰溜溜退了下来,继续护住攻城车。
打骂了王老五一番后,王延到是稍稍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城门口的盾墙,他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对于大哥让他尽快突破这些人的防御,他完全是不屑一顾。在他想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王老五这个废物才屡攻不克。
“奴仆就是奴仆,再怎么扶也还是没有的废物。”
随即大吼道,“兄弟们,只要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打破洛阳,只要打破洛阳,我们就有无数的金银珠宝,现在胜利就在眼前,那里也就100人,我们是十个打一个,杀啊……”。
说完手中的长矛一举,身后的士卒们,除了他带领的三百亲卫骑兵,乌泱泱就全都冲了上前,和王老五那些新兵最大的区别,基本上都排成了一个还算是方阵的方阵稳步上前。
……
秦正他们刚刚又轻而易举的打退了一波贼寇,还抓紧时间,又一次调整了阵型位置,把还没怎么用上力气的士卒调到了前列,废了力气和受伤需要包扎的换到后面休息。
经过两轮反击,他的这一百士卒现在是更加精锐,也更加自信。到目前为止,他们就像是一只被从小家养的猛兽一般,到了野外必须通过挑战其他的野猛,才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般。
这个定位很重要,都说人贵在自知之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牛三等人而言也一样,一直都是训练,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简直就是所向无敌,此时的他们,士气更加高涨了。
秦正看着又一轮攻击马上要迎面而来,并且后面还有更多的贼寇在列队准备。而且这一次攻来的贼寇好像比之前的更加精锐,这些人起码每个人都有一身或旧或新,或好或坏的盔甲,队列也不再是零零散散。但他们却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秦正可是听多了,到是没有大意,他已经猜到了贼寇也已经是急不可耐,现在准备精锐尽出,估计是要孤注一掷,一把梭哈定输赢的感觉。
秦正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拖延时间,阻止攻城车靠近,现在攻城车退了回去,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只需要拖延时间等候援军就好。估计只要再顶住几波攻击,这个坎就迈过去了。
秦正抬手推开头盔的面甲,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全部吸入腹中,看着贼寇正在慢慢的列队,也抓紧时间,准备再来给士卒们来一个“脱口秀”,用来舒缓心情,激励士气。
哈哈大笑两声,大喊道,“诸位兄弟,我就说贼寇不堪一击,现在大家信了吧?这里很多兄弟很早就和我一起了,在七里涧,我们一起打败了洛阳郊外贼寇,救了众多百姓和世家子弟,就连贼首也不是我们的一合之敌。在津阳门,我们一起保护了金翼都伯。我们辛苦训练了这么久,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兄弟们,贼寇都是土鸡瓦狗。援军也马上就要到了,只要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属于我们。”
说完抬手又是把面甲往下一拉,大喝一声,“撤盾墙,所有人挺盾准备,随我一起,杀……”。
“杀……”。一百人的大吼,响彻云霄。引得城墙之上也是一阵阵喊“杀”声传来,士气更加是大振。
……
两方士卒都在各自将领的激励中,如滔滔江水滚滚向前,“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方阵与方阵的对撞,一时间血花四溅。
士气可激不可泄,这一次秦正不准备再被动防守,这次决定先攻上一波,用雷霆万钧之势打破第一波贼寇的攻势,先声夺人,好为后面的防守做准备。
同是进攻的两方,在不宽的桥面上厮杀开来。贼寇这边因为久经沙场,很多都是积年老贼,战场拼杀和生存能力,比起王老五带确实是强了不少。可惜他们也只是不错而已,比起个人的勇武,战阵的威力明显更加有效。
牛三和李能紧紧贴在秦正身边,一左一右如同两个门神。直接掀飞两个贼寇,撞得对方是口吐鲜血,接着左手抬手就是一挡,用盾牌挡住一个贼寇的下劈,右手干净利落的刺死了旁边攻击秦正的一个贼寇。而秦正也同时刺死了攻击李能的那个。
来不及得意,“死”,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前响起。一个体格高壮的贼寇,趁着秦正的大盾和长刀来不及收回之时,突然从后面窜了上来,直接就朝秦正胸口刺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刀,秦正却是不慌不忙,直接从旁边往里,对着刺自己的贼寇之脖子就削了过去。刺和削哪个更快,很明显,是刺。世界上最短的距离是直线,何况那贼寇是先下手为强。
“当”,长刀如那贼寇所愿,直接刺到了秦正胸口,可惜,他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尾。
秦正身上的装备要比他的脖子硬很多,胸口的铁片也比脖子上的皮结实不少,“嗤”的一声,动脉被切开,血液喷出来好远。
相似的场景不停的在重复。秦正他们不仅又一次利用大众心理,还充分利用装备的长处。方阵冲击之时,盾牌有四招,撞,挡,掀,拍,长刀却只有两招,刺和削,攻其不备,一击致命。并且明确规定,短刀不允许劈,不容许露出自己腋下和脖子处的要害。
很明显,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贼寇这边,百人方阵一下就少了一半。而秦正这边却只有寥寥几人,还多是只伤不死。
就在他们战成一团之时,金翼凭借长期训练的脚力,带着手下烈火部赶了过来,看到城下贼寇,在弓箭手的压制下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和马贵一起在城楼上“猥琐发育”,继续执行秦正的“消耗”和“干扰”命令。
但在洛阳城西南方离津阳门不远的地方,却有一群人有办法。这一行人正是千里迢迢赶来洛阳勤王的北宫纯等西凉铁骑。
因为刚刚赶了近百里地,北宫纯让手下众人在四五里地的山坡下换马休整,自己则带着亲卫十几人到洛阳城外查看战事情况,秦正带队出城门的时候,恰好被他看到。
原本是以为城里的守军,因为贼寇人多势众准备投降。却不想是依靠城门进行防守,阻击攻城车靠近。到是让他对守城的主将大为赞同,觉得此举确实是一个最佳选择。挑一群敢死队去阻挡或者迟缓敌人攻击,他也经常这样干。
接着就是看到结阵自保的秦正等人,那固若金汤的防御,让北宫纯大为欣赏,觉得守城主将这么就舍得把这么精锐的部下派出来浪费,可惜了,完全可以派一些不那么精锐的士卒出来做敢死队的嘛!
最后看到了那一部士卒,竟然就那么和贼寇对撞起来,那一部士卒才多少人,冲进贼寇堆里,是要决死一战啊。他感到心里有一股火,此刻,如果守城主将在他眼前,他恨不得要撕了他。
在他这个凉州之地的勇士眼里,这一部士卒已经不能用精锐来形容,这些人都是勇士,像他一样的勇士。
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要救他们,他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牺牲,大声对自己的亲兵喊到,“赶紧去召集士卒,马上随我冲阵。”
……